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蚍蜉撼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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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曌國的開國皇帝大概是顏控,他規定凡是任職官員,五官必須端正。
    此人能讀書,能來文舒宴,五官至少是端正的。
    但沒關係,步英楠會放大他的缺點啊!
    對方隻是被她回了一嘴,居然就不行了?
    “你!無理取鬧!”
    他甩袖子離去的動作太過迅速,步英楠都沒反應過來。
    眾人見此,立馬散開了。
    她緩了兩秒氣笑了。
    “孬種,無非就是怕我鬧起來,最後落得跟之前那些人一樣,被拉進文舒宴的黑名單。”
    她就說按照正常順序,對方說不定會跟她吵幾句,然後被她撂倒。
    “就是!孬種!”
    夏侯歸堂在旁邊附和,順便敬佩的看向她。
    “夫子真厲害,他們真煩人,我以前也被這種人煩過,總覺得自己什麽都懂,什麽都會。”
    “其實他剛才說的沒錯,你那一步確實走錯了,我看得出來你當時是想走他說的那一步,隻不過他提前說了,你惱了他,所以選擇了旁邊的位置。”
    “你可以討厭一個人,可以無視他,但是不能明知道怎麽做是對的,為了跟他作對選擇錯的方法,這叫意氣用事。”
    “等你當了將軍,你身後是數十萬的士兵,他們很可能因為你的一次意氣用事而喪命。”
    夏侯歸堂被說的低下了頭,他剛才早就看出應該怎麽走了。
    可是那個傻子說了出來,他不想聽就下到了旁邊。
    “夫子,我知錯了。”
    “話雖如此,堅守自己的決定也是一種勇氣,可以吸取外界的聲音,但最後做決定的還是自己,哪怕錯了,也與他人無關。”
    夏侯歸堂有些不解,他的小腦袋瓜今天吸收了太多知識,現在有些裝不下了。
    “你先記住,以後慢慢理解,你聊完了?”
    她跟夏侯歸堂說話間,看到寧元諄走了過來。
    “嗯,我們走吧。”
    “可是晚宴還沒開始啊!”
    夏侯歸堂從不記事起每年都來文舒宴,比誰都清楚結束時間。
    步英楠望向寧元諄,她覺得來都來了,就這麽走了未免有些可惜。
    “你著急回去?金弘望雖然不太懂事,但是有兩個姐姐盯著應該不會出什麽大問題,好不容易來一次,明年或許就沒機會了。”
    今年是踩了狗屎運,天降請柬,明年想來都來不了咯。
    “有機會!我帶你們來!”
    夏侯歸堂努力找存在感,哪怕不開文舒宴,他也經常來園裏玩,這就跟他家後花園一樣。
    認真說起來,也確實是他家後花園。
    “他是……”
    “哦,夏侯將軍的嫡子,夏侯歸堂,我明日起要教他,也捎上你了,你要是不願意的話,我再去跟將軍夫人說。”
    她順口捎帶的時候是為了他好,但是想了下還是應該問過他的意見。
    畢竟有時候“為了你好”這四個字,很可能隻是自己以為。
    “我能勝任嗎?”
    寧元諄在認識步英楠之前就是個為了生活疲於奔波的秀才,認識她以後,好像被她帶進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圈子。
    她身邊認識的都是往日裏騎馬、坐轎,身邊丫鬟仆人環繞的大人物。
    他望塵莫及。
    就像剛才的杜元基,因為那幅畫像,他特意關注了一下。
    此人雖然丁憂三年,但談吐學識俱佳,在人群裏尤為突出。
    他有一顆平常心,再給他幾年的時間,他應該也能如此。
    “你當然行,他身份再高,說到底也隻是個七歲的孩子,你要是連他都教不了,那科舉考試也別參加了,在家種地得了。”
    皇城腳下種地也餓不死人,一輩子很短,混著就過去了。
    “那我願意試一試,剛才……你差點跟人吵起來,繼續待下去真的沒問題?”
    “噢,你要走是因為我啊,沒事,我就算吵不贏還能打他,你盡管做你的事,歸堂,有地方休息嗎?我去睡一覺,晚上再出來玩。”
    這可問對人了,夏侯歸堂立馬拉著她走,她緊忙跟寧元諄告別。
    “我先去休息了啊!晚上見!”
    她身上的自由灑脫是寧元諄在其他人身上不曾看到過的,有一種令人移不開眼的魅力。
    “你與步掌櫃相識?”
    一道溫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回頭看到了剛才同其他學子談笑風生的杜元基。
    “我們是鄰居,她幫了我很多。”
    “表弟說的沒錯,步掌櫃是個不同尋常的女子,不知道誰會那麽有福氣娶到她。”
    “她不想成親,我也覺得後宅不適合她,尤其是達官貴人們的後宅。”
    好好的人進了後宅就會變成提線木偶,他不想看到她變成那樣泯滅於眾人的普通女子。
    “女子的最終歸宿就是嫁人,若是不嫁人,她當如何在世間立足?”
    “如果雲曌國連一個不成婚的女子都容不下,隻能證明我朝還有很多需要改善的地方。”
    杜元基臉上掛了一天虛假的笑意在這一刻收了起來,麵前的男子讓他有了一種照鏡子的感覺。
    未入官場之時,他也是如此的堅守立場,立誌要為民請命,當一個好官。
    之後發生了什麽,他因為耿直得罪了人,一身才華無處施展。
    為了自保,不得不考慮調任或者辭官,屋漏偏逢連夜雨,父親去世,他不用考慮了,直接丁憂在家。
    三年的時間,他思慮了很多,一味地堅守自己沒用。
    官場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若想做實事,首先得有實權。
    如此一來,才有了現在看起來左右逢源的他。
    “你說得對,不過我們都是芸芸眾生中不值一提的塵埃,所思所想也不過是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他原本想跟寧元諄套套近乎,在步英楠麵前討個歡喜。
    現在卻沒了那個心思,他落寞離開的背影讓寧元諄若有所覺。
    “看到沒,多年後你就是他,他當年跟你一樣沒有自知之明,想動不能動的人,想討不能討的理,如今這般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傅修善不知道聽了多少,他被姐姐訓了一頓,本來就不爽。
    在人群裏看到寧元諄,就想來找他的麻煩。
    “世上沒有不能動的人,也沒有討不回來的理,事在人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