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清晨，街道上的人還不算很多。
    祁景川平穩地開著電動車行駛在馬路上，在他身後不遠處，是一輛緩慢行駛的黑色賓利。
    手機在口袋裏無聲地震動了一下，宮乾接入了他的實時位置共享。
    即使宮乾沒有出現，但祁景川莫名有了一種找到後路的感覺，方才的一絲焦躁煙消雲散。
    路過一個早餐攤位，祁景川停了下來，對老板說：“要一個雞蛋餅，多放一根腸，不要生菜。”
    老板熟稔地攤起了煎餅，頭也不抬地問：“打包還是在這兒吃？”
    祁景川說：“打包。”
    他眼角餘光掃向後視鏡，那輛黑色賓利果然也停了下來。
    祁景川笑了一笑，幹脆下了車，把車停在了小攤邊。
    “不用打包了，我就在這兒吃吧，”祁景川找了個空座位，拉開小板凳坐下，“再給我來碗米線糊。”
    老板說：“好嘞！”
    早餐攤很簡陋，擺了十來張小矮桌，此時有五張桌子上有客人在吃東西。
    老板很快就把祁景川要的米線糊和雞蛋餅端了上來：“小哥，你的餅和米線糊，十三塊半，二維碼在桌子上。”
    祁景川拿出手機掃碼：“好，謝謝啊。”
    他慢悠悠地吃著早飯，一口餅恨不能在嘴裏嚼三十下再咽下去。
    賓利車裏的人似乎有些耐不住了，降下了車窗往外探頭探腦。
    祁景川將目光投過去，那人立即欲蓋彌彰地縮回頭，升起了車窗。
    拙劣的伎倆，也不知道能騙到誰。
    祁景川在心裏輕嗤一聲，垂頭勾起了唇角。
    ·
    街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一輛賓利攔在路中間，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滿。
    電動車和摩托車的喇叭聲此起彼伏，有人喊道：“前麵那車！你他媽的走不走啊！”
    “你攔在路中間幹嘛？讓別人還怎麽過路啊！有錢了不起啊？臭傻|逼沒點素質！”
    “這車有病吧？有沒有人報警啊！太沒有公德心了！”
    ......
    一輛車引起了公憤，祁景川這才慢悠悠地起身，跨上了他的小電瓶。
    賓利車發動引擎想要跟上，但是來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小車遠沒有小電驢來得方便。
    祁景川穿梭在人群中，賓利車裏的人看著祁景川的背影越來越遠，重重按了兩下喇叭，想要驅散前麵的人群。
    沒想到這個行為卻更加引起了公憤，一個五大三粗的大哥上去敲了幾下車前蓋，罵罵咧咧道：“給老子下車！你他大爺的拽什麽啊！開個破車你有什麽了不起的啊？有點臭錢給你牛逼的！”
    祁景川無聲地笑了一下，後視鏡中，坐在副駕駛的人下了車，在路邊掃了一輛共享電動車。
    手機震動了起來，祁景川單手繼續平穩地開著小電驢，另一隻手接起電話，戴上藍牙耳機。
    街道喧鬧了起來，道路兩邊傳來早餐店鋪的吆喝聲，挑著水果擔子的小販大聲叫賣著。
    一片嘈雜的背景音襯托的祁景川的嗓音格外低沉：“我現在正在往三山路的方向開，剛剛有輛轎車跟著我，已經被我甩掉了。現在有個男人騎著共享電動車在跟蹤我，大概一米七出頭，穿純黑色短袖，戴一頂黑色棒球帽，耳朵裏有無線耳麥。”
    手機那頭，宮乾斬釘截鐵：“好，需要我怎麽配合你。”
    祁景川說：“三山路有間花店，花店對麵有條小巷，你在巷口接應我。”
    宮乾半句廢話都沒有多說：“明白，不要掛斷。”
    祁景川“嗯”了一聲，聽著耳機那頭傳來宮乾均勻的呼吸聲，仿佛和他心跳的頻率完全一致。
    ·
    祁景川往三山路開去，跟蹤者始終和他保持著二十米左右的距離，時不時地對著耳麥低頭說幾句話，似乎是在匯報著什麽。
    宮乾說：“我到了。”
    祁景川：“好，我馬上。”
    三山路的路牌映入眼簾，祁景川將油門拉到最低，車速瞬間快了起來。
    同一時刻，跟蹤者也加快車速，緊緊跟上了祁景川。
    花店就在不遠處，對麵是一條小巷，祁景川車頭一拐，風馳電掣地開著小電驢進了巷口。
    ·
    跟蹤者同時也扭轉車頭，就在這時，一輛保時捷忽然衝了上來，橫亙在了巷口，不動了。
    跟蹤者急得連按了幾下喇叭：“兄弟，你把車停這裏算怎麽回事，你走不走啊！”
    車門“砰”地打開，戴著口罩的李澤夏從車裏跳了下來，大聲喊道：“死奸商！你又不是我爹！你憑什麽管我啊！我愛去哪就去哪！”
    宮乾也接著從車裏下來，他戴著墨鏡，揪著李澤夏的耳朵教訓道：“我怎麽就不能管你？你這小屁孩心裏能不能有點逼|數？就你這樣，毛都沒長齊，你談什麽戀愛啊？”
    李澤夏嚷道：“你沒資格管我！”
    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看樣子一時半會是撤不了了。
    保時捷把巷子堵得嚴嚴實實，電動車根本就進不去，跟蹤者罵了一句，果斷地下了車，疾步往巷子裏跑去。
    “大哥，你給我評評理，”李澤夏忽然一把拽住跟蹤者，“這個人管天管地就算了，還非要來管我，關鍵是他和我沒有半毛錢關係！”
    跟蹤者焦頭爛額，一把甩開李澤夏的手：“讓讓！老子有急事！”
    宮乾接著又攥住了跟蹤者的手臂：“評理就評理！大哥你說說是不是這回事，他爸把他交給我，我是不是對他有責任？這小屁孩，才屁大點大，學人家談戀愛就算了，還偷我的錢給別人買禮物，還一口氣同時談八個！”
    李澤夏：“......”是不是編得有點過了？
    跟蹤者急壞了：“老子沒功夫給你們評理！老子有急事！”
    他用力甩開宮乾，大步朝著巷子裏跑了進去。
    然而，巷子裏羊腸小道般曲折，哪裏還能見到祁景川的身影。
    跟蹤者狠狠“操”了一聲，忽地聽見身後傳來跑車巨大的引擎聲，他回頭一看，那輛保時捷開走了。
    宮乾摘下墨鏡，對跟蹤者喊道：“謝了啊，哥們！”
    跟蹤者看著宮乾的臉龐，覺得有些眼熟。
    腦中靈光一現，他這才想起，保時捷裏的這兩個人不就是小姐的客人嗎？
    靠，被耍了！
    跟蹤者立即向著耳麥那頭匯報：“人跟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