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半生執念-黎蔓莉(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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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美國波士頓飛抵的航班穩穩地停落在金陵國際機場。
一路旅途勞頓,慕凝安一夜未眠。
回程的車上,一路沉默的慕凝安,終於開口對靳寒說了第一句話,“報警吧!”
靳寒搖頭。
慕凝安憤怒的看向他,“事情已經過去一天了,那些綁匪並沒有打來電話搶要贖金,這說明他們很可能不是為了錢,如果是為了尋仇,那萌萌現在的處境一定非常危險!”
“萌萌不會有事的。”靳寒望著她。
“如果萌萌也因為你一個錯誤的決定發生了什麽意外……”
她不希望當年的事件重演,隻是沒等她說下去,靳寒搶話答道,“不會有這種如果。”
“我要報警。”說著,慕凝安已經攥住了手機。
靳寒連忙按住她的手,“凝兒,相信我。”
“我憑什麽相信你?”這一刻,慕凝安真的崩潰了,一路上,她提醒自己要克製,要冷靜,可是當她看到大難臨頭卻依舊鎮定尋常的男人,還有他遲遲不願報警的行為,慕凝安再也安耐不住了。
靳寒抿唇,陰沉的麵容同樣隱忍著悲痛的情緒,隻是他仍極力控製著。
“相信我。”靳寒再一次重複,同樣一夜未眠的眼透著腥紅的血絲。
爭執間,駕駛位的古嶽打破局麵,“萌萌小姐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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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SUV趁著黎明的夜色一路駛上盤山公路,最終開上了公路盡頭的戈壁灘,再往前便是懸崖峭壁。
幾天前,黎蔓莉親眼看見靳寒的人將那個滿身是血的男子推下了懸崖峭壁。
而眼下,她一身單衣站在這裏,等著靳寒來找她,空洞的眼已經無所畏懼。
車剛剛停穩,慕凝安就迫不及待的推門下車,迎麵是鹹澀的海風,海浪拍打俏皮的聲音如鍾鼓齊鳴。
夜色退去,天邊已是蒙蒙的灰色。
接著車燈的探照,慕凝安看到峭壁邊停著一輛SUV,汽車邊站著一個女人。
“黎蔓莉!”慕凝安瞬間認出了那個背影。
黎蔓莉緩緩回頭,看著慕凝安,她不禁一陣苦笑。
“你把我女兒藏到哪裏去了?”慕凝安質問道。
“她很好。”黎蔓莉裹了裹胸口的披肩,輕挑答道。
黎蔓莉說著,打開了汽車的車門,從車內抱出了一個熟睡的小女孩兒。
“萌萌!”慕凝安叫著,想要跑過去。
“你別過來!”黎蔓莉突然嚴厲的嗬斥,麵色凶狠,說著,她還向後退了一步,一副要跳崖的架勢。
“好!我不過去!你別傷害萌萌!”慕凝安連忙停了下來,沒有繼續向前。
靳寒一步步向黎蔓莉靠去,毫無俱意,“不要做傻事,否則你該知道後果。”
慕凝安連忙拉住他的胳膊,“不要過去!那個女人她已經瘋了!”
靳寒望著她,拍了拍她的手,給她安慰,腳步卻不停。
望著不願止步的男人,慕凝安不解的斥責道:“你瘋了嗎?她是你女兒!”
