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今日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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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野糙漢寵夫記!
    小哥兒白竹今天要嫁人了。
    嫁的是桃樹村的張鳴曦。
    他昨夜翻來覆去的一夜沒睡踏實,小破床被壓得“吱呀吱呀”的叫了一宿。
    他天沒亮就起來了,想洗個澡,幹幹淨淨的出嫁。
    怕他爹嫌他費柴火打他,他不敢去灶屋裏燒熱水洗,趁著外麵沒人,拿了一個幹皂角,抱著換洗衣服,悄悄去到河邊,躲在草叢下,偷偷的洗頭洗澡。
    雖然三月了,可是大清早的河水還是很冰。他光著身子站在河水裏,渾身冷的打哆嗦,鼻子都凍紅了。
    怕有人來,他顧不得怕冷,蹲在河水裏,把皂角搓出白沫,抹在頭發上,揉了半天,搓出一頭白泡泡,再低頭把長長的頭發垂到河水裏,衝洗幹淨。
    他把頭發挽了挽,堆在頭頂,扯了幾根軟草紮了個草刷,仔細地刷了牙,洗了臉。再拿起皂角,仔細的搓著耳後,脖子,腋下,大腿根,腳脖子等容易藏汙納垢的地方。
    皂角是他自己摘的,倒是不要錢買,可以隨便用。山上有皂角樹,秋天皂角熟了,勤快點的人家摘了回來洗頭洗澡,洗衣服,很是好用,曬幹的皂角可以用很久。
    皮膚都搓紅了,他才蹲在河水裏,撩水仔仔細細的把全身衝洗幹淨。
    雖然差點凍死,但總算是洗的幹幹淨淨的了,渾身散發著皂角的清香。
    他哆哆嗦嗦的穿上平時舍不得穿的最好的一套舊衣服,赤腳穿上一雙舊布鞋,抱著換下來的破衣服偷偷溜回來。
    還好,一路上都沒有遇見人,從掩著的的院門溜進來時,家裏一片寂靜,都還在睡著,沒人起來。
    他輕輕關上院門,偷偷摸進自己睡覺的柴房裏,拿起一把殘破不堪的隻剩下幾根齒的木梳梳頭發。
    他頭發雖然又密又厚,可是枯黃得像一窩亂茅草,無風也亂舞,一點光澤都沒有。這時洗幹淨了,軟塌塌的披在肩上。
    他用一塊幹淨的破布擦了半天,頭發還是沒幹透。
    他顧不得了,用幹淨的破布條把半幹的頭發綁起來,拖在背後。
    他又找了塊破布作包袱,把那身舊衣服包起來,準備帶進夫家,洗幹淨了做換洗衣服。
    他手腳麻利 ,不多時就收拾妥當,等著夫家來接親。
    現在還早,接親的人還沒來,白竹沒事可做,站在床前,呆呆地望著小破床。
    小破床是用殘缺的磚頭支的一個舊門板,一床補丁摞補丁的小薄被整整齊齊地疊在床頭。
    他拉拉看不出本來材質,補得五花八門的破床單,把墊在床單下的稻草往裏麵塞了塞,讓小破床看起來整齊幹淨一點,盡量不那麽寒酸。
    稻草塞好了,破床單也盡可能的拂平整了。他不敢使勁扯,怕力氣大了,床單立馬會被五馬分屍。
    他抱起那個破布做的小包袱,心神不定的坐在小床上。
    除了身上穿的,懷裏抱的,他倒是還有兩套衣服。隻不過實在是穿不了了,破得補都補不了,巴不住補丁了。
    以前在家裏整天幹活,到處都是破補丁的衣服也得穿,好歹可以遮羞。
    現在要嫁人了,這麽破的衣服實在是沒臉帶去夫家。
    他前幾天洗幹淨後拆了,撿稍好點的破布把身上穿的,懷裏抱的這兩套仔仔細細的補好了。
    身上的這套好一點,隻有十來個補丁。懷裏的這套大大小小的補丁差不多有二十來個了,像是百衲衣。
    衣服穿在身上有點大。有什麽辦法呢,都是大哥白鬆穿了不要的舊衣服。
    白鬆是個漢子,比他高大,衣服自然大出許多,盡管他仔細改過,還是不合身。
    聽說張家送了一匹布來給他做嫁衣,但是他爹沒有給他做,他也不敢問。
    算了吧,反正五歲多隨他娘來到白家之後,他就沒有穿過新衣服。
    穿著舊衣服出嫁也是一樣的。
    隻是沒有一文錢的嫁妝,連套嫁衣都沒有,不知道夫家會不會嫌棄自己?
