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羅格返回‘鱒魚’酒吧，帶回一好一壞兩個消息。
    “好消息是城裏的官僚全亂套了，他們像受驚嚇的野豬，到處亂竄卻不知道該幹嘛？
    有很多人打算渾水摸魚。
    就在剛剛的幾個小時，我連續見了十幾波人，都在打聽誰死了，誰還活著？
    大家手裏捏著名單和籌碼，盯著想要的位置，同時亮出各自要求，待價而沽。
    這事亂到城主和議會老爺都控製不住，他們自己對突然空缺的職位感到措手不及。
    所有人的熱情都在謀取職位上，對教會高層被屠殺的關注反而流於表麵。
    壞消息則是城主把大小貴族的頭頭全叫了去，閉門召開緊急會議。
    死了這麽多大人物不可能沒個交代，針對埃德蒙.伊倫特的案子將被翻出來重新查。
    但具體怎麽查卻沒個結論，隻知道今晚開始將實行嚴格宵禁。沒有通行證，任何人不得外出。”
    瑪德琳對羅格的話半信半疑，目光看向弟弟。
    雷納德跟屁股上長了針似得，坐立不安，陰沉的盯著對麵的少年，好像有莫大怨氣。
    周青峰卻神氣的很，就差把‘關我屁事’四個字寫在臉上。
    “雷納德。”瑪德琳喊了一聲，才把走神的弟弟喚回來。
    “我了解的情況跟羅格差不多。出這麽大事，沒誰敢說算了。
    很多官員認為伊倫特父女還在城內，不敢輕易開口。不少人幹脆請病假，逃到鄉下去了。
    至少半個月內，我們是安全的。”
    四人坐在一起，完全是因為臨時契約尚未結束，暫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羅格在桌上支起雙手，沉默許久後試探問道：“我們有沒有延續臨時契約的必要？”
    瑪德琳眉毛一挑，報以極大警惕。
    羅格繼續道：“瑪德琳，我不是求你們幫忙，隻是尋求合作。
    我承認自己還有很大麻煩，但我也早就調查過你。
    ‘皇冠’賭場的收益近兩年止步不前，可你背後那位男爵欲壑難填，要花錢的地方越來越多。
    替代你的人選都準備好了，就等你犯錯。
    你為什麽不早做準備？還是對伺候一個幾十歲的老頭子有什麽偏好？”
    瑪德琳冷漠以對，不認不辯。
    羅格轉向雷納德，“你姐的麻煩就是你的麻煩。
    執法處原本沒你晉升的空間。但現在城裏人事即將大變動，你得抓住機會。
    但機會並不是爭取就有，得有人拉你一把。有個助力，很多事就輕鬆多了。
    如果你能晉升到高位，那位男爵想動伱姐姐就得考慮考慮你的態度。”
    雷納德對貴族的貪婪和無情是心知肚明，也不吭聲。
    最後是周青峰。當羅格目光看過來，他主動喊道：“我隻想當個米蟲，舒舒服服過日子就好。”
    羅格點點頭，“護教軍的職位最適合當米蟲了，清貴又清閑，拿錢還多。
    這次護教軍死那麽多人，肯定會招募見習侍從。我完全可以把你送進去。”
    沒誰相信少年隻想當米蟲。
    教堂一戰死那麽慘烈，天使和惡魔都出現了。唯獨這小子毫發無傷，還把主教剝成了光豬。
    這小子口述的和教堂實際情況頗有出入，肯定還隱藏了什麽。
    可誰也不說穿。
    羅格從口袋裏掏出一份新的魔法契約，“這玩意很貴的，花了我足足兩金鎊。
    我不要求簽生死契約，隻希望簽合作契約，為期一個月。
    一個月內不做傷害盟友的事。一個月後，很多事的脈絡也將清晰，再視情況而定。
    再說一次，我不是求你們，也沒指望你們信任我。我隻希望能合作。”
    聽到是合作契約，瑪德琳的抗拒心大大降低。她轉而看向少年——這小子若是加入，她就不反對。
    畢竟一個能把天使喊來當打手的人，重視一下合情合理。
    周青峰卻問羅格，“叫查爾斯二世的橘貓是什麽來曆？你在修道院想說明，卻沒開口。”
    “你不知道？”羅格比周青峰還驚訝。
    “不知道，我和艾莉絲突襲‘肥狼’錢莊，在錢莊金庫找到它的。
    除了會說話，當時沒覺著它有什麽特別。可我靠它的鈴鐺召喚來天使......”
