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婦之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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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長生探案!
“師父,你說在偵破案件的時候是推理重要還是運氣重要?”在完成了萊西市公安局長紀鋼墜樓案及之前一係列相關案件的調查後,返回金海市的路上小齊提出了這樣的問題。
“當然是推理重要,沒有推理能力,再多的運氣也沒用?”還沒等許長生回答,孫怡搶先在旁邊回答道。
“那沒有運氣也不行啊,我問你這次在萊西這一係列的案件的突破點在哪裏?”小齊問道。
這一係列案件數量挺多的,牽涉到曾國慶、金亮城、金小宇、紀鋼、李武德、王浪、潘成成、毛彩鳳等等不少人,要說關鍵突破點在哪裏,孫怡倒真沒想過。
“師父,你說呢?”看孫怡遲遲回答不出來,小齊把問題拋給了許長生。
“你是想說那些照片吧?”許長生不緊不慢地說道。
“對啊,師父果然是師父!”小齊一邊敬佩地伸出了大拇指,一邊瞟了一眼孫怡。
“那不正好說明了推理的重要性,我的推理能力不如師父,所以沒回答出來。”孫怡氣呼呼地說道。
許長生怕他們倆鬧不愉快,馬上接過了話題“小齊問的這個問題很好,孫怡回答也沒錯。比如在這個案子中,如果蔣家良當年沒有拍下李天一等三人在湖邊準備遊泳的照片,或者金小宇不知道這回事或找不到蔣家良,那當年的真相可能再也不會有人知道,那麽後麵所有的事情可能都不會發生,冤案也不能被平反。這就是運氣所起的作用。
但你們也看到我在桑芝蘭被殺案中通過落在地上的那塊玻璃推理出窗子是被人從屋內敲碎的,由此把嫌疑人鎖定到能夠比較容易進入她家中的幾個人身上,並進一步推斷出有人栽贓嫁禍白銀連環殺人凶手,加速了案件的偵破。因此這也說明了根據案件中發現的線索進行合理推理的巨大作用。”
“所以偵破案件時,運氣和推理都是重要因素,推理為偵探了破解案件的方法和手段,而運氣則為偵探了破解案件的契機和可能性。你們說對嗎?”
聽了許長生的解釋,孫怡和小齊頻頻點頭。
“當然不管是運氣還是推理,都是需要付出努力的,運氣看似來的偶然,但你如果整天躺在家裏睡大覺,運氣也不會找上門來。”許長生最後又補充道。
“那師父你以往辦過的案子中,還有哪個案子運氣起了關鍵的作用呢?”小齊問道。
許長生從二十歲出頭就跟著師父吳玉良搞刑偵了,參與破獲的大大小小的案子都快有上百個了,要問他哪個案子運氣起了關鍵作用,他倒是要好好回憶回憶了。
過了一會,他終於有了答案,回答道“就是那個叫方雅婷的少婦被謀殺案,我記得你們來的時候都給你們看過這個案例,還有印象吧?”。
“有。”孫怡和小齊齊聲回答道。
“嗯,那你們正好也一起回顧一下案情,這個案子的運氣在哪裏?當年我和你們太師父吳局是如何破的這個案。”
那是2002年初秋的一個早上,剛到刑警隊幾個月的菜鳥許長生正在師父吳玉良的安排下閱讀舊的案例,學習案件偵破經驗和技術。
“叮鈴鈴”這時,隊長辦公室傳來一陣電話機的響聲,半分鍾後吳玉良急匆匆地從辦公室出來。
“長生,快去叫上老黃、大劉,老錢、劉冬、法正,2分鍾後在樓下集合!”
