第五十一章 鼠鼠我啊,最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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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鎊小麥麵粉在運到激流城之前,價格在四銅刺左右。
    運到之後若是交完所有稅負,其價格會飆升至十銅刺。
    燕麥蕎麥大豆之類的雜糧價格會便宜些,但稅負是一點不會少。
    激流城有幾十萬人口,糧食是剛需。糧稅養活了城裏大批官僚,是重中之重。
    也因為販賣糧食存在巨大利差,激流城的穀物走私就沒消停過。
    平民為了填飽肚子,黑市商人為賺錢,執法人員為收稅。
    三方彼此滲透,打打殺殺,從不停止——如同中國古代的私鹽生意,不是一般人能染指。
    激流城裏,治安官和執法處的威名能止小兒夜啼,唯獨黑市的武裝暴徒不怕他們。
    為了抗拒稽查,黑市商人普遍豢養武裝暴徒,不但裝備好,且敢打敢拚,經驗豐富。
    每當一個黑市開張,武裝暴徒必然會出來巡邏,把偵查線布置到黑市外,力求提前預警。
    執法處為了打擊黑市,也經常派探員假扮顧客,單槍匹馬的混進黑市,確定交易時間和地點,搞精確打擊。
    雙方死傷眾多,早就仇深似海,無法化解。
    雷納德幹過好幾次此類偵查任務,巡邏的暴徒一眼就認出他,很快示警調集人手。
    按照慣例,執法處為了打擊黑市,每次行動至少調集上百城市衛隊跟隨。
    老侏儒辯稱己方想找黑市管理員納吉談談,這話沒人信。
    守衛黑市的暴徒為了抵抗稽查,很自然調集數百人手,為己方人貨撤離爭取時間。
    對於雷納德這種有膽子深入黑市的探員,黑市上下深惡痛絕,欲殺之而後快。
    周青峰完全不知道自己捅了個什麽樣的馬蜂窩,直到他聽見黑夜中此起彼伏的暴徒叫囂。
    “幹死執法處,宰了雷納德。”
    “懸賞五百鎊,活捉維克多。”
    叫喊聲來自四麵八方,說明周青峰等人已經被團團圍住。
    敵人有絕對的數量優勢,真是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己方淹死。
    守衛黑市的武裝暴徒不但人數占優,還很有腦子,用持續叫罵製造心理壓力,更偷偷摸摸準備好強弩和火油。
    周青峰蹲在黑暗中,最大的苦惱是隻聽到叫喊,看不到人。
    這跟他在修船廠的遭遇大不相同。
    黑市暴徒彼此熟悉,完成布置後便謹守夜戰精髓——打死別亂動。
    雷納德蹲在外圍,額頭大滴大滴的冒汗,心裏暗暗叫苦。
    這次也是姐姐被擄,讓他急了眼,明知道夜闖黑市極度危險,也不管不顧硬著頭皮來。
    毫不意外,來了就被認出,隨後陷入重圍。
    他能清楚感受到對手就在三五米外緩緩靠近,卻不敢動彈發出任何聲音。
    “衝動了,太衝動了。救不了姐姐,反而搭上自己。”
    一行人毫無辦法,隻能屏息靜氣。
    就聽黑暗的叫罵聲浪中,偶爾能聽到‘踏踏’的打火聲。
    那是暴徒們在準備點燃瓷瓶灌裝的火油,投擲到周青峰等人身邊提供照明。
    七八張強弩已經準備好,一個齊射就能讓缺乏遮擋的目標變成草靶。
    “維克多,我對麵有人。”
    達武持盾握錘,手心全是汗。他努力壓抑自己的呼吸,越壓抑越憋氣。
    “我能感覺到他們正朝我摸過來,還不止一個。”
    “知道了,你蹲下,等著。”借助‘大橘’的意念傳訊,周青峰能大概了解自己周圍的狀況。
    現在就等一個信號。
    打火的暴徒點燃火絨,輕輕吹一吹,火苗變大。
    裝火油的瓷瓶已經拔開軟木塞,換了一根浸油布條。
    燃燒的火絨湊到布條,火光立刻明亮許多。
    打火的暴徒麵帶獰笑,握瓶的手臂向後伸張,發力投擲......穿草鞋的腳趾被什麽東西給咬了,劇痛。
    啊......暴徒又痛又驚,顧不上手裏瓷瓶,抱腳亂跳。
    瓷瓶落地碎裂,油料潑灑,燃燒的浸油布條隨即將地麵點著。
    火光瞬間照亮周圍三五米,打火的暴徒看到有隻老鼠從自己腳麵跳下,快速竄逃。
    “該死啊!”
