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當時共我賞花人,點檢如今無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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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拋卻繁雜的念頭,溫言將身心都投入到了習武練拳之中。
    她現在發現,這種不用動腦子,隻需要揮灑體力的修煉有時候真的很解壓。
    不是說武道的修煉不需要動腦,而是溫言已經悟透了明勁練法,剩下的就是水磨工夫的積蓄了,這時候通常並不需要再怎麽費心神。
    明勁階段的修行雖然未臻至圓滿,這玩意兒本來也沒有圓滿的說法,一山還有一山高,永無止盡,不過溫言還是想著嚐試起了暗勁的修行。
    易筋者,暗勁也。練時,神氣圓滿,形式綿綿,舒展運用,活潑不滯。為之長筋騰膜,全身筋絡伸展,縱橫聯絡,而生無窮之力。
    此謂之二步功夫。
    理是這麽個理,但當自己親自上手時,卻是哪兒哪兒都不順暢。一番嚐試下來後,溫言也是知道自己目前還未到可以易筋的火候,便也不再強求。
    假期末尾,外公還向溫言展示了化勁的修行,算是提前為她指明方向。
    洗髓者,化勁也。練時,周身動轉,起落、進退、伸縮、開合,不可用力,將神意蟄藏於祖竅之內,身體圓活無滯,形如流水。其心空空、洞洞,而養靈根。此謂之三步功夫。
    自然,這層功夫對於溫言目前來講還是過於超前的,看個熱鬧便是了。
    經曆了一個充實的暑假,溫言隻覺得自己的各項修為都有了不小的進展,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沒能悟透陣法上的臨門一關。
    世間事,又豈能占淨便宜。
    算了,耐心等待時機便是。
    結束暑假,開學回來,溫言也是研二的學生了。晃眼間,與自己同屆的同學們都已經離開了校園,剩下相熟者,不過寥寥。
    令她有些欣喜的是,裴清淺居然還特意請假來接了自己,並陪同自己一起又觀看了新生的迎新晚會。
    仿佛昨日再現,兩位“老阿姨”看著新大一學生們那種青春洋溢的活力,都有種莫名的恍惚。
    上一次觀看迎新晚會,還得追溯到上一次了。
    有清甜的王可兒上台獻歌,清欲的高舒雨登台熱舞……
    第二日,乃是周末,休息的裴清淺又來到了帝大校園。相約溫言,二人在初秋的校園中悠然漫步。
    雖然隻是離校幾個月,一樣的景物,裴清淺卻覺得都分外新鮮。那是因為觀景之人,其身份已然不同了啊。
    二人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了大半個小時,仍未能逛遍帝大的校園。
    不知不覺,二人走到了帝大的內湖旁,感受到陣陣秋風拂麵的爽意,裴清淺歎息一口,道:“以前竟從未覺得帝大這樣大,大到讓人逛不完。”
    溫言道:“卻也曾想到帝大這樣小,小到彼此相處的時間隻有四年。”
    裴清淺驚奇地看向了溫言,道:“難得看到溫言你這樣多愁善感啊。”
    溫言淺淺一笑:“觸景生情,情隨境轉而已,人又何嚐能一成不變呢?”
    好好好,這樣說話是吧?o(≧口≦)o
    裴清淺的一顆文藝心也被勾了起來,道:“嗬嗬,我曾經也想過,畢業後再踏進這校園,會是哪片落葉掉進回憶的流年。現在看來,這片落葉就叫做改變。”
    溫言轉頭看她,emm,是文藝少女的味道了。不過幾個月不見,對方卻有了如是感慨,看來這帝都都督府公務員的工作真的讓她改變了許多。
    裴清淺回望溫言,輕聲道:“溫言你知道麽,這幾個月,我幾乎都不再閱讀詩文了。原本我以為自己是無論如何也割舍不下它們的,隻是沒想到,我的這份喜愛在現實麵前原來是這麽脆弱,不值一提。”
    “你……”溫言正想說什麽。
    裴清淺又是開口道:“剛進入都督府,有各種東西需要我去學習,這幾個月,我幾乎每天下班後都要花費數個小時來學習資料。要說沒時間也是假的,我就是厭煩了,資料看得頭昏眼花,現在一看到文字材料就覺得惡心。”
    溫言正想要安慰對方兩句,卻聽裴清淺卻又馬上自嘲著說道:“怎麽樣,是不是覺得我很做作?明明已經得到了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優渥工作,現在卻還在這裏假惺惺地叫苦。”
    每個人的人生境遇不同,對同樣事情的耐受力與接受度自然也會不同,溫言不願意去評論別人的想法。
    隻聽裴清淺繼續道:“但若要我辭職,我卻也是萬萬不肯的,大概是我自己也知道不可能找到比現在更好的工作了吧。”
    溫言終於得隙接上了一嘴:“理想與現實總是有衝突的,能夠正確地認識其中的差異並做出最適合的選擇,這已經比多數人優秀了。”
    裴清淺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嘻嘻,謝謝你啊,溫言,這些說出來就好多了。”
    溫言見她身上的陰鷙氣質散了許多,也知道她沒有逞強。
    很多情緒,宣泄出來了就好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承受能力的閾值,超過了極有可能引起情緒的崩潰。顯然,一直以來算得上是“養尊處優”的裴清淺就是屬於那種閾值比較低的人群。
    但是,經過社會的鞭撻之後,她的承受力、抗逆力自然而然也會得到提高。屆時,再麵對這些情緒,便能做到雲淡風輕了。
    此時,站在湖邊,心緒舒張的裴清淺隻覺得胸臆開闊,眼界中不時還有著一名名身著軍訓服、稚氣未脫的新生往來,一股詩興便湧上心頭:
    “池塘水綠天高遠,記得玉真初見麵。
    重頭歌韻響琤琮,入破舞腰紅亂旋。
    玉鉤闌下香階畔,醉後不知斜日晚。
    當時共我賞花人,點檢如今無一半。”
    ……
    又一陣秋風拂過,吹皺一池秋水。
    湖麵上,學校放養的鴨子、天鵝在上麵恣意嬉鬧。
    耳畔是秋風吹動樹葉傳來的沙沙聲響。
    此情此景,確實令人心曠神怡。
    溫言的目光投在微瀾的湖麵上,享受著此刻的寧靜。
    “當時共我賞花人,點檢如今無一半啊……”
    往事關心,人生如夢,咀嚼其味,不禁惘然……
    裴清淺興之所至的口占之詩確實是好詩,但是溫言現在卻懶得去賞析其中的精妙之處了。
    哪怕是裴清淺這位作者本人也渾然沒有佳作出世的驚喜,望湖可以洗心,經綸世務之念自然消去矣。
    裴清淺說她已然淡卻詩情,而實際上便是,這麽多年來養成的文藝的愛好又怎麽可能在短時間內就被消磨掉呢。
    今日這一遭,對於她而言便像是經曆了一場另類的武者問心,最後的《木蘭花》詞一出,便也算是明悟本心了。
    由彼及己,溫言體悟著最打動自己的這句“當時共我賞花人,點檢如今無一半”詩文的意境,心頭亦是泛起了道道漣漪。
    物是人非今猶在,不見當年還複來。
    跟隨著這股思緒,溫言掃除了一遍心中的明鏡台。驀然間有感,似乎自己對於暗勁的領悟也隨之精深了一點。
    心靈,還真是一種玄妙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