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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笑天心裏不禁天人交戰。
    此人若留，以藍紹衣的心機，日後不知禍福。若不留，自己根本打不過他。
    藍紹衣似看透了他的內心，淡淡地問道：“雲笑天，你自忖有幾分把握贏我？”
    雲笑天默然。
    他知道公子並無傷他之心，否則也不會隻是輕輕將手搭在他肩上。他自認武功已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但連藍紹衣的衣角都碰不到。
    明明年紀差不多，差距卻如此之大，叫他如何不沮喪！
    打，肯定是無望了。不如，靜觀其變吧。
    “雲笑天呀雲笑天，你要是打不過我，你師父知道了免不了要笑話你。”藍紹衣還不住地拱火，“但你若真跟我打，你師父知道了恐怕又得罵你！”
    聽公子這話，難道他和自己的師門還有淵源？
    雲笑天畢竟是雲笑天，聞言單膝一跪，錚錚地望著藍紹衣：“公子，笑天不知道做錯了什麽，請公子明示！”
    藍紹衣雙手虛抬，一股大力托起雲笑天的膝蓋不讓他跪下去。
    且聽他說道：“雲笑天，你跪我，他日我見了尊師倒不好交代了！”
    有的人不殺你，所作所為卻比殺了你更難受，藍紹衣顯然就是這種人。雲笑天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心中憋著巨大的疑惑不知道問誰。
    “那公子要笑天如何做？”
    “我不問你來大梁的目的何在，也不問你將來要做什麽，我隻想提醒你，跟著我藍紹衣的時候別做令我失望的事情。”
    看藍紹衣的神情，他似乎並不知道逍遙侯有兩名弟子。而且，他似乎也隻能看出雲笑天的師門，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雲笑天不曉得原因，不過心裏卻稍稍鬆了口氣。
    這也怪不得藍紹衣，隻因方九天多年不問江湖，雖然曾對白青藍提起過江湖各大成名人物的成名過往，卻甚少提及他們傳人幾何。
    “雲笑天此前未做對不起公子的事情，今後亦不會做出對不起公子的事情！我雲笑天在此立下重誓，如有違背，定遭眾叛親離世人唾棄！”
    “唉，若你心中有我，不起誓又何妨？”藍紹衣幽幽地歎了口氣，語氣中竟然帶了些酸楚，不明前因的人乍一聽，還以為眼前這位俊俏郎君被姑娘拋棄了。
    雲笑天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他“刷”地拔出流雲劍，運氣於指彈向劍身：“若有違背，有如——”
    “別別別！”藍紹衣疾速拂上雲笑天手腕，使之力道偏離流雲劍劍身，又道，“你這柄劍要是斷了，你師父就會遷怒於我師父了，到時你我的日子都不好過。冷靜，冷靜！”
    藍紹衣的師父是誰，跟自己師父又有什麽關係，雲笑天當然很想知道，可是藍紹衣一定不會主動告訴他。
    雲笑天無緣無故受了這麽多氣，他發誓，等再見到師父，他一定要問個明白——藍紹衣到底是何方妖孽！
    “夜深了，回去吧。”藍紹衣抬腿往前走。
    雲笑天跟在後麵，半晌，他悶悶地說道：“公子，我是西元國人，本來受人之托到大梁追查一個人，不期遇見了公子，咋見之下對公子的武功仰慕不已，遂想公子將我收納麾下，這才……”
    “我說過不追問你從何而來，況且你也隻是暫時聽命於我，隻要不做違背於我的事情，哪天你想離去便可離去。”
    “笑天不敢！笑天對公子真心敬佩，絕無半分叵測之心。”
    “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嗎？”
    “沒有。”
    “那你接下來打算如何？”
    “我原本是想找到她然後暗中保護她，可是後來我發現她或許並不需要我的保護，但是我又沒辦法這樣回去交差，於是就在京都城裏閑蕩，沒想到運氣欠佳跟金國的幾名探子狹路相逢。我跟那些人素有過節，雖然我不想在京都鬧出動靜，但那幫人對我窮追猛打，要不是公子援手，我幾乎已遭不測。還要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藍紹衣揮揮手，道：“不必抬高我，就算我不出手他們也殺不了你，隻是你要多受些苦頭而已，現在你為我所用，我們也算扯平。人海茫茫，你要找個什麽樣的人說來聽聽，若是江湖人物興許你家公子我還知道一點點蛛絲馬跡。”
    “公子，我尋找的並非江湖之人，她是一位女子——一位顏傾朝野、玲瓏剔透的女子！”
    藍紹衣奇道：“你找弘帝的丹貴妃作甚？”
    雲笑天皺著眉道：“公子提那妖妃做什麽？”
    “難道不是？”
    雲笑天挑了挑眉，神情頗為不屑：“我要找的人豈是那妖妃所能比的！”
    藍紹衣想了想，又道：“那是大梁朝當今公主？”
    “非也！”
    “難不成是夏皇後？”
    “公子！”雲笑天頓了頓足，正色道，“我說的大梁朝威武將軍之女，大梁朝夕顏郡主是也！”
    “哦？”藍紹衣眨了眨眼，似對雲笑天所言很感興趣。他問道：“那夕顏郡主一門不出二門不邁，你說她‘顏傾朝野’，如何見得？”
    “公子且看那大金懷香公主、西元文皇後、東燕元皇後、南閩小公主，無一不是閉月羞花國色天香。夕顏郡主的母親顏夫人乃是與夏皇後齊名的美人，想來郡主也有沉魚落雁之貌！”
    “那‘玲瓏剔透’又作何解？”
    “雖然夕顏郡主美若天仙，但能睹其真顏的人少之又少，一則因為她身份尊貴常人無緣得見，二則……夕顏郡主要麽天生性子淡泊，要麽就是太過聰明看透了世情，頂著與成王的婚約還能安於一隅清淨。”
    雲笑天盡職盡責地分析給藍紹衣聽。
    “不管何種原因，夕顏郡主始終藏在人們茶餘飯後的口口相傳裏，任世間變幻萬千，偶有光華奪目卻閃而即逝，人們管中窺豹隻見一斑，始終無人能夠窺得其真性情。
    依我看，夕顏郡主要麽就是一塊不懂人間的補天石，修行完人間歲月就回天上去。要麽就是一顆七竅玲瓏星，注定要遊戲人間。
    依目前坊間的流傳來看，我以為還是後者居多！”
    藍紹衣斷然沒有想到會有人在他麵前分析另外一個她，且言之有理。
    他不由得鄭重將雲笑天打量了幾番，道：“想不到你雲笑天竟有如此見解，簡直一語驚醒夢中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