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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誡川還沉浸在思考之中，有人卻是忍不住了。
    “衛昭，你少在那裏放屁！”
    聽見衛昭的話，盧竑怒氣衝天。
    “你當盧府是什麽地方，你想來便來？就憑你一個三品的廢物，也能潛入盧家？真是天大的笑話！”
    盧竑的話，很有道理。
    畢竟大家都知道，衛昭修為很低，不可能避開盧府一眾護衛，進入盧家。
    還去的是書房這種核心重地。
    衛昭在撒謊，這幾乎是所有人的第一反應。
    但很快，大家想起了這些天的另一個傳言。
    有人說，衛大人身邊並沒有什麽九品中高手。
    那位神秘人，便是衛大人自己。
    換言之，衛大人的修為，就是九品中。
    以前根本沒有人拿這傳言當一回事，甚至覺得傳言莫名其妙。
    傳言出現之前，擎天劍宗兩人去了知府衙門。
    一人是衛昭師父，另一人是擎天劍宗得意弟子。
    說不定他們在衛大人手下幾大高手手裏吃了虧，顏麵掛不住，才故意放出風，為自己開脫。
    總之，沒有人相信衛大人真有九品中的修為。
    但是今日，衛大人一句話，卻隱隱指向另一層意思。
    以前他出門，身邊至少會帶一名護衛。
    今日卻是孤身一人。
    外界傳言，難不成是真的？
    衛大人真是九品中？
    盧竑的話，給先前吃驚的盧家眾人提了醒。
    衛昭怎麽可能不驚動護衛，悄悄進入盧家？又怎麽可能出現在家主的書房？
    “家主，那衛昭所言，可是真的？”
    盧家有人開口詢問。
    盧誡川目光緩緩望向盧竣。
    既然衛昭敢當眾說出那日的事情，意味著他不覺得那是秘密。
    那麽，老三那裏是什麽意思？
    盧竣瞧見父親不解的眼神，心知其意，於是，他無奈的點了點頭。
    盧誡川明白了。
    他歎息一聲。
    老三想和衛昭合作，但衛昭未必會相信老三。
    老三，這是被衛昭利用了！
    能讓老三吃這麽大的虧，也難怪他此前不顧一切，一心想殺死衛昭。
    唉！
    年輕人啊，總歸是要吃點苦頭。
    好在形勢尚在掌控之中，若是鏡州與漓州兩家本宗出手，衛昭斷然沒有活路。
    他盧家，也不會損失太多。
    整理好思緒，盧誡川臉色也緩和了許多。
    他對盧家眾人道：“那天夜裏，我與老三，見過衛昭。”
    “什麽？”
    “父親大人？您是糊塗了吧？”
    “怎麽可能呢？他憑什麽躲過我盧府護衛？”
    盧誡川盯著衛昭，猛然想起一處細節，險些被自己忽略。
    那天夜裏見到的人，與現在的衛昭可不是同一個長相。
    老三是不是被人騙了？
    麵對盧家眾人不解，盧誡川又補充道：“那夜見過衛昭不假，不過他的臉，和現在這張臉，並不一樣。”
    “啊？”
    “什麽意思？”
    “父親，我糊塗了！您到底知不知道在說什麽？”
    別說盧家眾人糊塗了。
    圍觀的百姓，個個眼神癡呆，跟聽天書一般。
    什麽一會兒見過衛昭，一會兒又是不可能，一會兒不是這張臉……
    啥意思？
    盧誡川凝視衛昭。
    “我與老三在書房之中，有人忽然推門進來。來人也很年輕，不過那張臉，我從未見過。老三說他是衛昭，臉上戴著麵具。那張麵具，便是衛昭當日殺死呂銀鉤時所戴。”
    盧誡川話說完，場中一片寂靜。
    大家都在消化他的信息，好捋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有人喜歡思考，有人則不喜歡。
    盧翊直接站在盧竣麵前。
    “老三，父親說的是不是真的？”
    “是的。”
    “既然來人麵相不是衛昭，你憑什麽說他就是衛昭。”
    盧竣看著衛昭，“衛大人自己便是那位九品中，盧滎是他殺的，七星南宗分舵十五條人命，也是他所為。”
    “老三，你沒發燒吧？”
    盧翊抬手按在盧竣的額頭上，心道這也不燒啊。
    盧竣的話還沒有說完。
    “衛昭借著我盧家刺客刺殺一事，假裝重傷昏迷，實則偷偷離開知府衙門，用我盧家死士專有的匕首，殺死了鏡州巡撫餘繞梁，引得許家懷疑至我盧家頭上，前來興師問罪，更是間接害死了霍弋。”
    “在天璿山下，他殺死了餘繞梁身邊一眾侍衛。接著進入雲州，得到了千幻宗的麵具，戴著麵具殺死了銀鉤三煞。那張麵具，便是他在書房見我和父親時所戴。”
    盧竣一口氣說完，場中再次安靜下來。
    若是盧竣所言屬實，知府大人藏得未免也太深了些。
    問題是，這些都是盧竣的猜測，還是，他有證據？
    “老三，那夜你與衛昭待至天亮，你們到底說了些什麽？”
    衛昭和盧竣還在房中待至天亮？
    周圍百姓越聽越覺得離譜，仿佛逮到了什麽大瓜。