看著爭執中的夫妻二人,黎蔓莉忽而大笑起來,她終於看到這對恩愛的夫妻被她攪得失和了。
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抵在懷裏的女孩兒臉上。
剛剛睡醒的萌萌,眨著一雙水靈的眼睛,看著黎蔓莉說道,“阿姨,你的妝哭花了。”
望著一臉天真的女孩兒,黎蔓莉忽而流露出一種無比絕望的哀傷,接著,她撲通一聲跪到了沙地上,雪白的膝蓋磕在亂石上,破了皮,流了血,她似乎也不覺得痛。
她看著靳寒說:“Helson,我求求你,放過我弟弟。”
“我從來不和人講條件。”靳寒沉聲一句,黎蔓莉綁架了他的女兒,這已經不是觸碰底線這麽簡單了。
“我把萌萌抱來,隻是想見你最後一麵,那本病例就在萌萌的書包裏。”說著,黎蔓莉拉開萌萌背後的小書包,裏麵果然藏著一卷病例。
她繼續說:“我知道你信不過我,也不會相信我說的話,恐怕隻有一死,才能徹底省去你心裏的擔憂,不要殃及我弟弟,這是我唯一的請求。”
那天之後,她已然求證,弟弟的心髒上確實被植入了微型晶體,一旦失去控製,就會造成心髒驟停。
“答應我,可以嗎?”黎蔓莉卑微的乞求著。
慕凝安聽得一陣驚悚,死?弟弟?這一切有著怎樣的關聯?
靳寒沒有說話,隻是蹲下身撐開雙手,寵溺的說道,“萌萌,過來。”
萌萌抿了抿嘴,背後的小書包被人扯著,她根本動不了。
“你答應我。”黎蔓莉看著靳寒說道。
“艾琳娜現在躺在波士頓,意識混亂,你問問她答不答應你?或者,你綁架了我女兒,你問問我老婆答不答應你?”靳寒反問。
“你,讓我求她?”黎蔓莉的薄唇顫抖著。
靳寒冰冷的看著她,沉默便是答案。
黎蔓莉苦澀的笑著,“慕凝安,為什麽你就這麽幸運呢?我做了你整整十三年的替身,直到你出現,我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我寧願當初靳寒沒有救過我,也沒有將對你的愧疚彌補在我的身上,我寧願他從來對我好過,我寧願……”
她的聲音抽泣著,再難說出完整的語句。
激動中,黎蔓莉的手忽然鬆了,萌萌從她的掌心掙脫出來,連忙向靳寒的懷裏跑去。
“爸爸!”小女孩兒撞在男人的懷裏,軟糯的叫著。
一旁慕凝安也抱著她,“萌萌,有沒有害怕?有沒有傷到哪裏?”
萌萌搖了搖頭,“沒有!是阿姨把我從壞叔叔那裏抱了出來,還給我買了好多好吃的。”
慕凝安淚眼模糊,卻還是強迫自己綻著笑意,她慶幸孩子的天真,也慶幸孩子天性中原始的善良,她眼中看到的,隻有單純的美好。
看著抱在一起的一家三口,黎蔓莉隻覺得一切都像是夢一場,仿佛這十幾年裏她所擁有的一切僅僅是一場華麗異常的夢,什麽影後,什麽名利,什麽財富,統統都是一場虛無,如今夢醒了,她才覺得,她一無所有。
背著海風,她緩緩起身,抹幹了眼角的淚滴,望著慕凝安,她麵無表情的說道,“慕凝安,你以為你贏了嗎?不,這輩子,你都將生活在無盡的漩渦裏,你竟然生下了你曾經最最憎惡的那個男人的孩子,這是不爭的事實,你會一輩子都抱著對艾琳娜的愧疚,她因為你再一次瘋了,我曾經谘詢過心理醫生,像艾琳娜這種人,一旦再次崩潰,是很難再治愈的。”
慕凝安起身,明明是八月的天氣,她卻激起了一層冷汗,望著對麵的黎蔓莉,她覺得前所未有的恐懼,最攝人心魄的威脅不是怒吼,不是生死,而恰恰正是眼前這種波瀾不驚卻句句戳人痛處的警告。
說完,黎蔓莉的臉上漸漸勾起一抹釋然的笑意,接著一步步向後退去。
慕凝安下意識的大喊一聲,“不要!”
最後一步,黎蔓莉望著靳寒輕聲說了一句,“Helson,再見!”
