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客自遠方來

字數:3658   加入書籤

A+A-


    山野糙漢寵夫記!
    白竹似乎對她的哭一點都不關心,不詢問,不安慰,和平時一樣,笑眯眯地讓她幫忙幹這幹那。
    燕子很快就和白竹有說有笑的,比平時更勤快一些,活計搶著幹,隻是偶爾瞥向他的眼神帶著深深的同情和憐憫。
    燕子對白竹更好更體貼了,但這種好明顯和過去不一樣,不帶一絲旖旎,坦坦蕩蕩的手足之情。
    白竹鬆了口氣這朵莫名其妙的桃花總算是謝了。
    那個鴛鴦交頸的荷包白竹收起來了,沒有還給燕子,好像此事從來不曾發生過。
    江家父女拿他當親人,可他卻隱瞞身份欺騙他們,白竹心裏不安,良心過意不去,加上手藝學得差不多了,在這待不下去,想回家。
    為了彌補自己欺騙人的錯誤,為了減輕內心的愧疚,也為了店裏的生意能更好一些,自己能走得安心,白竹把自己做鹹菜,做鹵肉的手藝手把手教給燕子。
    這次,白竹做鹵肉時,試著加了一點酸果汁進去,鹵出來的豬耳朵豬頭肉脆脆的,非常有嚼勁,比他在家做的好吃得多。
    他跟胡秋月一樣細心,把技術要點交給燕子後,就讓燕子動手,自己站在邊上把關,試了兩次,燕子就學會了。
    就這樣,店裏多了一道可口的下酒菜。
    鹹菜自己做,成本不高,自己吃不了多少,白竹教給江大成福來酒樓的經營模式,學他們每桌免費送一小蝶鹹菜。
    菜的品種多了,味道好了,又有免費的鹹菜吃,店裏的生意肉眼可見地好起來了。
    每天中午六張桌子都是滿的,來晚了就得排隊等第二輪,第三輪。
    雖然多了一個人吃飯,但流水多了,攢下的錢比以前多多了。
    日子肉眼可見地好起來了,燕子父女把白竹當做福星。
    雖然不再想招他做上門女婿,卻把他當做自己的親人一樣心疼。
    又因為同情他,父女二人對白竹簡直是關懷備至,好吃好喝的往他碗裏堆,隻差抱在懷裏寵了。
    爹疼妹敬,父慈子孝,兄友妹恭,又沒有爛桃花騷擾,除了想家實在太痛苦實在難熬之外,白竹的日子過得忙忙碌碌,很充實,轉眼到四月份了。
    雖然吃喝不愁,江家父女對他真的很好,但白竹還是想回家,他實在太想張鳴曦,想娘,想宴宴了。
    白竹隻知道自己家在清溪鎮,不知州府,江大成對清溪鎮也不熟悉,無法給他指明方向。
    白竹之前逃命時差點餓死,留下了陰影,雖然想家想得快發瘋了,卻不敢動身回去。
    現在他想通了,雖然不知道家在哪裏,路在何方,但自己鼻子底下有嘴,隻要多問,說不定有人知道清溪鎮在哪個州府,能給他指明回家的路呢!
    再不行,身子底下有腳,往前走就行,總有一天能找到家。
    他現在有三兩銀子做盤纏,一天隻吃一個饅頭,晚上住人家屋簷下,省著用,能用一年,一年時間總能找到家吧!
    再不濟,他有炒菜手藝,一路走,一路做幫工也餓不死吧!
    白竹想要走,這幾天更勤快了。每天除了炒菜,還要打掃店堂,收拾灶屋,洗菜,洗碗,恨不得把所有活計都包了,還抽空把江大成和燕子床上的被子拆洗了,換上薄被。
    四月初五下午,白竹忙完,吃過午飯,打掃了店堂,收了堆積如山的碗筷去後院洗。
    這時中午飯已過,晚飯還早,是小飯館難得的空閑時間。
    燕子見白竹的布鞋穿了幾個月,趾頭都快露出了,趁空去街上買鞋麵,想給他做雙新鞋。
    江大成坐在櫃台裏麵,頭一點一點的,打瞌睡。
    白竹一個人在後院洗碗,偌大一個飯館,安靜得很。
    這時,店門口進來一個風塵仆仆的年輕漢子,背著包袱,高大,瘦削。
    “店家,有吃的嗎?”年輕漢子走到櫃台前,小聲問道。
    江大成從瞌睡中驚醒,猛地抬頭一看,見有生意上門,條件反射地答應道“有,有。客官想吃什麽?”
    “有什麽吃的端一些上來,不拘什麽,煩請快點。”
    那漢子客氣地點點頭,轉身坐在門邊的桌子上,端起茶壺倒了一碗冷茶,一口氣喝得精光,看樣子是又渴又餓。
    那漢子又倒了一碗茶水,這次喝得斯文多了,小口小口的抿著,目光陰鬱地盯著門外,不知道在看什麽,那目光似乎沒有聚焦。
    “小竹,有什麽現在的吃的,送些來,有客人來了。”江大成衝著後院喊了一聲。
    那漢子聽見“小竹”兩個字,如遭雷劈,身子猛地一震,手一抖,茶碗掉了下來。
    他身子往前一撲,雙手搶過去接過茶碗。
    茶碗沒碎,茶水潑了,全都潑到他身上,身前的衣服濕透了。
    那漢子全然沒有覺察到,猛地起身撲到櫃台上,一把抓住江大成的手,滿麵風霜的臉上湧起不正常的潮紅,狹長的鳳眸朦上一層霧氣,幹裂起皮的嘴唇抖動得話都說不出來。
    江大成詫異地望了他一眼,使勁一摔,奪下自己的手這人有病,一個年輕漢子,死死攥著他一個老男人的手幹什麽?
    那漢子沒有覺察到他的不悅,深深吸了一口氣,雙眸射出狂熱的光,語音顫抖,急切地問道“大叔,你剛才是喊白竹嗎?白竹在這裏對不對?他是我夫郎,你讓他出來,我是他相公,我來接他回家!”
    那漢子語無倫次,語速極快,但江大成沒有聾,離得又近,聽得清清楚楚。
    這人真有病,病得不輕,怎麽管自己要夫郎?
    他被那漢子眼裏的病態的狂熱嚇到了,想嗬斥他,又於心不忍唉,也是個可憐人,想媳婦想瘋了的可憐人。
    江大成雖然是個漢子,但年紀大了,心腸軟,這時同情心泛濫,不計較他抓自己的手了,語氣溫和地道“不是的,我喊我兒子。他是個沒娶親的漢子,怎麽可能是你夫郎?”
    那漢子像聽不懂,焦躁地道“你剛才喊小竹,我聽見了!你是姓白嗎?”
    “不是的,我姓江。”江大成實在同情他,耐心地回答道。
    那漢子一聽,茫然無措地望著江大成,臉上的紅潮退出,麵色灰敗,嘴唇顫抖,鼻翼翕動,那眼裏的霧氣化作眼淚,一滴滴砸在櫃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