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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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竣最近很是煩躁。
    盧家一眾兄弟,他的脾氣算是最為溫和。
    這些時日,已經罵了好幾次下人。
    伺候他的丫鬟們,戰戰兢兢,連說話都不敢大聲,隻怕惹怒三少爺,遭無妄之災。
    清晨,盧竣頂著一對黑眼圈,猛的推開房門。
    早有丫鬟守在門外。
    屋內的燈亮了一夜,兩人也是守了一夜。
    “去,把盧竑給我叫來。”
    盧竣語氣不善。
    “是,三少爺。”
    片刻功夫,盧竑一路小跑,進了盧竣房間。
    剛邁過門檻,人都還沒看見,隻聽“砰”一聲,屋門關了。
    盧竑嚇了一跳。
    緩緩轉身,三哥盧竣披頭散發,一雙眼睛往外翻,露出一半的眼白,活像是閻王跟前的小鬼。
    盧竑頭皮發麻。
    “三、三哥,你、你這是做什麽?”
    盧竣也不說話,一把拽住盧竑手腕,就把他往桌邊拖。
    “三哥?有話好好說啊……”
    盧竣反常,盧府上下都知道。
    隻是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聽府裏人說,三哥大概是一個月之前,給什麽人去了一封信。
    不久之後,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這讓他一度懷疑,三哥是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給人家寫信,人家沒有搭理他,患上了相思病。
    仔細想來,又覺得不可能。
    莫說一個臨安府,大雍天下,哪有三哥配不上的姑娘。
    再說,三哥是那患相思病的人?
    思來想去,也隻有盧家最近的遭遇,才可能讓三哥變得瘋瘋癲癲,沒個正形。
    許家栽了那麽大一個跟頭,許淮鷹也沒說怎麽樣。
    照樣好好活著,就是蒼老了許多,但也比三哥這個樣子要好。
    三哥何至於折磨自己?
    盧家不還沒輸麽?
    盧家背後,不還有一個漓州麽?
    總之,盧竑想不明白。
    等他坐穩,卻見三哥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像是要勾魂似得。
    又給他嚇的一個激靈。
    “三哥,你別這樣,怪、怪嚇人的。”
    “老四,我問你,衛昭到底有沒有受傷?”
    “或許——受傷了?”
    “不許懷疑,給我一個確定的回答。”
    “那就是沒傷。”
    “好,既然沒有受傷,他躺在知府衙門做什麽?”
    盧竑一臉懵逼,這我哪知道?
    再看盧竣的眼色,他把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根本就沒躺在衙門裏。”
    “很好,那他現在在何處?”
    盧竑心裏直叫苦。
    三哥啊三哥,你怎麽糊塗了?
    我就是怕你罵我,瞎說而已,怎麽你還當真了。
    他在何處?
    他能在哪?
    對了,銀鉤三煞不是死了嗎。
    聽說是許家花錢請三人對付衛昭,現在三人身死,指不定就是衛昭幹的。
    三哥之前就懷疑衛昭身邊有一個九品中,殺了盧滎。
    嗯,就按三哥想的那樣去說。
    “衛昭啊,他不在知府衙門。他把我們,都給騙了。銀鉤三煞怎麽死的?那就是衛昭殺的!”
    三哥,對不起啊。
    等你病好了,可千萬別怪罪我。
    盧竑心中默念。
    盧竣喃喃自語,“衛昭知道許家請銀鉤三煞對付他身邊的神秘高手。於是先一步行動,借著刺殺,假裝受傷,玩了一手金蟬脫殼,把銀鉤三煞做了。我盧竣自以為聰明的試探,卻是為他做了嫁衣。”
    “對,三哥說的對。”
    “請銀鉤三煞的人是許元圭,此人至今未能返回許府……”
    盧竑趕緊道:“肯定是衛昭,順手把他也殺了。”
    “銀鉤三煞的死,驚動的是整個雲州武林。都說殺死他的人,是一位易容之人。且極有可能與擎天劍宗有關係……”
    “衛昭五年前,就在擎天劍宗。”
    “如此一來,便沒有問題。衛昭身邊根本就沒有什麽神秘人,那位恐怖地高手,就是衛昭自己!”