說罷,她整個人向後仰去,緊接著,海浪伴隨著一聲巨響,洶湧的海麵將一切吞沒,毫無蹤跡。
帝景灣。
嬰兒房內,小芷萌已經睡著了。
慕凝安躺在她身邊,緊緊地抱著懷中的女兒,片刻不舍鬆手。
房門被輕輕推開,幽暗的小夜燈將男人的身影拉得很長。
慕凝安連忙閉上了眼睛。
靳寒看床上,慕凝安的腿蜷縮著,嬰兒床的尺寸顯然不適合她這般的大人,他踱步上前,俯身要抱起她。
“別碰我。”慕凝安輕聲一句。
男人沒有理會,掰開她環抱女兒的手,徑直將她抱起。
“想吵醒女兒,你就喊。”男人低聲一句。
回到臥室,靳寒將她放到床上,身子才一落地,慕凝安連忙坐了起來。
“你已經超過二十四個小時沒睡了,聽話,立刻睡覺。”靳寒扶上她的肩膀,要將她推倒。
慕凝安攥住了他的手臂問道,“你對黎蔓莉的弟弟做了什麽?”
“沒什麽。”他淡淡的一句。
“為了那一本病例,黎蔓莉不惜以死相抵,為什麽?那本病例有那麽重要麽?”慕凝安問著,想到黎蔓莉絕望投海的那一幕,心裏仍然覺得一陣寒冷。
靳寒似乎料到了她會這般問,將一早放在近側的病曆本遞給了她,“這一本,才是真的。”
慕凝安接過,心裏一陣狐疑,真本是真的,難道艾琳娜手中的那本是假的?
逐一讀過,病例的前半部分,如出一轍,再往後卻有了出入,確實有人收買了案發現場的錄像帶,可是在這本病曆上這個人不是她,而是靳寒。
“你!為什麽不將這個交給警方?”慕凝安抬眸質問道。
“你應該知道,在美國的律法量刑中,是沒有死刑的。”靳寒沉聲一句。
“什麽意思?”慕凝安低聲自問,所以,這些人被靳寒執行了私刑?
聯想到不久前,她和艾琳娜在警局看到的那個犯罪嫌疑人屍首的慘狀,她似乎明白了一切。
“你殺了他們?”慕凝安輕聲問道。
靳寒沒有說話,有時,沉默往往也是一種答案。
“嗬!”慕凝安心中苦澀,艾琳娜如果知道了這樣的消息,一定會釋然吧,可是她現在病著,沒有了自己的理智,這樣的消息已然太遲了。
靳寒將她擁在懷裏,輕撫著她溫順的發絲,慕凝安靠在男人堅實的腹肌上,沒有掙紮,靜靜的感受著男人熟悉的溫度,良久,她開口說道:“靳寒,也許黎蔓莉說得對,這一輩子,我都將生活在對艾琳娜的愧疚之中,生活在一個怪圈裏,我多希望那個人不是你……”
說完,她輕輕推開他,起身站了起來。
“我保證,艾琳娜會好起來的,有沙寶在,你可以放心。”他猜到她的顧慮。
慕凝安搖了搖頭,“不僅僅是這個問題。或許你覺得你已經做了你該做的一切,為艾琳娜討回了一個公道,彌補了心裏的愧疚,可是我不能,她救了我,如今又因為我,成了這個樣子,我虧欠她太多了。”
她說著,聲音哽咽。
男人溫熱的掌心,附在女人微涼的麵頰上,寬厚的拇指滑去她眼角晶瑩的淚,“凝兒,對不起。”
“我需要點時間。”說罷,她離開了臥室,來到走廊,隨意推開了一間客房。
關上門,慕凝安疲乏的倚在門邊。
風波過去,她歸於理智,她明白她不應該道德綁架,那一晚,靳寒不知情,並沒有一定要救她的義務,可是情分上,艾琳娜今天所經曆的一切,因她而起,受黎蔓莉所害,而黎蔓莉不過也隻是因為對靳寒的半生執念。
這是一個無法解開的怪圈,猶如一個魔咒,她需要時間去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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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黎蔓莉的盒飯、已發好了、給凝安一點時間平靜,果果和你們一樣期待寶寶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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