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張棣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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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衛昭結束了打工人一天的生活。
    白天隻卸了兩船貨,聽丁邱說,因為朝廷給臨安府派了新知府,碼頭停靠的商船明顯變少了。
    相應的,腳夫們拿到手裏的月錢,也會減少。
    腳夫每個月到手的月錢,並非固定不變,而是與卸貨數量正相關。
    丁邱家住臨安城東南邊橫煙村,村民多是外鄉人,跟他一起的,還有幾名其他腳夫。
    早晨挨鞭子的劉家兄弟,也是橫煙村人。
    十幾個人湊齊,準備一起走回家時,管事張棣遠遠走了過來。
    “張管事咋來了?”
    “是啊,他這時候早該走了。是不是有事?”
    幾個人同時望向劉家兄弟。
    白日裏發生的事,與他倆有關係。
    莫不是張管事追究責任來了?
    張棣到了跟前,幾人不再多嘴。
    “諸位兄弟,今夜我做東,請大家去漓水街喝酒!”
    “好!好!”
    “張管事,有啥喜事啊?”
    “就是,管事,你是不是撿錢了?”
    聽張管事要請客,眾人歡呼,卻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請客喝酒。
    張管事麵帶微笑,沒有多做解釋,隻是讓丁邱他們把這消息,告訴其他腳夫。
    不久,一行人浩浩蕩蕩,奔著漓水街去了。
    漓水街,聽街名便知道,與漓水有關係。
    這是一條位於漓水東岸的街道,在城西碼頭下遊。
    整條街幾乎與臨安城內漓水段齊長,乃是城內最繁華地段。
    街上多是酒肆、客棧與青樓。
    過往客商在碼頭卸完貨,若是不急著離開,都會去漓水街遊玩一番。
    入夜,張棣一行人出現在漓水街一家酒肆。
    漓水街靠著漓水,街道比一般大街寬出兩三倍。
    酒肆老板們,大多會選擇在門外擺上桌子。
    臨安府沒有冬季,酒客們更喜歡坐在門外,吹著涼風對飲。
    衛昭第一眼看到漓水街,眼神恍惚。
    街上人來人往,燈火輝煌,熱鬧非凡。
    路邊無論是客棧還是酒肆,門口桌上都坐著客人。
    喝酒劃拳,吆喝聲不絕於耳。
    此等場景,讓衛昭想起了自己城市夏天的燒烤街。
    臨安這地方,與雍京很不一樣。
    朝廷力量薄弱的地方,民間自發的商業似乎很發達。
    發了一會兒愣,丁邱拽著他入內落座。
    酒肆中,張棣早就打過招呼,店裏麵坐著的都是他手下腳夫。
    酒過三巡,張棣起來說話了。
    “諸位兄弟,你們跟著我張棣多年。這些年,我可曾虧待過大家?”
    “沒有!”
    “不曾!”
    “張管事對大家的好,兄弟們都記在心裏。”
    “管事您的大恩大德,兄弟們不會忘的。”
    “張管事,是不是家裏有啥事?你知會一聲,兄弟們絕不讓你失望。”
    “就是啊,管事大人,你怎麽突然請大家喝酒?”
    張棣此前也不是沒有請手下腳夫喝過酒,但一次請所有人,還是頭一遭。
    來的路上,大家想著張管事可能有事,隻是不知道是什麽。
    張棣抱拳道:“各位兄弟的好意,我張棣心領了。你們放心,家裏一切都好,沒有什麽事。不過我這裏,倒是有一件事,要告訴眾兄弟。”
    “張管事,你說吧,是什麽事?”
    “各位兄弟,今夜過後,我便不再是沙河幫一員。將會有新管事前來,帶著諸位兄弟。”
    此言一出,腳夫們炸開了鍋。
    張管事怎麽會退出沙河幫呢?
    在張棣手下的腳夫,幾乎都被他照應過。
    在他手下做事,比其他腳夫幸福多了。
    其他管事每月給手下腳夫發放月錢,都會找理由克扣。
    但張棣就從來不會。
    白天那件事,換了其他管事,劉家兄弟怎麽著也得掉一層皮。
    張管事好端端的,為何要退出沙河幫?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勸說張棣留下。
    張棣一言不發。
    等大家聲浪小了,丁邱忽然站起身來。
    “張管事,你說說,是不是跟新來的知府有關係?”
    衛昭聽的一愣。
    這也能扯到我身上?
    不過丁邱的懷疑,倒也不無道理。
    張棣在沙河幫是十幾年,突然離開,聯係最近的異常,問題隻能出在新任知府上。
    隻見張棣微微點頭。
    腳夫們又開始罵起了知府。
    衛昭也是納悶,新知府與張棣離開沙河幫有什麽關係。
    知府又不會不允許幫派存在。
    這又是什麽名堂?
    他想不明白。
    “張管事,新知府與您離開沙河幫,有什麽關係啊?”
    衛昭客氣發問。
    有人亦是不明白,跟著附和。
    “就是,張管事,狗知府還能不讓你在沙河幫做管事?”
    “是啊,到底是什麽原因?”
    張棣端起一碗酒,一飲而盡。
    “不瞞諸位,因為新知府到來,朝廷要開始征收這些年大家欠下的諸多稅目,幫中自然也一樣。往後大家拿到手裏的月錢,隻有以前三成!”
    “咚!”
    一聲悶響,丁邱的鐵拳砸在桌上,震得碗碟劈裏啪啦。
    “三成?這狗官分明就是不想讓我們活!”
    “咱橫煙村人,都是從外地來的,在臨安府沒地種,三成月錢,一家老小怕不是要喝西北風!狗日的知府!”
    “丁大哥,你在村裏好歹還有幾分薄田,咱這外鄉人,真要活不下去了。”
    “張管事,我們月錢少了,周老板那邊的人,發的月錢是不是也少了?”
    有人忽然問道。
    “你說的是做紡織生意的周老板?”
    “是啊,我家婆娘和女兒都在裏麵,她們拿到手的月錢,是不是也少了?”
    張棣點頭道:“據我所知,征稅針對的是整個臨安府,她們也跑不掉。”
    “媽的,狗知府,我這就去弄死他!”
    “他不想讓我們活,他也不別想活!”
    群情激憤,恨不得把那位還沒露麵的知府大卸八塊。
    吵鬧的腳夫們,做夢也想不到,他們嘴裏的狗官,就坐在他們中間。
    衛昭麵色陰鬱。
    無論是修繕府邸,還是征稅,都跟自己沒有關係。
    顯然是別有用心的人刻意為之。
    先不管他們最終目的是什麽,至少在民間口碑與民心上,他這個知府,已經一敗塗地。
    衛昭站了起來。
    “張管事,我前些日子剛從外地來到臨安,我聽說新任知府並沒有打算征稅。知府還沒有到,到底是什麽人在征稅?”
    張棣看著衛昭,“這位兄弟是讀書人吧?”
    “慚愧,看過幾本書。”
    “小兄弟還是年輕,沒有見過衙門中人的嘴臉。消息是知府衙門中人傳出來的,不會有錯。”
    衙門中人,也就是許家與盧家的官吏。
    征稅的消息,是他們放出來的。
    衛昭現在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