    暴徒下意識想踩死老鼠,可火光已然暴露他的位置。
    黑暗中射來一道光矢,迅捷而精準,正中其頭部。
    被火光照亮的不止一人,而是一頂帳篷周圍至少四個武裝暴徒。
    他們齊齊扭頭,正好看到同伴被爆頭。
    神力幻化的光矢無形無質,速度比普通箭矢快兩三倍,且不受風力影響。
    這玩意猶如一支射程六七十米的狙擊步槍,又準又狠,還附帶破甲效果。
    要說缺點,兩秒一發的射速......還是不夠快。
    被照亮的暴徒迅速趴下,手腳並用的避開火光。其中一人朝達武的方向移動,被一錘砸中腦袋。
    暴徒戴了鐵盔,挨一錘頂多有些眩暈。
    可達武的重錘附帶震蕩效果,暴擊之下能造成內髒移位,血管破裂。
    於是這倒黴的暴徒挨一錘後當場倒下,可勁抽搐。
    “達武,後退。你左前方有人正在靠近。”
    “雷納德,向右邊平移兩米,去頂達武的缺口,順帶將竄過來的那人幹掉。”
    “艾莉絲,後麵有人,就在你正前方。老鼠準備咬他,聽到動靜就給他一劍。”
    “老鼠,我要更多的老鼠。死貓,別擺爛不幹活啊。”
    在周青峰等人待的區域,數百隻老鼠聽到一陣喵喵的叫聲。
    這些老鼠本能服從來自天敵的聲音,四下亂竄,很快摸清半徑十五米範圍內的人員狀況。
    雖然老鼠不夠聰明,能提供的信息就是‘有人’和‘沒人’,具體的方位不是很準確。
    可在黑暗中,這已經猶如開了透視掛。
    ‘大橘’先確定自己人的準確位置,然後就一個命令——對所有非己方人員,咬他們的腳趾。
    丟火油的隻是第一個倒黴蛋。
    很快就有第二個,第三個抱著腳趾喊疼的家夥出現。
    緊接著,喊疼的人迅速上升。東一個,西兩個,嗷嗷叫個不停,防不勝防。
    達武聽從周青峰的指示,還以為接下來將要靠自己的盾牌和重錘給隊伍殺出一條血路。
    可實際上......
    一開始不情願的橘貓變興奮了,“咬,咬,咬,鼠鼠大軍真是厲害啊!
    朕真是曠世無敵的奇才,居然能想出這精妙的戰法。不費一兵一卒,建立前所未有的戰功。
    此刻應該有一位正直的史官前來記錄。
    朕,查爾斯二世,於冒險的黑夜中召喚數百英勇的鼠鼠,以‘咬腳趾’戰法,大破數萬敵軍。”
    “哪有數萬敵軍?五十都沒有。你是印度貓嗎?喜歡給自己的戰果後頭加‘零’。”
    周青峰抱起橘貓,帶隊移動,不忘吐槽戰果灌水太嚴重。
    此刻數百老鼠橫行霸道,逮住個人的腳就咬一口,更有膽大的順著人的褲筒朝上鑽。
    被鑽到屁股上還算好,鑽到蛋蛋那兒的可就老遭罪了,可不是慘叫一聲能代表受到的傷害和痛苦。
    由於老鼠太多,指揮不過來,周青峰等人隻能縮成一團,緩緩移動。
    在周青峰等人幾米外,黑市暴徒已經有點控製不住自己——大晚上的被老鼠咬,傷害不大,可驚恐極強。
    有的倒黴蛋能同時被好幾隻老鼠咬,慘叫不是一回兩回,隻能連蹦帶跳的跺腳,靠滿地打滾來驅趕老鼠。
    此刻啥勇武、經驗、組織都不太管用,蒙頭逃跑才是擺脫困境的唯一辦法。
    “鼠鼠,鼠鼠,看來朕還是要關愛一下自己的鼠鼠子民,關鍵時刻用得上。”
    “刁民,快抱朕突擊。朕要殺穿這些賊寇的防線,給他們一個終生難忘的夜晚。”
    這一夜確實令人難忘,誰能想到一夥老鼠決定了戰鬥勝負?
    由於慘叫聲太急太響,布置在別處的黑市暴徒完全搞不清狀況。
    聽著夜裏動靜,仿佛遇到了上千規模的大股城市衛隊發動突擊。
    暴徒雖狠卻不是沒腦子。真遇到無法對付的狀況,他們自然是丟下人貨,先保住自己性命再說。
    同樣因為鼠鼠敵我不分,連帶居住在此地的貧民也被驚擾,紛紛逃離破爛居所,倉皇躲避。
    作為控製此地黑市管理者,納吉聽到外頭動靜一浪高過一浪,完全不符合預期。
    他帶隊走出自己臨時搭建的黑市帳篷,眺望大概百米外的混亂之地。
    恐慌傳遞,混亂的規模正越來越大,已經波及到正在交易中的黑市主場。
    大批糧販糧商聚集於此,運輸的糧車排成數列,上千城裏城外的居民帶著麻袋推車前來采購。
    這本就是見不得光的交易,外圍一亂,場內也人心惶惶,很容易引發巨大損失。
    幾名手下急匆匆跑到納吉麵前,喘著粗氣喊道:“老大,我們的人被老鼠襲擊了。”
    啥?
    摸摸你的腦子。
    看著我的眼睛。
    有種再說一遍。
    區區老鼠能把幾十上百號手持刀兵的大男人襲擊成這狀況?
    “老大,真的是老鼠,好多好多老鼠,根本不怕人,見人就咬。”
    來報信的手下特意脫了草鞋,展示自己被咬到血淋淋的腳趾。
    傷口不大,但挺深,確實是齧齒動物咬出的痕跡。
    “不是城裏執法處來緝私?”
    “不是,市場外圍安安靜靜,並沒特別情況。”
    “就是一夥老鼠襲擊了我們?”
    “真的是老鼠,就是數量很多。”
    一聽隻是老鼠,納吉反而放下心來。他惡狠狠的喝道:“幾窩老鼠,怕什麽?
    老鼠怕光,舉起火把,把人召集起來,我親自過去瞧瞧。”
    為展示勇氣,納吉領頭,抓了一根火把,帶著親衛趕往事發現場。
    “我倒要看看,什麽人在驅使老鼠來我的市場搗亂?我要把他剁了喂老鼠。”
    於是.....黑暗中一枚光矢飛射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