    若非紮瑞爾幫忙，周青峰跟魯爾的對決必然陷入殘酷的消耗戰。
    到底是魯爾耗不住，靈魂崩潰，還是機械降神耗不住，自然解體，那就隻有天知道了。
    羅格沉聲道：“其實我也不清楚，是加入褻瀆者一夥後，從‘肥狼’嘴裏了解些許情況。
    那隻貓出現在碼頭區，被幾個小混混逮住，交給‘肥狼’換了點錢。
    ‘肥狼’發現那隻貓會說話，以為是什麽奇異品種，想賣個好價錢。
    那隻貓卻跟‘肥狼’簽了個什麽供養契約，表示隻要好吃好喝就給好處。
    ‘肥狼’也是利令智昏，他真簽了協議，真得了好處，然後貓就被你和艾莉絲給搶了。”
    周青峰打斷道：“‘肥狼’得了什麽好處，讓他在貓丟了之後氣急敗壞？”
    羅格失笑道：“‘肥狼’說那隻貓極度怕黑，走丟後向他釋放詛咒‘縮陽入腹’。
    他之所以痛快被伊倫特父女招攬，就是希望能解除這個詛咒。”
    啊.....？
    周青峰覺著胯下一緊，不覺有些同情‘肥狼’，“那貓到底什麽來曆？”
    “我真不知道。但能釋放詛咒的貓，肯定是掌握某種規則力量。
    所以我才會讓它給生死契約做見證，確保大家利益。”
    橘貓的鈴鐺能招來天使，背景小不了。隻是對方已經離開，隻能期待有緣再見。
    “好吧，我可以續簽合作契約。”周青峰同意了。
    倒是瑪德琳拒絕了，“我弟弟簽就好，他簽就是我簽。我倒是建議再拉一個人來簽約？”
    羅格一眯眼，“誰？”
    瑪德琳笑道：“我們離開修道院時，有個叫達武的年輕人隨行，他祖父叫馬可世。”
    羅格頓時慍怒，“你這是故意給我找茬。”
    “你和我弟弟外出時，我已經派人去把達武叫來。他知道你在這裏，怒氣衝衝要找你算賬。”
    瑪德琳雙手輕輕拍了拍，包間房門就被人撞開。
    人高馬大的達武氣勢洶洶的進來，後頭還有一家老小七八口，恨不能立刻讓羅格血濺五步。
    “羅格，把我祖父的靈魂還回來，否則你別想走出這間屋子。”
    一看達武手裏抓著捕網，羅格就知道自己還是輕視了瑪德琳這女人的心機。
    有生死契約都沒攔住這女人背後使壞。
    達武身後，其族人還把暈死一夜的馬可世給抬了過來。
    羅格伸手從懷裏摸出一顆吸魂石，隨手拋給達武，卻對在旁邊發呆的少年說道：
    “要小心這女人，她很會算計。”
    周青峰心想：“說這個幹嘛？這裏就我最純潔善良，你們哪個不會算計？”
    倒是雷納德搶著嗆了羅格一句，“我姐的事，跟你有什麽關係？！”
    吸魂石砸碎，飄出十幾條靈魂虛影。
    這些靈魂飄來蕩去，大多無處可依，逐漸散去。隻有一條靈魂在包間內晃了幾圈，沒入馬可世的軀體內。
    片刻後，一把年紀的馬可世如噩夢驚醒，猛的從擔架坐起，掃視一圈，汗如漿出。
    達武等家人立刻圍在馬可世身邊哭成一團。
    倒是馬可世自己撐起身子，問清大概狀況後怒聲道：“哭什麽？哭幾句就能把事情解決嗎？”
    看到羅格，馬可世也是恨的磨牙，收這個學生真是一生最大的錯。
    小老頭先感謝周青峰和瑪德琳姐弟的幫忙，抓過羅格提交的契約仔細閱讀其中內容。
    “達武，你來跟維克多他們簽這契約。以後這激流城的事務，應當有我們家一份話語權。”
    合作簽約的事就這麽定了。
    橘貓有句話沒說錯，周青峰很能折騰，也很能交朋友，看著呆呆的，實則挺有親和力。
    沒了燈神，沒了艾莉絲，現在也有瑪德琳姐弟和馬可世一家來撐場子。
    就算是左右橫跳惹人厭的羅格，也願意拉少年簽個互不侵犯的合作契約，給自身加一份保障。
    闖蕩異界靠的不是打打殺殺，而是朋友多。
    一份魔法契約，確保了周青峰身邊有一個地方土豪，一個賭場老板，一個執法處探長。
    這份人脈關係在激流城已然非同小可，能掀起不小的浪花。
    包間內給馬可世加了個座位，五人重新開始談。
    周青峰對什麽謀劃興趣缺缺，他把從教堂弄來的財物朝桌上一推，讓臨時盟友幫忙處理。
    “維克多，從‘肥狼’錢莊弄來的財物，我們已經全部清點出來了。”
    “哦，幫我算個總賬，必要時也可以開個錢莊。”
    “你昨晚要的有罪之人，我們抓了三十幾號。”
    “讓羅格幫忙關起來，我現在用不上了。”
    周青峰懶懶散散的，以犯困為借口在酒館要了一間房，打算研究一下紮瑞爾給的小寶箱。
    打開寶箱的方式倒是比想象的簡單些，咬破手指滴血就行。
    一道七色光彩從寶箱噴出，照亮黑乎乎的酒館房間。箱子裏出現一個轉盤似得玩意。
    紮瑞爾給少年留了個寵物機，允許他從外層位麵獲取特殊的寵物。
    選項不少，比如來自天堂山的小精靈，比如來自巴托地獄的小魔鬼，還有來自灰色荒原的骸骨守衛。
    不同寵物各有各的好處，不管啥陣營都可以選到符合自己要求的。
    周青峰看了一圈，最喜歡的是極樂境的小妖精，真是身嬌體軟易推倒，格外為伺候人。
    可考慮到今後發展，他最終選的是來自機械境的魔姬。一種由發條齒輪和螺杆組成的構裝體。
    “機械，有種守序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