    “啥?三哥你說啥?”
    盧竑忽然聽不懂了。
    衛昭是九品中?
    這怎麽可能?
    他要是九品中,那麽多接觸過他的人,豈會不知道。
    唉,三哥果然是病了,還病得不輕。
    “許元堂現在何處?”
    “不知道。”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那許元堂說是回了鏡州盧家搬救兵,這都多久了,鏡州別說來人,鬼也不見一個。”
    “所以,你認為許元堂哪去了?”
    盧竑愣住。
    許元堂自然是回鏡州。
    至於為何還未回來,鏡州許家為何沒有派人,你讓他想個三天三夜也想不出來。
    盧竑訕訕一笑,“三哥,我、我不知道。”
    “說!”
    盧竣眼神一冷,聲音也變的尖細。
    “三哥你知道,我就是個蠢貨,你們聰明人的事,我摻和不來。吃喝嫖賭我行,其他的嘛——”
    “就是因為你蠢,才讓你說,別廢話,快說!否則我要你小子半年下不來床!”
    “別別別,三哥,我說就是了。”
    盧竑一顆大腦袋左歪歪,右想想,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他一臉欣喜。
    “許元堂回鏡州,路上肯定沒有人敢害他。回鏡州後,一定是知道了什麽重要的信息,這才沒有返回臨安府。鏡州許家不是不管許淮鷹,而是在偷偷玩陰謀。”
    “什麽陰謀?”
    “這我……這,我想想。”
    盧竑擺著苦瓜臉,絞盡腦汁思慮了好半天,才緩緩道:“他們一定是偷偷派人進入臨安府,趁衛昭沒有察覺時,給他來個神不知鬼不覺。”
    “衛昭手下才幾個人?許家不乏死士,若是鐵了心殺他,他必死。”
    “說不定衛昭在臨安府還有幫手呢。三哥,你不是說衛昭是執劍人嗎?他來臨安府,臨安府有沒有執劍人?”
    “執劍人?”
    盧竣沉默了。
    盧府都以為他盧竣瘋了。
    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很正常。
    隻是被臨安府的不尋常,折磨到難以入睡,心情煩躁。
    他是聰明不假,但卻怎麽都想不到,許家、盧家、衛昭到底哪個環節有問題。
    他曾給鄧先生去了一封信。
    可那封信如同泥牛入海,沒有任何回應。
    這不是鄧先生的行事風格。
    哪怕他不方便親自回信,也會差人送回消息。
    漓州盧氏對臨安府發生的事情,似乎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
    臨安府可是一塊大肥肉,任誰都要垂涎三尺。
    漓州盧氏,不可能不管。
    鏡州許氏,也是出奇的安靜。
    許元堂消失了。
    鏡州隻有巡撫餘繞梁來過,卻死在了許家安排的府邸之中。
    此後,再無鏡州消息。
    倒是衛昭那邊,動靜不小。
    自己一向自詡聰明,卻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愚者千慮必有一得。
    這一次,不妨相信老四。
    更何況,他說的話,仔細推敲,也並非沒有可能。
    臨安府的平靜,絕對隻是假象。
    無論是鏡州還是漓州,都不可能放任衛昭坐大。
    尤其是在許家與盧家吃虧之後。
    若是兩家不想放過衛昭,為何父親大人和許淮鷹什麽都不知道?
    盧竣忽然想到了某種可能。
    他猛的站了起來。
    “三哥,這又是怎麽了?”
    “替我跟父親大人說一聲,我去知府衙門了!”
    “啊?”
    盧竑沒來得及發出疑問,盧竣人已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