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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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妃要休夫!
    第三章 出嫁3
    林七的確沒有離開過銅雀宮。
    她就像一隻鳳凰,被剪了羽翼,拘縛在金絲籠裏。
    今天她起身時,太陽早已走到天空正中,待歇息一會兒,夜幕已經降下。
    長安城內燈火通明,昏黃的燈影,錯落有致的分布在平遠的宮道上,一片祥和寧靜,可是,縱使萬家繁華,卻沒有一隻燭火是為她跳動的。
    此時此刻的長安城,是大明帝國的長安城,是景王沈華景的長安城,不是她林七的長安城。
    “王妃,王爺有請。”沈天抱拳,恭恭敬敬。
    主母身份就算是低微,她也畢竟是主母。
    若南楚不亡……這等絕色,配上自家王爺正好登對,也不至於笑話了天下人。
    林七愣了愣, 昨個兒晚上他才說自己不過是女奴,是拿來供人飲酒消遣的,今個兒就不得安生了,以後的日子,怕是越來越難過了。她明媚一笑,“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沈天領命,橫豎覺得那笑容美則美矣,卻總有淒涼的意味。
    酒宴還在繼續,沈華景明顯心不在焉,姑且作陪著,隨口找了個借口要送燕國使節去休息。那燕國大使節是個文官,不勝酒力,再加上今天險些冒犯王府中人,早早地便告退了,百丈紅毯是交錯的隻剩下武將,有燕國的,也有大明的,不是侍女添湯勺酒,也是熱鬧。
    人群突然安靜下來。
    眾人不約而同的往門口看去,隻見一女子,身素白長衫,配上珠玉月牙白雕花,頭冠白扇飾,身後跟了一侍女,款款而來。
    仿佛月中仙子,踏月而訪。
    美得不可方物。
    靜默一片,唯能聽見窗外假山池水嘀咕的聲音。
    沈華景仰頭,杯中酒一飲而盡。
    白色,又是白色!
    除了嫁他那天穿了一身紅衣,他沒有看見她穿白色之外的第二種顏色。
    不就是因為那個人嗎?
    他冷笑,她這是在向他宣告,她一輩子都不會愛上自己,心裏隻有姑蘇亦白嗎?
    他偏不讓她如願。
    反正,她已嫁他,南楚也在他手中。
    他一直知道她很美,十年前在南楚的時候就知道了。
    可是看到這群人一動不動的盯著她,分享著原本隻屬於他的美好……他就有了殺人的衝動。
    早知道這樣,就不讓她來了。
    能不讓她來嗎?若非他的死命令,她恐怕不會挪出銅雀宮半步。
    這樣下去,她遲早會出事。
    “妾身林七,拜見王爺。”林七端端正正的跪下,行叩頭大禮。
    一隻酒杯飛了過了,砸在她前麵不遠的地方,杯中酒飛濺了一地。
    “滾!”沈華景怒喝。
    她是在存心氣他嗎?
    叩頭大禮?
    真拿自己當奴隸了?
    他不就說了幾句氣話,至於死死放在心上嗎?
    林七頭低得更低,不知道他又在發哪門子脾氣。
    她已經按照他說的做了,他還想怎樣?
    “還不站起來?”沈華景深邃黝黑的眸子填滿怒氣,“杵在哪兒不怕礙著別人?”
    十一月的北方,天氣已經極冷,宮殿裏雖然已經鋪上了紅毯,可北風來時,依舊是很冷的。
    他還沒玩夠呢!怎能讓她就這麽輕易的受涼躲開他?
    埋香郡主中毒,他還沒有替她報仇雪恨呢!林七怎麽能生病呢!
    沈華景心裏想道,這就是他吼她的原因吧。
    林七身子晃了晃,礙著別人?空洞的眼睛,有些失神。
    曾經的她,呼風喚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今,人人見她,唯恐避之不及。
    而那造成她落魄境況的罪魁禍首,卻完好無損的位居寶座,接受著眾人的前呼後擁,並對她指手畫腳。
    她忽然覺得人生無望。
    她垂頭,默不作聲,慢吞吞的起身,走向一邊,呆呆的想,她活著的目的和意義是什麽呢?
