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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老張，這次回到煊城你不要再幹跑車這個營生了，我給你點本錢，你就在煊城裏麵謀個路子，做點小生意什麽的，或許不能大富大貴，但平安度日總是可以的。”
    老張是他家裏的頂梁柱，要是他出了什麽意外，薛老頭祖孫倆也會跟著失去依托，藍公子得把事情考慮周全了。
    “公子，您真是貴人啦！”老張彎腰就拜。
    藍公子攔住了，笑著道：“一物抵一物，我斷了你跑車這條財路，當然得給你另外找一條，你不怪我就好。”
    當下藍公子又給三人說了一番厲害，才讓三人去睡，但他自己卻毫無睡意。畢竟，就算他在外人麵前裝得再高深，內裏也還是個小姑娘。陡然遇到這種事，說不興奮那是假的。
    “濟世做不到，救一兩個人總可以吧？”這個習慣了披著假皮的家夥心裏想。
    透過屋裏的小窗，外麵月色晦暗不明。離天亮還早，不如練會兒功吧！
    內心震蕩的藍公子盤膝坐在床上，掐了個訣，斂氣閉息，片刻就入定了。
    再睜開眼時，藍公子覺得自己神清氣爽，內力充沛，體態輕盈。聽聽外屋的呼嚕聲，老張他們還在酣睡。他輕輕推開小半邊窗戶，外麵的天色將亮非亮，清冷的氣息撲麵而來，刺激著臉皮，格外令人振奮。
    寂靜的山野，風聲颯颯草木簌簌，好似沙場秋點兵。
    忽然，幾下與之不協調的聲音順風傳入藍公子耳中，他心裏驚了一下。
    咦，怎麽會有打鬥聲？
    側耳傾聽，沒錯，的確是打鬥聲！
    “老張，醒醒！”藍公子心生警惕，去到堂屋叫醒老張。
    “嗯，公子？”老張睡得有點迷糊，“天亮了嗎？”
    “噓！”藍公子又喚醒薛老頭和阿生，說了外麵的情況，並問道，“這裏有地方可以躲嗎？”
    “有！”薛老頭一口回答。
    原來，薛老頭擔驚受怕多年，竟然在屋裏挖了個地洞，這倒是令藍公子省卻了不少麻煩。
    “一會兒你們好好躲在裏麵，不管聽到什麽動靜都不要出來，除非是我叫你們！”藍公子又交代道，“記住，除非是我，不然誰來你們都不要出來！”
    “那公子你呢？”老張和薛老頭同時問。
    “我一個人脫身容易。”藍公子看著三人藏好，然後出了屋子。他站在屋外辨別了下方位，聽出那聲音來自南邊，斷斷續續的，相隔有點遠，若非他耳力驚人絕難發現。
    但是，從薛老頭這裏往南，不就是烏孫嗎？那邊有什麽人過來了？
    果然，往南追了小半裏地之後，藍公子就見到曠野裏有幾個人在打鬥。仔細一瞧，一共五人，分兩路，三打二。
    藍公子藝高人膽大，他悄無聲息地貼上去，隱在半人高的草叢裏觀看這場不明所以的打鬥。才瞥了幾眼，兩方孰強孰弱便清楚了。
    那落了下風的一方是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看裝扮，不是烏孫人就是蒼梧人。這對男女的身手不算高明，看打法似乎是想趁機逃走，不像要拚命的樣子。另一邊三人武功明明勝於這一男一女，卻隻也是將其圍住並不痛下殺手，一副另有圖謀的樣子。
    難道那一男一女是逃到這裏才被追上的？
    藍公子心裏一動，悄悄換了個方位，再度打量這幾個人。
    正做困獸之鬥的這對男女，男的約莫二十二三歲，女的也不過十八九歲左右，麵容有幾分相似，也不知是什麽關係。
    那占了上風的一方，為首的是一名彪形大漢，左邊肩膀上繡了個白色的虎頭，十分好認。他並沒有出手，隻是站在旁邊看兩名手下跟那對男女鬥在一起。還有，這個白虎頭印堂泛黑，麵帶青氣，看起來像是練了什麽邪魅的武功。
    “你們兩個，聰明的話就該束手就擒跟我回去，省得受這些皮肉之苦。說不定聖教主還能看在往日夫妻的情份上，饒你們不死。”白虎頭張口，聲音冷冽，一點感情都沒有。
    “呸！誰跟那個魔頭是夫妻！”那女子明顯被這句話給激怒了，抬手就是一枚鐵蒺藜。然而她力道不夠，那枚鐵蒺藜連人家的衣角都沒碰到，徑直掉落在了地上。
    白虎頭連身子都不曾晃動半分，依舊冷冰冰地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聖教主向來情深念舊，你何必自找苦吃。”
    那年輕男子顯然也氣到了，張口就罵：“你們殺人放火逼良為娼無惡不作，人人得而誅之，還什麽狗屁聖教主！小雪，不必跟他廢話，一死罷了，我們拚了！”
    然而，刀快人慢，情急之下那位兄長一把將妹妹拉到懷裏，翻身替妹妹擋下一刀。
    “呃！”那位兄長悶哼一聲，顯然受傷不輕。
    有那麽一瞬間，隱在草叢裏的藍公子想到了自己的兄長。
    白青藍很小的時候就離開家去習武，三年一回，對家人的羈絆其實並不深厚。但是，每次隻要她回家，她的家人就極盡一切能力讓她高興。尤其是她那位兄長，甚至還趴在地上當馬馬，用她還是個奶娃娃的時候最喜歡的小把戲哄她高興。
    正是因為他們拚命牽扯，她才會記得自己其實還有個家，才記得除了師父和大白小白，她還有人要牽掛。
    “哥，你怎麽樣？”那位妹妹手忙腳亂地想把兄長扶起來，卻摸到滿手溫膩，眼淚頓時如決堤的江水一樣洶湧而下，“哥——”
    “別哭，扶我起來！”那位兄長拄著劍，硬是將身子一節一節撐起來。鮮血順流而下，他一邊喘著粗氣一邊道：“我不礙事！等下我纏住他們，你趁機跑出去，千萬別回來！千萬！”
    “不！”妹妹使勁搖頭。
    眼下這個情景，他們絕對逃不出去。與其受盡侮辱而死，還不如——
    “我跟你們拚了！”妹妹高喊一聲就衝了出去。
    白虎頭眼中射出一道精光，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野獸一樣，終於開始他的捕獵：“殺！”
    “唉……”藍公子在心裏歎了一聲，感歎自己總是忍不住對弱小的人心生憐憫。
    然後，他手微微一抬，指尖便多了兩枚銀針，趁著場中四人刀劍相接的時候分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