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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昭聽著鼓聲，回想黑衣男子的要求。
    他看中自己中立者的身份，或許還有那不為人知的自保手段。
    查清，意味著要通過朝廷機構。
    至於怎麽查清，黑衣人沒有要求。
    此舉明顯是衝著負荊盟來的，執劍人中也有他們的餘孽，很難想象，朝中其他部門，是否也被滲透。
    來順天府，今日無論府尹大人是否願意接手此案，負荊盟都會再次進入世人眼裏。
    衛昭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這群臭蟲藏在暗處，無人注意。
    一旦逼著他們動起來，總能找到蛛絲馬跡。
    等找到了關鍵線頭，也許隻需要輕輕一拉，整條線上的臭蟲，都能從泥土裏帶出來。
    順著這一思路往下想，黑衣男子對朝廷倒是挺忠心。
    或許，他真的就是執劍人，隻是不知道什麽身份。
    下午看到駱丹峰的案牘，他晚上就上門，很難說兩者沒有聯係。
    黑衣男子要求謝月華為白家翻案，是因為他知道謝月華是白從簡的女兒。
    但衛昭卻不能直接說出來，她作為原告，得先為謝家申冤才是。
    看著她纖弱的背影，衛昭莫名有點心疼。
    她從出生那一刻，就注定要背負上一輩人的恩怨。
    也怪不得極少見她臉上有笑容。
    謝月華擊鼓後，很快有衙役帶三人上堂。
    順天府地位超然，敢來順天府外擊鼓鳴冤者，即便是百姓，也未必真就是百姓。
    指不定就是哪位貴人的親戚。
    順天府尹，四十歲的賈憲眯眼打量著堂下三人。
    一個老頭帶著兩個年輕人。
    走路昂首挺胸，不懼官府之威，看來不是普通人。
    賈憲高舉的驚堂木，輕輕落下。
    “堂下三人，有何冤情？”
    衛昭給謝月華遞了個眼色，謝月華道：“六扇門捕頭謝月華，狀告刑部左侍郎周樸，暗中指使他人謀害我謝家滿門。”
    賈憲直接站了起來。
    “你說什麽？你再重複一遍？”
    賈憲豎直耳朵，生怕錯過重要信息。
    “六扇門捕頭謝月華，狀告刑部侍郎左周樸，害我謝家滿門！”
    六扇門，刑部。
    確定自己沒有聽錯，賈憲慢慢坐了回去。
    想到了三人不一般，但沒想到是這麽個不一般法。
    六扇門歸刑部管理，他們的人狀告刑部侍郎……
    最近怎麽沒聽說過京城有滅門案？
    謝月華，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裏聽過。
    哦，大理寺卿許大人鬧到陛下麵前那個案子，似乎就有她。
    “小姑娘，你既是捕頭，就該知道查案是要講證據的，你說周大人謀害你謝家，可有證據？”
    謝月華有證據，不過這份證據，隻有她自己相信。
    想要指證周樸，顯然不夠。
    她沒有見過別人打官司，來順天府衙，也是聽衛昭建議。
    現在府尹要證據，她還真拿不出來。
    謝姑娘看著衛昭。
    衛昭心領神會。
    他上前一步，“府尹大人，證據當然有，隻是現在還不方便拿出來。”
    “你又是什麽人？”
    “大理寺獄吏，衛昭。”
    賈憲聽過這個人，他就是指證執劍人的人證。
    他怎麽也摻和進來了？
    “如若沒有證據，本府很難為你們申冤做主啊！”
    “大人，不知你是否聽過負荊盟？”
    “早年為禍我大雍江南地區的匪寇，已被執劍人剿滅，本府聽說過。”
    “這周樸周大人，就是負荊盟核心人物之後。”
    賈憲身體前傾，饒有興致地看著衛昭。
    誰不知道當年陛下恨極了負荊盟。
    因為負荊盟的存在，而整夜難眠。
    經曆過九王奪嫡，大雍國庫消耗巨大。
    而江南富庶，卻收不上來稅銀。
    秦國公的執劍人能在朝堂立足，除了他是陛下親信，依然有不少人覺得，負荊盟這事辦的足夠漂亮，才穩固了他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狡兔死，走狗烹。
    誰知道陛下登基後，是否還信任身邊人？
    如果姓衛的小子所言是真，這可是一件大案。
    一件足以讓朝堂目光聚集在順天府的大案！
    衛昭和謝月華近日本就在風口浪尖上，他們似乎沒有道理跑到順天府來撒謊。
    賈憲的大腦飛速運轉。
    而堂下一班衙役，也因為衛昭所言竊竊私語。
    負荊盟，隻存在於傳言中的組織，竟然還有人存在。
    用不了多久，這消息就會從順天府飛出，傳遍雍京。
    謝月華也是驚訝的看著衛昭，不知他是如何得知周樸身份。
    這幾天，她跟蹤過周樸，也調查過對方，並未發覺周樸異於常人的地方。
    如果不是葛小桓說出周樸，她很難查到周樸身上。
    負荊盟，雷火彈與七絕散，都和它有關係。
    衛昭查到了什麽？
    一陣短暫的沉寂過後，賈憲道：“還是那句話，你說周大人是負荊盟的人，可有證據？”
    “有！”
    “趕快呈上來！”
    “大人，事涉刑部官員，此案應由大理寺牽頭查辦。這證據，也隻能等大理寺的人到來之後，我才能呈上。”
    “你不相信本府？”
    “刑部侍郎大人都可以是負荊盟的人，當然得小心為上。”
    賈憲換上一副笑臉。
    “你說的有道理，既然如此，此案本府接下。你等且將詳細案情呈上來。”
    ……
    衛昭三人離開順天府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謝家滅門案的事情，謝月華講的很詳細。
    包括葛小桓這個人證，也在其中。
    白府被抄家，衛昭並沒有提。
    這是對付周樸的第二招，暫時還不到使用的時候。
    返回中途，謝月華問起了她最不能理解的問題。
    “衛昭，你是如何確定，周樸與負荊盟有關係？”
    “執劍人那邊的情報。”
    “不會是趙千帆給的吧？”
    “怎麽可能是他。這貨九成九也有問題，等著瞧吧，他的狐狸尾巴快藏不住了。”
    這一點，衛昭沒有騙謝月華。
    黑衣男子說了，執劍人那邊的證據，他會送來。
    以他的手段，找證據不是難事。
    自己隻需要耐心等待。
    謝月華低頭走路，不再言語。
    順天府之行，等於把她的傷疤揭開擺在大眾眼皮子下。
    衛昭能理解她的心情。
    也許，那件事不該再瞞著她了。
    “謝姑娘，今夜你不必回六扇門了。”
    “我應該去哪裏？”
    “去找六夫人吧。”
    “衛昭，有什麽要我做的嗎？”
    衛昭給了謝月華一個笑臉，“不用，去見見你小姨，跟她聊聊天也好。從現在開始，這件事交給我，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謝姑娘苦澀一笑，“衛昭，謝謝你。我會去見小姨，但複仇之事，我做不到袖手旁觀。”
    “嗯，是我考慮不周，你怎麽選擇都可以。”
    “你讓我去見小姨，真沒有別的意思？”
    衛昭略作停頓，然後無比認真道：“好好問問她關於白家與謝家的故事。”
    “我已經問過小姨了，她不知道白府與謝家有聯係。白家與我謝家有什麽關係？衛昭你知道？”
    “知道一點點，等我完全查清再告訴你。如果六夫人實在不願意說，你也不用為難她。”
    “嗯！”
    與謝月華道別，衛昭返回監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