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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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為劉秀,收小弟打天下!
夏日炎天,將關中大地炙烤的快要冒泡了!有人去了太學書庫,邊翻閱書簡邊納涼。不過書庫空間雖大,建築麵積卻是有限,裝不下太多人,而且人一多也燥的很。
所以這時節太學中最好的避暑勝地,便是那一方槐樹林。
春來時節,槐花曾開滿枝頭。綿延數裏的白色花海,實在震撼人心。微風起時,細碎搖曳,層層起伏間令人心曠神怡。
而那花香飄飛之處,鳳蝶亂舞,連太學舍都沁上了一股幽香。
羅陽和韓千千漫步於此,不知摘了多少槐花。都拿到逐貧居,做蒸菜,攤煎餅,研究時新菜色。
如今花落葉繁,隻見槐樹林中到處都是太學生。有的三三兩兩,有的獨身一人手拿書簡,刻苦攻讀。人聲,讀書聲,與嗡嗡作響的蟬噪聲交織在一起,倒也十分和諧。
還有那富貴子弟端坐幾案前,搖頭晃腦,也不知是在用心背誦經義,還是在打瞌睡,夢遊周公。
身前幾案上除了書簡,還放著瓜果水壺等物。一旁則立著仆役,手拿蒲扇,有一搭沒一搭的搖著扇葉,服侍自家主人。
總之這片槐樹林為太學生清涼的同時,也容納了奢華、刻苦、夢想等等。
朱佑作為侍講高弟,自然沒有閑情來此納涼。
隻剩羅陽和鄧禹,找了一株枝繁葉茂的槐樹閑坐下來,旁邊還立了個小屁孩,任延。
“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此乃孔子正論。《毛詩序》雲詩者,誌之所之也,情動於中而發於聲。所言亦為正論。然其事事必牽教化,卻失之偏頗。”羅陽侃侃而談,正與鄧禹討論古文經《毛詩》。
作為現代人,沒有太多的思想束縛。在羅陽看來,《詩經》訴說情愛的詩篇就是單純歌頌愛情。
想那東西兩周時代,民風質樸,卻禮教未興。男女之間互相愛慕,便大大方方的唱出來。男歡女愛為之大倫,何必遮遮掩掩,又要牽扯什麽王化,一篇《關雎》非要附會出思賢才,進賢才之論。
“何處偏頗?”一旁的任延不服氣的問道。
小屁孩自從社祭相識後,也成了跟屁蟲,厚著臉皮纏上鄧禹,而後便總愛往韓千千跟前湊。小嘴能說會道,姊長姊短十分得韓千千歡心。
任延雖然有渣男潛質,但並非草包。和鄧禹、張堪都有學霸之姿,過目成誦,文才天縱。來太學一年多時間,便有了“任聖童”之稱。
奈何一點不好,才十三歲便會撩妹!
羅陽撇了他一眼道“盡信書,不如無書。孟子所取也隻二三策而已。想那先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勞苦之餘思想愛情,以聲文詠誌,所思所想與禮儀何幹。《毛詩》所言哀窈窕,思賢才,正其所謬矣!”
“且子非魚,可知魚之樂?而子非詩者,焉能知曉詩者所感。詩也,思無邪!謂之誠也!何必再望文生義,牽強附會,豈不又謬之千裏!”
說罷,任延努了努小嘴,一時想不起如何反駁,隻是紅著麵皮一臉不服氣。
鄧禹和羅陽見狀,皆是哈哈一笑。
也就是遇到任延這個小屁孩,雖然有聖童之稱,但終究閱曆學識有所欠缺。而以羅陽的半吊子水平,唬一唬年輕人可以,如果遇到積年老儒,論起經義來,怕是要被駁的體無完膚!
這個時代,儒者們跳不出崇古之風,凡是前人所說的都是好的。他們沒有疑古之心,所以羅陽說些標新立異的觀點,往往能奏出奇效!
任延雖然不服氣,到底也才十三歲,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
“今日未見千千姊姊身影,眼看已近正午,可是不來了嗎?”
聞言,羅陽朝任延頭上來了一個暴栗,笑著道“仲華,你我且用餐飯去。便讓長孫在此等候韓姊姊吧!”
“哈哈,你那韓姊姊嫌天氣炎熱,今日不來了!”鄧禹朝著任延說道。
任延有些失落,跟著羅陽、鄧禹一起去往官廚吃飯。
這幾日日照高頭,羅陽瞧著韓千千來往太學辛苦。女兒家總是汗流浹背的模樣,心中不忍,便叫她待在家中,等天氣涼爽了再來相會。
酷熱之下,韓千千雖然不願意,但也隻能答應。
三人吃過飯,羅陽一個人去了草棚。大大的千秀驢行布招,耷拉在旗杆上紋絲不動。
張青滿頭是汗的坐在草棚中,拿著蒲扇可勁扇個不停。
如今天氣炎熱,驢行生意也進入淡季。租驢車的倒還不少,單個租驢的卻是沒往日那般火爆了。
與張青閑話幾句,聽說正值麥收。抬頭看看天色,布招輕搖,有南風吹起。日頭也不似剛才火辣,便辭別張青去往驢棚。
來福此刻正躲在屋中酣睡,羅陽沒有打擾,抬步向張家聚走去。他要看看兩千年前的麥收時節,是如何境況。
走在田間小路上,遠望有許多人影正在忙碌。
近處的一的老漢瞧見羅陽,放下手上活計躬身施禮,道了一聲“公子”。
此人羅陽也認得,是幫忙造驢車的張木匠。具體叫張老幾,卻是想不起來了。
“家中耕種幾畝田地?”羅陽揮揮手,示意無須多禮,開口問道。
張老幾道“回公子話,150畝。”
羅陽點點頭。
張家聚遷來此處時,所分之地雖不足百畝,但每人也分得了80畝。
這張老幾按四口之家算,也該有320畝。如今隻剩下150畝,其餘的怕是水旱不收之年賣與大戶豪右了。
而這150畝的田地,全靠人力,在羅陽這個現代靈魂看來,還不累死個人!
他蹲下身,拿起一把麥稈,入手的感覺像是枯草一般,沒有一點分量。
再看看麥穗,大多隻是幹癟無籽,甚至有的秸稈上幹脆沒有結穗。
羅陽前世出自農村,也下過地,幹過農活,見過麥穗該有的樣子。
掂了掂手中秸稈,心中暗歎,這特麽的一畝地才能打多少糧食。當初租地時,與張春按一畝150錢結算,怪不得張孫巨說占了便宜。
羅陽倒也不是在乎這些小錢,隻是感歎生民之艱苦。
在這沒有肥料,沒有農藥,未能從土裏刨食的年代,確實沒有辦法。遇到水旱蟲災,破產頃家淪為流民,也隻在頃刻。
看著遠處正在勞作的張家聚村眾,羅陽忽的生出惻隱,轉身抬步向村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