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我的針眼發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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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驚醒夢中人,施安冷反應過來,這才解開了疑團。
厲司南說的沒錯,周成宇自然是沒有將杜航看作是一個人的,畢竟就連施安冷都覺得,杜航對小寶的所作所為,根本連畜生都不如。
所以周成宇才會堅持說他,沒有殺人,而且他這話完全是出於本心。
似是被厲司南說中了心思,周成宇詭異的揚了揚唇角,笑得深邃。
“既然你們覺得杜航是我殺的,那請你們拿出證據來。”少年唇瓣蠕動著,聲音很輕很冷靜:“如果沒有證據,我可是不會承認的。”
這句話很有深意。
仿佛隻要施安冷他們拿出了證據,那少年就會自己承認了一般。
可施安冷雖然能猜到凶手百分之八十是周成宇,腦袋裏卻根本沒有任何的線索。所以,她隻能眼巴巴的望向厲司南,隻希望他能擊敗周成宇。
厲司南向來是不會讓她失望的。
薄唇輕啟,他鎖定了對麵的周成宇:“案發當晚,11點到淩晨1點之間,你在哪兒?”
周成宇揚眉,毫無懼意:“我都說過了,出去找手機了。”
“有人能證明?”
“沒有,當時就我自己。”
“據我所知,你家就住在12號樓20層,位於杜航家樓下的樓下。”厲司南轉移了話題,因為他知道,從時間上根本找不到周成宇的破綻。
“是又怎麽樣?”少年揚起下頜,表情坦然,“難道就因為我家住在他家樓下的樓下,就代表是我殺了他?”
他已經不屑於去提杜航的名字了。
“周先生,你的身世我刻意調查過。你曾經是個孤兒,你的養父將你從孤兒院帶回來,你們相依為命。不過我聽說,兩年前,你的養父不慎墜樓,意外身亡?”
那些經年舊事,被厲司南提起,周成宇臉上的坦然斂去,眉頭再次皺起。
不過很快,他又恢複了坦然:“是,我養父對我有恩,他的死,我一直很傷心。”
“傷心?”男人的語調拔高幾分,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周先生真的覺得,你的養父對你有恩?”
周成宇眯了眯眼,“厲警官這是什麽意思?”
“我聽你的鄰居說,你和你那位養父的關係,可一直不太好。”
自從開始懷疑周成宇之後,厲司南就讓樓林徹徹底底的調查過他。
周成宇是在六歲大的時候被他的養父周雄接到芙蓉小區一起生活的,而據樓林調查,周雄是個單身漢。
年輕的時候周雄生性風流,在工地上幹活賺的錢,幾乎被他拿去嫖了。後來到了中年,周雄忽然意識到自己將來若是老了,連個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
於是,他去孤兒院,領養了年僅六歲的周成宇。
六歲的孩子,早已有了自己的記憶力和判斷力,尤其是想周成宇這樣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心智更是比同齡孩子早熟。
所以當他被周雄領養後,很快便發現,他這個養父,並不是什麽好東西。
“看你小時候的照片,長得可一點也不像個男孩子,水靈得倒像個女孩兒。”厲司南冷沉的嗓音,拉回了周成宇的思緒。
他看向那男人,隻見那男人手裏拿著一張照片,正在仔細端詳。
下意識的,周成宇攥緊了拳頭。
厲司南自然注意到了他那微小的動作,眼神深邃了些許,接著道:“你那位養父生性好色,更何況中年男人,**更勝。”
“周先生,你小時候的日子,不怎麽好過吧?”
周成宇的臉驟然慘白,緊握的拳頭卻徐徐鬆開,他抬頭,含笑看著厲司南,“厲警官,你可不要妄自揣測。我小時候的日子,過得很滋潤。”
滋潤?
施安冷眯了眯眼,極少有人會這麽形容自己的童年吧。
“周雄第一次碰你,是在你七歲生日那天晚上,對嗎?”厲司南絲毫沒有受到周成宇的影響,隻是自顧自的,將自己所知道的,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他沒有顧忌周成宇的臉麵,更不會顧忌他此刻的心情。
厲司南要的就是擊潰眼前這個少年心裏的防線,隻有這樣,杜航的案子才能輕鬆偵破。
周成宇的內心,如刀割一般。
那男人的話勾起了他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那些痛苦不恥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洶湧而來。
他的眼睛,不禁閉上,唇抿得很緊,似是咬緊了牙關一般。
由此可見,厲司南的語言攻擊,見效了,而且威力還不小。
他沒有停歇,“周雄對你做的那些事情,可以說是禽獸不如。但是你能怎麽辦呢?你那個時候隻是一個幾歲的孩子,反抗隻會挨打,逃跑卻又不知道何去何從。所以你隻能忍受,忍受你的養父對你動手動腳,甚至猥褻。”
一旁旁觀了許久的施安冷總算醒悟過來,周雄和周成宇之間,到底是怎樣的一種關係。
像周雄那種生性好色的男人,猥褻一個兒童再正常不過了。
而且,施安冷也看過了周成宇年幼時的照片,的確挺水靈,十足像個女孩兒。
周雄領養了周成宇,自然花了不少積蓄,也就沒有閑錢再出去嫖了。
再者,對於周雄來說,那些服服帖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已經沒有什麽新意了。他需要刺激,而周成宇最初的反抗對他來說,最適合不過。
男人都是有征服**的,尤其是在某些方麵。
可她有些不明白,為什麽厲司南那麽肯定,周雄第一次侵犯周成宇是在周成宇七歲生日那天?
