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的朝廷稅賦能夠快速增長，那整頓江防水師倒也不是沒有希望……”

    黃宗炎沉吟道：“隻不過，如今的龍江造船廠早已經不複當年，現在能造的最大的船隻也就是蜈蚣船了，而且一年也造不出三兩艘來，這個……”

    朱辟邪苦笑道：“不錯，這個才是我最頭疼的，當年三寶太縱橫西洋，三寶船隊何等強大？可惜一百多年前，朝廷上的那些二百五們非要施行海禁，停止造船，這下子好了，原本精湛的造船技術大量失傳啊，現在我們缺的就是最上乘的造船工匠跟精湛的技術，這還真的不是一兩天能夠培養出來的……”

    方以智歎道：“百年前，東南沿海倭寇肆虐，四處劫掠，攪得東南半壁風聲鶴唳，朝廷無奈之下方才下旨施行海禁的，說到底，還是為了保大明百姓安寧的，倒也不能全部歸咎於朝堂諸公啊……”

    “哼哼！”

    朱辟邪冷哼道：“曼公兄，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從來沒有聽說過，強盜搭進村了，你們家家戶戶都關門的，難道人家就不會闖進來，一腳踹開大門，不是照樣搶？對付強盜最好的辦法，那就是十倍百倍的打回去！一群倭寇而已，大明一萬萬百姓，竟然被數萬倭寇嚇得不敢出海，血性呢？脾氣呢？若是朝廷開放海禁，再有倭寇敢肆虐沿海，不用懷疑，我會親自帶著神機營殺上東瀛，將他們給犁庭掃穴，連他們的祖墳都給刨了！”

    方以智嘴角一陣抽搐，不愧是大將軍啊，這話說得，可是真的夠冷血的，連人家祖墳都給刨了啊，也隻有堂堂的鎮北侯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說到底！”

    黃宗羲沉聲道：“大明需要的得有強大的水師艦隊才行，否則，大將軍即便是想要殺到東瀛去，也難如所願啊……”

    “大將軍，”

    一直沒有怎麽說話的黃宗炎低聲道：“其實大明什麽樣的人才沒有，隻是因為隱於風塵之中而已……”

    黃宗羲神色一愕，問道：“老三，你這話什麽意思？”

    黃宗炎低聲道：“大哥，您忘記了嗎？就在數年之前，小弟頑劣，曾經自恃精通算學曆法，在人前顯擺，結果被一個老農模樣的人給輕而易舉的就收拾了，小弟雖然不才，可是能夠談笑間就將小弟給擊敗的，可是絕對不多見啊……”

    “老農？”

    方以智愕然道：“澤望，我怎麽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

    黃宗炎苦笑道：“這麽丟人的事，誰願意提？除了大哥之外，連二哥都不知道，甚至我連請二哥出麵為我找場子的念頭都沒有，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即便是我二哥，算學與物理一途，也絕對比不上這個老農啊……”

    “有這等事？”

    朱辟邪眉頭微微一皺，眼前的這五個人可以說是江南才情最盛的後起之秀了，不惟經史，如同黃宗羲黃宗會這樣的都是曆法算學中的佼佼者，方以智同樣是博采眾長，而陳子龍則是治世能臣，隻是因為朝廷沒有識人之能，用人之道，方才讓他們要麽流落江湖，要麽明珠蒙塵，可不是說這幾個人沒有真才實學。

    能夠讓黃宗炎感覺到望塵莫及的人物，還真的不是尋常之人，隻是，放眼大明能夠讓黃氏昆仲如此汗顏的，自己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樣一號人物。

    “澤望兄，難道這個老農沒有留下名字嗎？”

    朱辟邪問道。

    黃宗炎苦笑道：“如同在揚州那日一揚，我回過身來，想要追上這位老農，誰知道這位老農看上去已經年過花甲，卻是健步如飛，根本追不上啊，隻是隱隱約約聽到他說了公輸二字，就消失不見了……”

    “遇高人而交臂失之，則望兄，你罪過了啊……”

    朱辟邪歎道，“公輸，公輸，你想一想，從古至今，以公輸聞名的，還有何人？”

    黃宗炎心頭一驚，微微思索，震驚道：“魯班，公輸班？”

    朱辟邪點頭道：“不錯，公輸班，公輸班可是百工之祖，他那一脈如同墨家一脈一般，聽說從來都不出世，隻是隱匿與山林或者鬧市，誰也不知道這公輸一族與墨家一脈到現在有多少人，還有多少力量……”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

    黃宗羲沒好氣道：“老三，說過你多少次了，為人要謙和，不可狷狂，你就是不聽，什麽時候吃了大虧，你才會明白，現在再想將人家找到，已經是不可能了……”

    “也未必不可能……”

    朱辟邪微笑道：“無論是什麽人都有弱點，這些人同樣如此，我自負一身才華，世所罕見，可是火氣大，不也是我的弱點嗎？否則也不會被貶到南京來了，他們同樣有弱點，隻要有弱點，我就能將他們找出來，咱們慢慢來就是……”

    “你真的能夠將這些人給找出來？不太可能吧？”

    黃宗羲遲疑道。

    朱辟邪笑道：“半個月，半個月後，能不能找出來自然就見分曉，不過找之前，我需要做些準備而已，不過諸位既然到了南京，那可就不能走了，必須要留在南京！”

    黃宗羲愕然道：“大將軍此言何意？”

    朱辟邪笑道：“自然是留在南京，助我一臂之力了，怎麽，現在我不是大將軍了，也不是鎮北侯了，四位名士就看不上我這個大老粗了？”

    “不敢，不敢！”

    黃宗羲苦笑道：“我等不過是略有薄名而已，百無一用是書生啊，倒是曼公兄好歹還有進士的功名在，我們兄弟三人連個功名都考不到，哪裏敢稱名士？況且我們也不知道能夠幫助大將軍什麽啊……”

    “能不能幫助到我，你們說了不算！”

    朱辟邪笑道：“有了你們，在我心裏，足以頂得上千軍萬馬，而且治國安邦，誰說就得必須是科舉取士一條路？誰又說，名垂青史必須是治國安邦一條路？你們且留下來，我自然有要倚重幾位的地方，還請諸位助我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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