“是!”許長生回答道。
老黃叫黃宗一,大劉叫劉勝利,他們倆是刑警隊的骨幹老將,老錢叫錢世清,是局裏的法醫,其實他當年才30多歲,可能由於常年跟屍體打交道,不苟言笑,看起來長得比較著急,所以大家都習慣叫他老錢。劉冬和法正是做技偵工作的,當年也都正是三十左右的當打之年。
2分鍾後,人員到齊,吳玉良向大家通知在上清路和標山路的菊林小區發生一起命案,死者是一名叫方雅婷的少婦,今天的目標就是那裏,大家分乘兩輛警車往菊林小區疾馳而去。
待他們趕到菊林小區的時候,附近延安路派出所的幹警已經在維持現場秩序,把案發的15號樓用隔離牌圍了起來,閑雜人等暫時不準入內,樓內的居民也被要求暫時待在家裏。
案發的是202號房間,可能是覺得這一帶治安不錯,這戶人家並沒裝防盜窗,而且當許長生他們趕到樓下的時候,發現上麵二樓的窗還是半開著的。
按照慣例,他們在門口都穿上了腳套,戴上了手套,然後吳隊先讓老錢、劉冬和法正三人進入現場采集指紋、腳印等凶手可能遺留的痕跡,並對現場進行拍照取證。十多分鍾後,等三人忙的差不多了,吳玉良帶著許長生也一起進入了現場。
許長生當時還是第一次出警命案現場,還好這個命案並不血腥。
死者方雅婷安靜地躺在床上,穿著一身薄薄的睡衣,一條紅色的毛毯掀開了攤在床的一邊,一個厚厚的枕頭掉落在床邊的地上。如果不是她臉色青紫,乍一看還以為她還在熟睡。
許長生掃視了一下房間,發現床頭櫃和衣櫃的幾個抽屜都被抽了出來,看起來是被翻動過。
“屍體初步檢查什麽情況?”吳玉良問老錢。
“屍體沒有銳器或鈍器造成的外傷,但麵部和頸部出現明顯的腫脹和青紫現象,眼睛有淤血,口腔內也有少量出血的跡象。另外,死者有尿失禁的現象。”老錢一邊回答,一邊指了指死者下半身下麵的被單。
“那你的意思是”
“符合窒息死亡的症狀。”老錢邊說邊撿起了地上的那個厚枕頭,指著枕頭正麵的一小片汙漬說“現在初步懷疑凶手是用這個枕頭捂死了死者,這片汙漬很可能是當時死者被枕頭捂住無法呼吸的情況下流出來的口水汙染的,等會帶回局裏做dna鑒定。”
“還有別的發現嗎?”
“在死者的指甲裏發現了一些毛棉混合的纖維狀物質,與她自身所穿的睡衣和所蓋的毛毯上的物質並不相符,我懷疑可能是死者在拚命掙紮的時候從凶手的衣服上抓下來的。”
“好,這個很重要!”
“死者死亡時間大概是幾點?”
“根據現在受害者的屍體溫度,屍體僵硬程度和屍斑程度,初步判斷是昨天晚上11點到今天淩晨1點之間,更精確的時間要等做完屍檢,結合死者胃裏食物的消化程度再來確定。”
“死者有沒有被性侵的跡象?”吳玉良最後問道。
“沒有。”老錢回答的很確定。
聽完老錢的匯報後,吳玉良先走到門口查看了門鎖情況,然後又走到了那扇半開著的窗子前麵,仔細地查看了窗栓的情況,許長生一直跟在師父旁邊。
“長生,你怎麽看?”吳玉良問道。
“師父,我說的不準啊。”許長生沒想到師父現在就會問他,他現在可完全是抱著學習的心態來的。
“對錯沒關係,說說看。”吳玉良鼓勵道。
見師父這麽說,許長生就沒顧忌了,思考了一小會說道“死者是穿著睡衣的,那說明凶手應該是在死者睡下後進來的。門鎖沒有被撬動的痕跡,窗栓也沒有被破壞的跡象,那麽凶手要麽是有鑰匙,直接開門進來的;要麽就是這扇窗昨晚是開著的,凶手是爬窗進來的。
如果是開門進來的,那凶手就是死者的熟人的可能性很大,因為要能有機會獲得死者的鑰匙進行複製,那麽我們調查的範圍就可以集中到與死者有比較密切關係的人身上。但如果凶手是爬窗進來的,就有可能是陌生人做的案,那調查起來可比較麻煩了。”
吳玉良一邊聽,一邊頻頻點頭,等許長生說完了,忍不住讚歎道“不錯,分析的很不錯,是棵不錯的好苗子!”