    盧家人自己人，卻是惡狠狠地盯著衛昭。
    若是他與盧竣早就談妥了條件，今日當著這麽多人毫不避諱，等於把盧竣給賣了！
    盧竣也是一副明悟的表情，苦笑連連。
    “既然父親大人想知道，說出來也無妨。衛大人覺得許家命案，背後主謀乃是許家與盧家本宗。他們繞過盧許兩家，暗中出手，意味著早就放棄了九江郡許家與橋梓盧家。”
    盧竑聽到此處，再也忍不住，他一指衛昭，怒道：“衛昭，你既然知道凶手與我盧家無關，還敢上門要人？”
    衛昭還未回話，盧竣替他回答了盧竑的疑問。
    “是我低估了衛大人的胃口。我以為說出鄧先生的存在，以此作為交換條件，無論臨安府發生什麽，他都不至於為難我盧家。看來是我盧竣天真了！”
    衛昭朗聲道：“盧公子，本府先前說的很清楚，隻要交出七星北宗之人便可，我答應你的條件，依然作數，不會為難你盧府。”
    “衛大人，你明知此案與七星北宗無關，卻還是來了盧府，想必一開始你便沒打算放過我盧家，是不是？”
    “三公子，本府再重申一次，交出七星北宗的人，你我還是朋友。”
    “七星北宗諸位長老，跟隨我盧家多年，盧家在臨安府能有今日，他們至少有一半功勞。我盧竣向來視諸位長老為叔伯長輩，你要我做那背信棄義的小人，恕難從命！”
    盧竣表情堅毅，不卑不亢。
    令七星北宗幾人大為動容。
    霍弋身死之後，宗主又派了三位長老，跟在盧誡川身邊。
    加上原來本就在盧府的人，七星北宗在盧府，有十多個人。
    這十多人，此刻都站在盧府外。
    “三公子，有你這份心，也不枉我王烈跟隨盧老爺多年。衛大人不就是要我等去知府衙門走一遭，我等去便是了。”
    “王叔，且慢。”
    一個身材魁梧的青年從人群中走出來，站在人群最前。
    盧家人看著這個略顯陌生的背影，卻是多了一分心安。
    “大哥。”
    盧竣喚了一聲。
    這鐵塔一般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盧誡川的大兒子，盧竣三兄弟的大哥，盧竫。
    他一直在漓州的赤拳門學藝，這兩日剛被盧竣的家書叫回來。
    盧家遇到了這麽大的事，正是需要他這個大哥的時候。
    盧竫走下台階，來到衛昭麵前。
    “臨安城的知府，真是新鮮。”
    “閣下便是盧竣的大哥？”
    “也不知是不是我離開臨安城太久，臨安城的世道變了，一個沒有真氣的廢物，也敢來盧家大門外撒野！”
    衛昭也不生氣，嗬嗬笑道：“盧公子，令弟不是已經說了，本府乃是九品。”
    “那就讓我來試試，你所謂的九品，到底有幾分成色！”
    盧竫話音落，單拳猛然轟向衛昭麵門。
    赤拳門門人隻修拳法，他們的鐵拳，不輸一般兵器。
    衛昭麵對這剛猛的一拳，腳尖點地，瞬間拉開兩人距離。
    盧竫怔住了。
    好快的速度！
    剛才那一瞬間，他身上似乎有真氣波動？
    是錯覺麽？
    衛昭，第一次在臨安城百姓麵前展示身手。
    這一幕，不僅盧竫怔住了。
    盧府一幹人等，除了盧竣，各個呆若木雞。
    盧竫修為乃是八品，也是盧家難得一見的武學奇才。
    他的全力一拳，居然被衛昭閃開了！
    傳言裏的九品中，還無法確定。
    但能肯定，衛昭絕對不是三品。
    三品武夫，怎麽可能閃過八品高手的拳頭！
    衛昭落地，嗬嗬一笑。
    “不是早就告訴過諸位，本府修為在九品之上，為何你們都不願意相信？”
    “衛昭，再接我一拳！”
    盧竫依然不信衛昭是九品中，拳風破空，瞬間便轟出十幾拳。
    衛昭懷抱幽影，像是一支靈巧的燕子，輕鬆避過盧竫所有攻擊。
    此情此景，明處暗處。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好一個衛昭！
    好一個衛大人！
    “盧公子，我曾答應過你三弟，不傷你盧家人。現在依然有效。”
    “當然，若是你盧家執意要與本府為敵，那便怨不得本府了。”
    衛昭還有空說話，盧竫卻是怒不可遏。
    “少囉嗦，再接我一拳！”
    “碎星拳！”
    盧竫一拳砸出，拳風卷起地上小石子，一起襲向衛昭。
    “看來你非要吃這杯罰酒了！”
    衛昭抱緊的雙臂，第一次鬆了開來。
    隻見他輕輕拂袖，盧竫的鐵拳觸及衛昭衣衫瞬間，發出一聲巨響。
    嘭！
    盧竫猶如斷線的風箏，倒飛而出，摔在盧家人麵前。
    得虧王烈眼疾手快，把他接了下來。
    饒是如此，盧竫嘴角也滲出鮮血，再也沒有力氣動手。
    衛昭站在台階下，冷冷的看著像是雕像一般的盧家人。
    “三公子，還是先前那句話，再說最後一次。交出七星北宗眾人，保你盧家平安！”
    盧竣麵露苦色，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