    如果嫌棄自己,會不會打他呢?
    想到可能會挨打,他不禁一哆嗦,想到了他要嫁的男人張鳴曦。
    聽人說張鳴曦今年十八歲,長得倒是一表人才,高高大大的。
    可惜命不好!
    以前他爹張青山在的時候,家裏住著青磚大瓦房,種著好幾畝肥田,過著不愁吃穿的好日子。
    後來他爹病了,為了給他爹治病,家裏的青磚大瓦房和肥田都賣了。
    家當賣完了,人也沒救回來。
    自從他爹死後,他和寡母幼弟搬到後山腳的破茅草屋裏,三人苦哈哈的熬了好幾年,聽說家裏窮得揭不開鍋。
    不過有什麽關係呢,反正他不認識姓張的,從來沒見過。
    他住在槐樹村,張鳴曦住在桃樹村,兩個村子離得並不是太遠,可是兩人從來沒見過麵。
    再說了,隻要能逃出白家這個冰窖,嫁給誰不是嫁呢?
    聽說他爹,哦,繼父跟張家要了三兩銀子的彩禮,也不知道窮得揭不開鍋的人從哪裏弄來的三兩銀子?
    三兩銀子都可以娶個姑娘了!
    張鳴曦為什麽要花三兩銀子娶他這麽個又黑又瘦的長得又醜的小哥兒呢?
    他歎了口氣,他是個哥兒。哥兒外表和男人長得一樣,肚子裏卻長著女人的子宮,能懷孕生孩子。
    哥兒雖然長著男人的家夥,卻對女人無能為力,硬不起來,不能壓人就隻能嫁人讓人壓了。
    哥兒的個子比男人小,力氣比男人小,做不了重活,隻能像女人似的幹點輕活,一般是在家煮飯洗碗,照顧孩子,料理家務。
    哥兒雖然比漢子長得白嫩,卻比女人高大些,身子也沒女人柔軟。
    雖然能生養,卻因為沒有奶水,生下來的孩子要早早的準備羊奶,或者是討別人的奶水吃,很麻煩,所以哥兒沒有姑娘好嫁。
    一般家境好點的人家都願意娶姑娘,哪怕彩禮高一些。
    隻有那些窮得娶不起女人的人家才會考慮娶哥兒,畢竟能傳宗接代。
    也有哥兒長得特別漂亮,被有錢人家看中,娶進門的。畢竟有錢人家可以請奶媽,不在乎哥兒有沒有奶水。
    哥兒和漢子的區別就看額頭正中有沒有孕痣。
    好不好生養也是看額頭正中的孕痣。
    孕痣又紅又亮又圓的就好生養。
    可他的孕痣顏色那麽淺,灰撲撲的,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一看就是不好生養的,張鳴曦娶他是為了啥啊?
    這麽明顯吃虧的事也去做,看來也是個不聰明的。
    唉,不聰明就不聰明吧,隻要嫁過去不打他就行了。
    實在忍不住要打他也行,隻要不像他繼父一樣每次把他往死裏打就行。
    他能忍的!
    這時肚子“咕咕”叫了幾聲,把他從胡思亂想中拉了回來。
    還是昨天中午吃了碗雜糧麵湯,昨晚和今早都沒有吃東西,縱使是挨餓受凍慣了的人,這時也覺得餓得心發慌,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如果是平時,餓了就去灶屋喝一肚子冷水,混個水飽,今天他不敢出去,怕繼父看見了又打他。
    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他不想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