    沈華景見她悄無聲息,更是氣從心來。
    她對他的回答永遠簡潔明了,好像存心忽視他嫌棄他似的,不願對他多吐一個字,多說一句話。
    他有這麽令人生厭嗎?
    他一定是腦子進水了才替她考慮,喚她出來走走的!
    “王爺息怒,末將聽說王妃娘娘能歌善舞,能否為在場的各位舞上一曲?”
    左副將見沈華景隱隱約約有些生氣,連忙出來打圓場。
    他並非存心為難林七,隻是在場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林七並不受寵。
    與其得罪王爺……不如得罪王妃。
    沈華景眼睛半眯,看不出情緒,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若有若無的敲著檀香木,問林七,“你的意思?”
    林七,隻要你對我開口,王爺,我不舒服,不想跳舞,那麽,你就可以不用跳了。
    本王不為難你,隻要你有痛處,都告訴我,讓我幫你分擔。
    同甘共苦,這才是真正的夫妻,本王要的,永遠不是你的虛情假意。
    林七一身白衣,遙立在人群之中,遺世而獨立。
    “妾身領命。”不就是跳舞嗎?
    他要她跳舞,直接下命令就是,何必假惺惺的問她意見?
    正如他所說的,她不過是一個女奴罷了。
    沈華景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氣不得出,淡紫色的薄唇微啟,不怒反笑,“林七你很喜歡當眾跳舞勾引別人?那好,你就跳飛天舞吧。九階!”
    飛天舞在南楚,是成親當日跳給夫君的。
    他居然要她當眾跳飛天?林七一下子刷白了臉,不就是想侮辱她人盡可夫嗎?
    “是。”波瀾不驚的聲音裏聽不出喜怒。
    她居然沒有拒絕?沈華景握拳,暗自生氣,成親那日,他期許著,要她跳飛天舞,她拒絕了,理由是身體不適。
    她哪裏是身體不適,分明是不想跳給他看。
    就像現在,寧可跳給他的臣子,也不願意跳給他。
    “王爺為何如此生氣啊?”人群竊竊私語起來。
    “誰知道?王爺的脾氣向來陰晴不定。”
    “這你就不知道了,飛天舞在南楚,是跳給夫君的,但是王妃嫁給王爺的時候,沒有跳飛天舞!”
    “難怪王妃不受寵,這不是有意拂逆王爺嗎?要是換做埋香郡主,肯定歡天喜地的跳給王爺看。做女人啊,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拒絕自己的男人!”
    “豈止是沒有跳舞,王妃連嫁衣都沒有繡呢,這在南楚是大忌,還好王爺是我們大明帝國的人,不知道南楚習俗,不然這王妃肯定要被休掉!而且傳言王妃心狠手辣,不像是表麵那麽單純無辜,一聽說王爺率兵攻打南楚,立刻朝埋香郡主下毒,這埋香郡主可是王爺最愛的女人,王妃大有要毒死她,來個魚死網破的惡毒意圖。”
    “我之前聽說埋香郡主近日以來一直身體不好,原來是這個原因,還有你們不知道的就是,王妃在南楚是許給了梁國太子!南楚要亡了,梁國太子自然不要她了,這普天之下,誰願意因為一個亡國奴得罪我們王爺?王妃不懂這其中的因緣,還在癡情的等,但是南楚敗了,楚國皇帝肯定不願意亡國滅種,就把她送給了王爺,施展美人計,估計這王妃心不甘情不願,所以嫁衣也不繡了,舞也不跳了,直接嫁給王爺,分明就是咒我們王爺。估計王爺也是聽到了一些風聲,所以才對她沒有好臉色!不過話說回來,王爺要她就不錯了,還為她拒絕了皇上要求屠殺南楚皇族的要求,她居然擺譜不領情,這要是我的妻子,肯定早把她休了沉潭!”
