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稗稗和周韶華走出院子的時候，牛嬋還站在大門口。
    盡管知道夏侯讓心有所屬，但牛嬋還是願意進宮。
    就算是死路一條她也甘之若飴，且別無選擇。
    因為牛府已無她們姐弟的容身之地。
    在夏侯讓身邊可能會死，但至少有皇後的名頭在，家裏這幫子惡狼就會有顧忌。
    隻要她一天不死，牛芒就是當之無愧的國舅爺 。
    打狗還得看主人，皇帝小舅子，豈是人隨意欺負的。
    但，萬一自己明天就死了呢？
    想著，她一把拉過身後的弟弟，對著走出來的方稗稗跪下道
    “國師大人，芒兒之前出言不遜，都是受了奸人挑唆，還望國師大人恕罪！”
    方稗稗擺擺手
    “放心吧，我不會為難他的。”
    牛蟬又道“嬋兒此番 進宮，若是……”
    “還望國師大人能庇護他一二，嬋兒來世定當牛做馬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方稗稗……
    得，九天玄女都開口求了，這送上門的人情，沒有不收的道理。
    萬一哪天就用上了呢？
    她本想將牛芒帶走，但考慮到自己和夏侯讓的關係，萬一牛蟬死了，牛芒把仇恨轉移到自己身上，那豈不是引狼入室。
    於是對候在一邊的牛勇道
    “聽好了，牛芒現在由本國師罩著，任何人不可再隨意欺辱。”
    “是，國師大人放心，牛府定然會好生照顧國舅爺的。”
    “我弟弟不需要你們照顧，你們隻要將五房的東西還給他就行。”牛蟬忙道。
    牛勇笑笑“那些東西，原本就是看你們年紀小，替你們保管的。”
    “既然嬋兒如今當了皇後，家產也不再需要代為保管，一會大伯定然讓他們給芒兒送去。”
    方稗稗看牛勇一眼，彈出一朵彼岸花在他頭上。
    “你要是陽奉陰違，這顆腦袋，就用來養花吧。”
    “是是是，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對於這個大名鼎鼎，手眼通天能與自家死鬼老爹交流的國師，牛勇對她畏懼，比起皇帝隻多不少。
    牛嬋再次對方稗稗盈盈下拜
    “嬋兒謝謝國師大人！”
    方稗稗“嗯”了聲。
    “希望你永遠記住欠我一個人情，說不定某天，我會討要的。”
    “國師大恩，嬋兒會永遠銘記的。”
    方稗稗滿意了。
    牛蟬碰上夏侯讓，注定曆劫成功回歸九天玄女之位。
    自己做為一個小小的地府閻王，能讓神仙欠下人情，將來，也好扯著虎皮做大旗不是？
    這時送牛嬋進宮的馬車趕了到牛府大門口。
    牛嬋微笑著坐了進去。
    堂堂一國皇後，沒有任何儀式、任何嫁妝、就連衣服都沒換一身，更別說陪嫁的丫鬟仆人了。
    她上車的樣子，更像是微笑赴死。
    牛芒一直追著那輛馬車跑，口中姐姐、姐姐的叫個不停。
    周韶華道“這姐弟倆，明明是潑天富貴，倒搞得生離死別似的。”
    說完突然想起夏侯讓那尿性來，忍不住歎氣
    “罷了、罷了，各有各的命！”
    方稗稗也有些不忍。
    若不是考慮到這是九天玄女的劫，她都想改變主意了。
    畢竟，自己不能因為夏侯讓這混蛋去毀掉別人。
    選秀的事情，還是算了吧。
    當然，若夏侯讓堅持要選，別人堅持要進宮謀富貴，那是他們的事情。
    她決定從此不再插手，安心養胎。
    想著，她看了眼周韶華高高鼓起的肚子
    “你今後沒事就別出來了，瞧你這肚子大的。”
    說起自己的肚子，周韶華臉上瞬間掛滿了笑容。
    她一把抓過方稗稗的手道
    “謝謝你啊，禦醫看過了，說是雙胎呢。”
    方稗稗當然知道是雙胎，而且還是孟婆和判官投的胎，隻不過她沒有告訴過周韶華而已。
    “所以啊，你該慶幸，當初沒因為愛情，把我這個大人物當情敵給得罪死。”
    周韶華笑道“這麽說來，我還要感謝君無垢那死鬼了？”
    “要不是他，我還不能跟你這大人物搭上關係呢。”
    兩人說完哈哈大笑，然後在街上的岔道口分道揚鑣。
    現在，周韶華堂而皇之住進了侯府。
    而方稗稗，則準備回九層寶塔安心養胎。
    ……
    夏侯讓氣呼呼走在大街上，他覺得自己不該再搖尾乞憐做舔狗。
    但是突然間，“暗度陳倉”的水上故事浮上心頭。
    他刹住腳，轉身原路跑了回去。
    然後，就看到了方稗稗和周韶華在大街上有說有笑。
    嗬嗬，自己痛不欲生，而她呢，沒事人一樣。
    她果然不曾動情啊！
    心再次沉入穀底，但他不甘心，他想要一個答案。
    “國師。”夏侯讓叫了一聲。
    方稗稗回過頭，看著滿身大汗的男人，心有一瞬間的觸動。
    經過最初的暴怒過後，她冷靜下來，也想通了一些東西。
    夏侯讓對自己的感情，或許起初不那麽純粹，但後來絕對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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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等了自己左三年、右三年，然後才等來水上世界的一次歡愉。
    若不是那該死的劫，她都有些同情他了。
    同情？
    方稗稗對自己突然冒出的兩個字感到吃驚。
    自己對他，真的隻是同情麽？
    然而沒待她弄清自己的情感，夏侯讓站到了麵前。
    “喲，皇後都進宮了，你還不趕緊去洞房花燭？”方稗稗笑著嘲諷。
    夏侯讓緊盯著她
    “你老實說，對我動過情嗎？”
    方稗稗搖頭，“沒有。”
    “我不信，你若沒動過情，為什麽會跟我做那事。”
    方稗稗笑道“沒辦法，以前答應過你，履行承諾而已。”
    “就單純的隻是履行承諾？”夏侯讓還是不信。
    “不然呢？”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嘛。本座好歹是個國師，要說到要做到不是嗎？”
    不顧夏侯讓吃人的眼神，方稗稗又道
    “當然，主要還是你如今位高權重，人又年輕，長得也不差。”
    “你要是個七老八十的糟老頭子，或者，還是當初那個小可憐，我是不會管什麽承諾不承諾的。”
    “所以，夏侯讓，神仙沒有感情，閻王同樣也沒有。”
    夏侯讓呆愣在原地，半天才從那句“沒有感情”中回過神來。
    他追上已經走遠的方稗稗，壓製著胸口熊熊燃燒的怒火
    “國師大人既然沒有感情，何不進宮喝杯喜酒。”
    方稗稗頓了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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