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輕輕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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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得功之所以如此傲氣,桀驁不馴,那也是有原因的,從軍二十年,先是在遼東跟隨孫承宗袁崇煥等人抗擊滿清,後來又調入關內四處圍剿叛逆,功勳赫赫,更是被崇禎直接調入了京營擔任過三千營的副總兵。
隻能說,黃得功在大明軍中的人脈資曆絕對是一等一的,不管是賀人龍還是王嗣衝乃至於蘇之侯等人,都無法與黃得功相提並論。
眼前的王嗣衝不就是嗎?
十年之前,黃得功調入京營做副總兵的時候,王嗣衝也不過初出茅廬,還在軍中做總旗呢,等到黃得功調離的時候,王嗣衝方才因襲父職成為了三千營的參將不久,兩個人那是實打實的同袍。
而且黃得功勇武過人,王嗣衝更是勇冠三軍,黃得功比王嗣衝年長十歲,兩個人惺惺相惜,在京營的時候,交情著實不錯。
現在黃得功幹了這樣糊塗事,王嗣衝也不得不站出來提醒這個昔日的上司不要在作死了,趕緊負荊請罪去。
“嗣衝,你……”
黃得功看到王嗣衝還是有些驚訝,沉聲道:“這個,我自然會向殿下請罪!”
一句話,黃得功還是對朱辟邪不服氣,否則,就不會說想朱慈烺請罪,而忽略了朱辟邪了。
王嗣衝苦笑道:“大人,您隻怕還不知道吧,太子殿下對大將軍言聽計從,甚至對皇上都沒有對大將軍恭謹,大將軍那可是太子的師父,且不說大將軍在遼東的功績,
便是在河南,以數萬之眾,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就將闖逆三十萬大軍給打得落花流水,單單是這個就不是大人你能夠做到的!大將軍軍紀嚴明,向來是賞罰分明,我跟賀大人可是都親身領教過的,現在賀大人這不因為處決重傷的降卒還被直接降到了參將嗎?你陣前抗命,這樣的罪責,你認為他能夠輕易饒過您?即便是太子殿下都對你極為不滿呢啊……”
黃得功心頭狠狠地一顫,太子的師父啊,這不是朝廷中給太子安排的大儒,而是實打實的傳承衣缽的恩師,這可比那些科舉高中的掛名恩師來的厲害的多!
隻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自己軍令都已經抗了,張獻忠已經放走了,還能怎麽著?
“請罪就請罪,反正我已經被降職為參將了,大不了把我一擼到底,甚至卸甲歸田!”
黃得功依舊有些嘴硬,“老子這種刀頭上舔血的日子也過得夠夠的了!”
幾個人調動兵力將戰場上的獻營殘軍一舉殲滅,收拾戰場,就在這個時候,朱辟邪的主力也來到了。
“末將參見太子殿下,參見大將軍!”
眾人來到了大營,紛紛向著朱辟邪與朱慈烺行禮。
朱辟邪臉色平靜,沉聲道:“廬州鎮代總兵黃得功!”
黃得功站起身來,躬身道:“大將軍,末將在!”
“可曾生擒張獻忠?”
朱辟邪問道。
黃得功臉色通紅,悶聲道:“回稟大將軍,末將無能,
被張獻忠逃走了!”
“可能生擒獻營徐以顯?”
朱辟邪繼續問道。
黃得功悶聲道:“不曾!”
“可曾擒住獻營劉文秀、趙如虎?”
“不曾!”
“為何違逆本大將軍節製,不聽號令?”
朱辟邪繼續問道。
黃得功跪倒在地,沉聲道:“末將追隨丁啟睿入湖廣圍剿張獻忠,因為丁啟睿部署失當,致使獻賊主力突入廬州,一舉拿下鳳陽,皇陵被燒,非但丁啟睿被賜死,我廬州鎮三萬將士從上至下,盡皆是戴罪之身。末將隻想著能夠親手捉住張獻忠,一雪前恥,是以不聽號令,強行率軍渡河作戰!”
“混賬!”
朱慈烺臉色鐵青,怒喝道:“黃得功,這難道就是你抗命不遵的理由嗎?你也知道你是戴罪之身?那你還敢抗命,難道不怕給你一個數罪並罰嗎?”
黃得功悶聲道:“殿下,臣抗命屬實,指揮失當,也屬實,放走了張獻忠也屬實,臣無話可說,甘願領受軍法!”
朱辟邪站起身來,淡然道:“黃大人,你從軍二十年,勇略過人,本將軍也早有耳聞,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違逆節製,本將軍倒也可以體諒你一雪前恥的心情;隻是,既為三軍主將,那就應該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看看你自己的部署,都是什麽玩意兒!”
黃得功臉色通紅,不敢說話。
朱辟邪繼續說道:“違逆將令也就罷了,你倒是拿出成熟的方略來啊?僅僅留下五
千兵力阻擊艾能奇,你當艾能奇是初出茅廬的廢物嗎?留下五千兵力抵擋艾能奇也就罷了,你倒是先派兵將廬州給攻克了啊,沒有拿下廬州,你就敢直接越過廬州,進兵滁河?既把自己至於滁河這個險地,也把五千阻敵之師陷入險地;這也就罷了,你既然渡過了滁河,為何這這麽多船隻竟然無人看管?臨河作戰,你竟然對最重要的船隻置之不顧,虧你還是成名十幾載的宿將!”
“但凡你這幾件,有一件處理的妥當,也不至於讓張獻忠輕而易舉的逃過這一劫!”
朱慈烺喝道:“你說,你還有臉指揮三軍作戰嗎?來人,將黃得功退出去,斬首示眾!”
朱辟邪臉色一沉,喝道:“大軍之內,什麽時候,輪到你發號施令了?閉嘴!”
朱慈烺登時神色一滯,悶聲道:“師父,難道他都這樣了,還不該將他給砍了?您的軍法如山呢?”
朱辟邪看向黃得功,問道:“黃將軍,你倒是說說,本將軍說你的,哪一句不對?”
黃得功苦笑道:“句句都對,末將無言以對,本來末將以為,五千兵力,據城而守,足以擋住艾能奇幾天時間,張獻忠背後有被您的主力追擊,我在河前列陣,四麵圍攻,張獻忠必敗無疑,誰承想,這個艾能奇竟然這麽難對付,竟然被他突破了阻擊……”
“好了!”
朱辟邪淡然道:“之前你歸丁啟睿節製,對於本將軍來
說,就是友軍,雖然後來皇上下旨,讓我節製四省軍務,但是終究這旨意也難以及時到達各處,你我第一次配合,我也就饒過你一次,若是下次還敢如此,便是殿下不砍你的腦袋,本將軍也不會讓你的腦袋繼續扛在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