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你知道我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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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正朗看著她,她的身體因為氣憤有些發抖,盡管連聲音也略帶顫抖,但她的眼神又是如此的冰冷刺骨,她直直的望著自己,他能看到她眼中的恨意。
她果然還是連他也一並討厭了。
那雙平時帶著笑意的眼神應該不會再出現了吧?
看她眼角還有殘留的眼淚,羅正朗沒能忍住的伸出手去想替她擦一擦。
顧桑榆卻比他先一步的躲開了他的手。
那雙修長且骨節分明的大手頓時尷尬的停在了半空。
羅正朗幽幽的說道,“我尊重你的決定。”
也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了,他又看了她一眼,轉身走開了。
顧桑榆倔強的睜著眼睛,直到視線變得有些模糊。
之前好像為了控製自己用了太多的力氣了,這會仿佛所有的精力都離她而去了一樣。
幸好克製住了,否則她可能會像個瘋子一樣在對方麵前大吼大叫,將自己所有的憤怒和痛苦都宣泄出來。
她從來沒見過羅正朗的父親,她也不想見到對方,可諷刺的是她竟然還和那人的兒子成了朋友,還跟他學習繪畫。
這世界怎麽會這麽小呢……
這裏是老樓的拐角處,有不少樹能將她遮擋住,她緩緩地靠在了牆壁上,慢慢的蹲了下去。
靜靜地發了會呆,她掏出手機來,突然想要給陸哲打個電話。
就和往常一樣,隻響了兩聲陸哲就接了。
他靜靜的在電話裏喊了她的名字,吐字清晰,聲音溫柔低沉。
見她沒有回應,他又喊了一遍,“桑榆?”
桑榆桑榆,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的桑榆——
母親給她取這個名字的意義在哪裏呢?
她捂著嘴巴眼淚一瞬間控製不住的流了下來,陸哲見電話那頭沉默又喊了她幾聲,顧桑榆鼻音哽咽的應了一聲。
聽著聲音她這是哭了麽?為什麽而哭呢?
這樣壓抑的抽泣聲,陸哲聽到耳朵裏心都揪了起來。
陸哲,”顧桑榆的眼淚不停,聲音沙啞,“我好想我媽,好想好想——”
陸哲沉默了幾秒,“我帶你回去看她,她應該也很想你。”
我不想看到那死氣沉沉的墓碑——我要人——”顧桑榆嗚咽的哭著,“我要她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麵前,我要她能和我說話,陸哲——為什麽你不在呢?為什麽你們都不在呢?”
她這話就像是根刺深深地紮進了他的心裏。
不管是因為什麽,在她這樣痛苦難過的時候他竟然不能陪伴在她身邊,陸哲感到了深深地挫敗感。
尤其是那句為什麽你不在呢,更令他感到心痛。
獨在異鄉的顧桑榆,周圍沒有熟悉的人和事,在這心裏防線最脆弱的時候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安慰她,保護她,這使陸哲感到了自己無能的一麵。
也許,他將她帶來這陌生的地方是錯了呢?
陸哲愧疚萬分,“別哭了,我這就趕回去。”
顧桑榆很清楚陸哲說一不二的性子,她抹了抹眼淚,“不用了,我隻是、隻是沒地方說而已,你、你別——”
她說話也抽抽搭搭的,她好容易止住了哭,也長長呼了一口氣,漸漸平穩了一下心情,“等你工作結束了回來的時候我再詳細跟你說,好嗎?”
言下之意,她現在不想對剛才的行為做過多的解釋。
陸哲理解,“好。”
也不用特意趕回來,不是後天就回來了麽?”顧桑榆吸了吸鼻子,“等你回來再說吧。”
好,”陸哲頓了頓,“我很高興你在哭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是我,雖然我不在,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除了你我大概也沒有別的可以依靠的人了吧,”顧桑榆擦幹眼淚,“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說,等你回來了你有時間麽?”
當然,從這周四開始我會休年休,在此期間我會一直陪著你,哪怕你感到厭煩。”
他知道顧桑榆一個人也有覺得寂寞孤單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做的還不夠好,他知道她要的其實很簡單。
顧桑榆的心突然安靜了下來,內心的酸痛感也漸漸平緩,“和你這樣優秀的男人在一起,我又怎麽會覺得厭煩呢?隻是你不要嫌我事多才好。”
你知道我絕不會那樣的。”
那我等你回來,剛好運動會結束後會放幾天的假,要不我們想想去哪兒玩?”
陸哲覺得她這會應該好多了,“都依你,你說去哪咱們就去哪。”
道了別,顧桑榆掛了電話。
她又在地上坐了有一會才站起來拍拍屁股,手機叮咚一聲來了條短信。
好好照顧自己,再多等我一天。”
是陸哲發的,如此簡短的一句話,顧桑榆卻能感受到他內心的焦急。
在這種時候陸哲其實非常的不會說一些好聽的話來哄她開心,平時還可以,一旦她哭起來這三十多歲的男人就仿佛有些手足無措。
但他會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安她的心。
好聽的話誰都會說,真正做到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她回複完之後將手機收了起來,臉上的淚痕也已經幹了,腿好像也有些麻,她站起身來晃了晃腿,剛從拐角處走出去麵前突然出現一個人。
在這個學校裏有三個人是她唯恐避之不及的,一是夏文思,一是羅正朗,還有一位就是眼前這位江躍齊了。
見他站在自己麵前,顧桑榆不禁猜測,他什麽時候來的?站在這裏多久了?自己說的話他又聽到了多少?
她的疑問全都寫在了她的臉上。
江躍齊眉頭一皺,“全都聽到了。”
顧桑榆麵無表情的哦了一聲,想要越過他從旁邊溜走。
江躍齊攔住了她,顧桑榆眉毛一挑,就像一個刺蝟一樣瞬間將自己渾身的刺都豎了起來。
江躍齊無奈的扯了扯嘴角,“我讓你這麽防備了?”
他抬手順了順她齊肩的頭發,“頭發有些亂而已。”
顧桑榆忍不住抬眼去看他,他不再像從前那樣朝自己亂放電,嘴角隻是帶著淺淺的笑意,似是自嘲似是無奈。
這樣反常的江躍齊反而還令顧桑榆感到陌生了,他總是一副勢在必得要拿下自己的得意樣子,盡管他從前笑的很好看,但顧桑榆還是覺得現在的他看起來才是最順眼的。
他態度好了,顧桑榆的態度自然也就好了,她哦了一聲,“多謝。”
然後再次越過他,走遠了。
江躍齊很想喊她一聲,可他自己也不知道將她喊住之後還能對她說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