    “說夠了嗎?”沈華景怒喝,“滾!”
    這些人說話聲音很小,林七聽不清楚,對於他這麽一個常年習武的人來說,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路人都知道他對她留了情麵,為何獨獨她不懂?
    林七被沈華景的怒喝聲驚到了,動了動嘴唇,“妾身告退!”
    正要轉身離開,手臂卻被緊緊的拽住,抬頭一看,正好對上沈華景那雙怒氣衝衝的眸子。
    “出去!”他下逐客令。
    人群麵麵相覷,半天才明白王爺說的是自己,於是忙不迭的告退。
    “你不是要跳舞嗎?”沈華景笑著,讓林七看得驚心動魄,“好,本王今晚無事可做,就看你跳舞吧!”
    林七渾身哆嗦了一下,一會讓她跳,一會兒又讓她不跳,她不敢言語,拿不定主意究竟跳舞還是不跳。
    “怎麽不跳了?嗯?”他一手掐住她的脖子,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手上慢慢用力,“本王讓你跳舞,你他媽的聽不懂嗎?”
    “……唔,”林七眼上浮起一層霧,完全呼吸不到空氣,脖子被卡得死死的,下巴也痛得要命,慢慢的,她眼前出現了兩個沈華景,兩個沈華景又變成了兩個姑蘇亦白。
    是亦白來了嗎?那她在哪裏?她不是在大明帝國嗎?腦子越來越暈,思維被阻隔,她想不明白這些事情。
    比如,為何南楚要將她送給沈華景?
    比如,為何沈華景會對她百般虐待?
    比如,亦白和霓裳怎麽不願意出兵?
    想不通……就不想了吧,她閉上眼睛,想要好好休息。
    沈華景看著林七眼神越發迷離,有暈死過去的跡象,他的意識漸漸回籠,猛然撤手,天哪,他在做什麽?
    他恨她對埋香下手,他妒忌她愛的是姑蘇亦白而不是自己,可是他從未想過要殺她!
    他隻是單純的不想她一個人好過而已。
    他不好過,她也別想過好日子!
    可他不願意她死!
    失去了沈華景的依托,林七咚的一聲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抬頭看去,如閻羅般立在那兒的人,是沈華景,而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亦白。
    一陣後怕和恐懼傳來,沈華景居然想殺她!
    求生的意識促使她立刻往門外奔去,衣裳卻被人抓住,沈華景低沉的聲音從背後冒出,“林七,跳啊,你怎麽不跳呢?本王叫你跳啊!林七,你還真拿自己當人了?”
    手上一帶,她被摔回地上。他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近,渾身上下散發出嗜血的氣息。
    林七恐懼得一點一點的往後縮,不停的搖著頭。
    “林七?你怎麽不說話呢?”他邪魅的笑著,“怕我殺了你?嗯?現在知道怕了?”
    林七害怕的抖著,往後爬去,躲著她越來越近的身影。手忽然被什麽絆了一下,她顧不得那是什麽,抓起來就朝沈華景砸去,自己趁機爬起來,想逃出大殿去。
    然而她哪裏快得過沈華景,他長臂一攔,她再次被摔回地麵。
    他順勢欺身過來。
    窗外,天雷滾滾。
    良久以後,他起身,帶著怒氣,不緊不慢的拉緊衣裳。
    而林七已經暈死過去,衣服散落一地,到處都是。
    他發聲叫人,順手往她身上丟了一件風衣,遮住滿身吻痕和青紫的身子,情欲未退的聲音帶著慵懶,“來人!讓書茗送她回銅雀宮。”
    “需要請太醫嗎?”侍衛從林七未被遮住的手臂上看到了累累傷痕。
    “太醫?”沈華景皺眉,冷笑道,“不用!死不了!”
    他還沒有玩夠她,她怎麽會死呢?
    不會的,她是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