“那犯罪動機你是怎麽考慮的?”吳玉良繼續問道。
“聽老錢的意思,凶手不是為色而來。房間裏的抽屜和櫃子看起來也都有翻動過的跡象,不知道財務有沒有丟失,但至少從表象上看好像是為財而來。當然,仇殺情殺也不能排除。”
“嗯,先不下結論,根據調查進展再判斷。”
隨後吳玉良吩咐老錢叫了兩個幹警過來,用擔架把屍體搬上一輛依維柯警車,先回去盡快做屍檢。
而他自己和許長生來到了202房間窗口下麵的草坪處,由於夏末初秋,天氣持續幹旱,草坪已經開始泛黃,地麵也很堅硬,地麵上看不出有清晰的腳印。
201房的窗口裝了防盜窗,順著排水管爬到防盜窗上麵,然後202房的窗如果沒關好的話,是很容易進入202房間內的。
吳玉良仔細地查看著牆麵,但這個房子房齡太老,塗料早已剝落,牆麵上,還布滿了各種痕跡,有的地方露出了裏麵粗糙的磚麵,根本看不出有新的痕跡。
“師父,你看上麵,好像有什麽東西!”一旁的許長生指著防盜窗頂部說道。
順著許長生所指的方向,吳玉良果然看到了防盜窗頂部的鋼管上似乎粘上了什麽東西。
“長生,把它取下來,正好你試試能不能從這裏爬上去。”
“好。”
許長生走到下水管道前,雙手一上一下握住了那根下水管道,然後先用力拉了拉,試了試管道安裝的牢固度。
“應該可以,師父,我上了。”他一邊說一邊雙腿在地上蹬了一下,兩腿就上到了牆麵,然後他的左右手交替往上攀升,兩腳也交替在牆麵上往上踩著。
許長生中等個子,人很精瘦,又剛從警校出來不久,爬這管子真是小菜一碟,沒一會就到了防盜窗頂部。
“是口香糖,師父。”許長生喊道。
“先不要碰,看看大概什麽時候掉那裏的,什麽形狀?”吳玉良喊道。
“並沒很幹,應該沒掉多久,形狀是扁平狀的,似乎還有印子。”
“用鑷子,小心點取下來,盡量不要破壞它的形狀和上麵的印子。”
許長生按照師父說的小心翼翼地把口香糖裝入了證物袋。
“師父,我就爬窗進去了,順便看看窗台上有沒有什麽線索。”許長生站在防盜窗上說。
“好,小心點。”
許長生觀察了一會202室的窗台和窗框等,然後就翻身進入了室內。
回到樓下,許長生把裝著口香糖的袋子遞給了吳玉良。
吳玉良看了一會,說道“長生,我們好像運氣不錯啊!”
許長生有點不解“師父的意思是這塊口香糖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這我可不確定。”
“那你為什麽這麽說?”
“你看這塊口香糖是不是還算‘新鮮’?應該被人嚼過的時間不長吧?”
“對。”
“那它怎麽會到一樓的防盜窗頂部去的?”吳玉良提示道。
許長生抬頭看了看上麵,這是一幢五層高的老公房,難道是剛從上麵掉下來的?
“不對,口香糖很黏,一般嚼過以後沾了口水,所以很少會有人用手去拿,而是一口就吐掉。如果是吐掉,先不講他(她)道德不道德,但它從上麵掉下來粘在防盜窗上麵應該是團狀的,但現在它卻是扁平的,而且上麵還有條紋狀的印跡。”許長生低聲分析著。
“哦!我明白了,師父。”許長生恍然大悟地說道。
吳玉良讚許地點點頭,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這塊口香糖很可能先是粘在凶手的鞋底,然後在他踩在防盜窗頂部的時候,由於幹冷的鋼管吸附力更強,就轉黏到了鋼管上麵,表麵的條紋應該是凶手鞋底的紋路。”
“不錯,雖然現在還不能百分百確定,但這種可能性很大。”
“如果真是這樣,那陌生人作案的可能性就比較大了。”
“是啊,如果是陌生人看到窗開著,隨機入戶作的案,那我們調查起來難度就大了。而且萬一他作案後馬上逃離了金海,那我們要抓住他就更是要大海撈針了。”吳玉良憂慮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