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論……不知道論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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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論劍並鬥劍,也算是全了兩年前的約定。
溫言並未再過多地打擾寧青,此時對方更需要的乃是靜修,去把握那份突破醒神的契機。
君子有成人之美,溫言並不因對方借自己之手突破而感到任何不忿。相反,她很樂於看到自己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能力範圍內幫助到別人。
從前她教導戴晴修行時是這樣,如今她助益寧青同樣如此。
隻是,額……明明自己是一心向道的人設啊,怎麽會莫名其妙地又升起了儒家的“成人之美”的心念。
就很氣!!!
溫言一番自己與自己較勁後,終是無奈放棄。看來儒門理念確是比自己所想的還要更深地紮根於自己的思想深處。
思想上的侵染,最是無形,也最是無解。
並不是說儒家的思想不好,也不是溫言非得以道代儒,隻是她不喜歡超出自身掌控的東西,特別是這超出掌控的還是她的思想。
連溫言這般在心靈之道修行略有小成之士尚會不自覺受到影響,更多芸芸之輩身上,被儒門思想漸染得隻會更深。
這便是新朝的義務教育、社會倫理法律體係共同鑄造的思想鋼印,也是心之一道修行者所麵臨的的一大難關。
至於其他途徑的修行者,倒是沒太大所謂。因為這枚思想鋼印亦是唯心的存在——隻有在你意識到其存在時,其才會真的烙印在你的心靈之上;否則,其之於你而言便是不存在的——無論是超凡側還是科技側。
換一句通俗易懂的話來講便是——這是心關修行者的專屬心魔。
眾心關修行者:可太謝謝你了,我多大臉啊……(▼ヘ▼#)
咳咳。
其實,每個國家政體、組織勢力對於其下成員都會打上這個“思想鋼印”,不論其本身是否有意如此。因為這思想鋼印本身便是國家政體、組織勢力的意誌的體現。
一個人,但凡其社會屬性不絕,便逃脫不出被打上這枚鋼印的下場。
是以,許多大型道脈都會選擇幼童入山門,避免塵世的諸多幹擾,而以自身道脈之法理去度化他們,為其打上屬於自家道脈的印記。
這也是為何流落在外的道脈傳人,非得在還丹之境才被允許認祖歸宗,並入內門的原因之一——還丹亦為返還本源的過程,這個階段,修行者大多都能摒棄掉後天環境施加於自身的種種影響,而複返原初的本真。
隻有以這樣的狀態回歸山門,才能傳承道脈的法理,是為載道之器。不然,終究是一外門弟子,無緣道脈之大法傳承。
祁致遠一直以來所心心念念的,便是溫言能夠晉入還丹之境,重歸全真龍門派的山門。
……
對自我的認知並非朝夕之功,溫言也不汲求於此。
完成了與寧青的論劍後,溫言自然也不會忘了同舒眉一道賞花的約定。
如今時節已是三月中旬,桃花進入了盛花期,舒眉今年並未再錯過桃花的初綻,對於賞花,便也不再執著,遂提議道:“花月同俏,正值望月,我們不如就來個月下賞花吧。”
溫言自無不可。
三月既望。
一輪明月宛若玉盤,高掛中天。
溫言與舒眉乘著月色,行走在大江之畔。
大江發源於天荒高原,曲折東流,注入東海,屬無盡洋水係,是新朝乃至世界第一大河流。其幹流自西而東橫貫新朝中部,數百條支流輻輳南北,全長餘千米。
妖都,便處於大江幹流流經的地域。
春寒料峭,入夜江風淒淒,此時在江邊賞月實在不是一個很好的建議。溫言的武者體格尚可承受,而倡議的發起人舒眉自身已是被風吹得有些哆嗦了。
不過這並不能稍減其興致,依靠在欄杆之上,便見滿月的光照撒在大江之上,水麵皆反射出粼粼的波光,濤聲不絕,被江風聲聲送入行人之耳。
間或還有遊魚躍出水麵,月光下也隻能看見一道黑影,很快又潛入水中消失不見了。
望著天上明月,眼底大江,舒眉不由得興從中來,吟道:“皓月圓明,普見千江之水。”
隨後又眨巴眨巴眼睛,看向了溫言。
溫言:……
好嘛,佳人有此雅興,自當不讓人家失望才是,略一沉吟,對道:“真空妙有,該通萬卷之經。”
舒眉妙目橫了溫言一眼,略有些不滿地說道:“言姐,你怎麽滿腦子的修行呀?良辰美景在側,就沒點別的說的嘛?”
溫言微微一笑:“修行同樣也是人生的良辰美景,況且你所言‘皓月圓明’,本就有了三分道韻,看來你近來在道學上也有了不小的進益。”
“切~”舒眉癟了癟嘴,道,“原本還想給你個驚喜呢,原來你都看出來了啊。我最近是剛突破了一層小瓶頸,練氣也算到了業餘六級了呢。”
見推測證實,溫言也是笑著恭喜了對方。
江風吹拂舒眉的發梢,在空中飛舞,舒眉輕拂去迷眼的一縷發絲,繼而說道:“不過也就這樣了,真要引氣入體,還不知要到何時呢!我呀,還是將精力花費在文道上的好。我自己,也確是不怎麽喜歡這種服氣、打坐的修行的。”
人各有所好,這便是舒眉的取舍。
說完,舒眉又指著漾漾的江水,道:“因水見圓明。言姐,該你了。”
水麵上,天上圓月倒映其中,時而破碎於浪濤,很快便又會恢複,然後再破碎、再恢複,如此往複。
溫言看了一會兒,不暇思索便已對出:“由經悟妙有。”
舒眉:“圓明以皓月為本。”
溫言:“妙有以真空為源。”
舒眉:“本末是同。”
溫言:“源流非異。”
舒眉:“既循末以歸本。”
溫言:“仍沂流而還源。”
“……”
二人出句對句至此,已不單是文字上的遊戲了,更包含了自身由眼前之景物所闡發出的道思。
大江奔流,無始無終。
發源與入海,不過是大江在新朝土地上這段旅程的起始與終點,但對於大江之水在天地間的旅程相比,又算得上什麽呢?
若要尋根溯源,源即真空,乃是不容思議,流為妙有。
大江無說,其無說又何止勝過千說?
天地不言,其不言又何止勝過萬言?
爰非專一無言,無言之言以為經,無說之說以為妙,無說之說以薦言前,無言之言以明意外。
舒眉:“因指見月忘指,而真月昭彰。”
溫言:“因解悟經忠解,而真經洞徹。”
舒眉:“見千江之月影,知一月之維綱。”
溫言:“究掌經之真詮,悟一真之統攝。”
舒眉:“見知雙泯。”
溫言:“究悟俱忘。”
舒眉:“天眼龍睛,詛可窺於彷佛。”
溫言:“神靈聖智,豈可測於依稀。”
“……”
言談至此,可以盡矣。
意外難思,言前莫議。
一種莫名的意境在二人中間縈繞。
輝月璨璨,仿佛為二人都披上了一層銀紗。
此情此景,令溫言有些恍惚了,莫名的熟悉感湧上心頭——那是四年前的那個暑假,自己參加大比賽,賽後同織世二人在酒店中賞月對詩,不正如今夜之光景麽?
喚起一天明月,照我滿懷冰雪,浩蕩百川流……
“原來,又是快四年了麽……”
“服氣、悟道,這一路上,固然見識了許多風景;同樣,也錯過了太多。”
“可是,這便是我的道啊。”
“……”
(本章舒眉與溫言之間的對句引用自宋元之際道士牛道淳所作《文始真經注·文始真經直解跋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