“你所說的那些,不過是你的揣測而已。”周成宇艱難的開口,語氣還算平靜。
厲司南點頭:“沒錯,你說得對。我說的這些都隻是我的揣測,之所以揣測你是七歲生日那天第一次被侵犯,是因為你的鄰居說,那天晚上聽到了你的哭聲。”
而恰好,那天也是周成宇鄰居家的女兒生日,所以那位鄰居也就記得非常的清楚。
12號樓的老住戶,多數都是知道周雄的。
對於兩年前周雄的死,大家都覺得是好事。
甚至有人說周雄早就該死了,周成宇跟著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而大家對周成宇卻是一致好評,說他是個孝順的孩子,即便周雄對他又大又罵,也還是對周雄很好。
有個鄰居說到了重點,說是在周成宇十五歲那年,據說他抱回了一條被人扔棄的田園犬,想養在家裏。
誰知周雄卻將他毒打一頓,還把那條狗給扔了。
自那以後,周成宇再也不敢提養狗的事情。
“我想周小寶,就是你十五歲那年抱回去的那條田園犬吧。”厲司南頓了頓,刻意去看周成宇的神情。
提到周小寶的時候,他臉上有笑意,神情溫暖,看上去似乎很放鬆。
由此可見,周小寶在他心裏的地位,可以說是無人可比的。
厲司南接著道:“周雄將它扔了,不讓你養在家裏,你便養在外麵。”
這也就是周小寶為什麽會是別人嘴裏的流浪犬的原因。
可周小寶並不是真的流浪犬,因為它有名牌,有周成宇天天喂養它,一人一狗一起長大。
今年,周成宇二十二歲,看上去還是個青澀的少年。
可是他靜下來的時候,卻老沉得像個滄桑的老人。
兩年前,周成宇二十歲。
二十歲的他,早就已經擁有了可以反抗周雄的能力。
所以在某個晚上,在周雄再度想要侵犯他的時候,周成宇的小宇宙爆發了。
“周雄的死,當年被斷定成意外,是因為你們家陽台的護欄腐朽了。而且,當晚他喝了酒。”
所以當初查案的警員,一直覺得是周雄醉酒失足摔下樓的。
那件案子已經過去了兩年,想翻案也許不可能,因為當時根本沒有留下任何證據。
可是厲司南知道,周雄的死肯定不是意外。
周雄過了中年以後,便越發覺得自己的人生不如意了,所以嗜酒如命。可據他們的鄰居說,周雄喝醉了還好,會安安靜靜的睡一覺,至少周成宇能清靜些。
所以厲司南揣測,周雄當晚酒醉,完全是被周成宇灌的。
“兩年前,警方就已經結了案。厲警官,你現在就算是想汙蔑我殺了我的養父,恐怕很難。”
是挺難的,不過厲司南壓根兒就沒想過為周雄的案子翻案。
翻案的難度很大,但是如今隻要周成宇伏法,那麽也算是對當年周雄的枉死有了交代。
更何況,周雄那種人渣,厲司南根本懶得為他翻案。
他不是施安冷,人生的經曆讓他做不到完完全全的正直。
“你放心,我不會汙蔑你。我隻是在剖析你,讓你正視你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你身上發生的那些事情,我深表同情。”厲司南還說,“如果當年你的母親沒有拋棄你,也許你的人生,就不會這麽慘淡了。”
他的話音轉的太快,施安冷有些跟不上節奏。
“母親?”她低聲喃喃,想問點什麽,卻又礙於周成宇在場,不好開口。
好在厲司南了解她,“周先生的母親,安冷你也知道的。”
施安冷愣了愣,一臉茫然。她幾時知道了?在此之前,施安冷很確定自己沒有見過周成宇,更別說周成宇的母親了。
“你還記得杜航家對門的那位阿婆嗎?”
施安冷點頭,隻聽厲司南接著道:“那你還記得,阿婆說過,二十幾年前,杜航家房子的原主人嗎?”
二十幾年前,杜航家的房子出了人命。
阿婆說,後來屋子鬧過鬼,所以後來物業那邊和房地產公司討論會決定,低價出售那套房子。
那個二十幾年前死去的女人,據說是因為被人奸汙,還生了個兒子
兒子!
二十幾年前!
施安冷恍然,一雙美目也驀地瞪大。再看向對麵的周成宇時,她的眼裏多了幾分憐憫。
“你的意思是周成宇就是當年那個死裏逃生的男孩兒?!”
盡管已經猜到了,可施安冷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視線微顫,輕落在那少年身上,隻見他此刻正低著頭。
雖然看不見周成宇的表情,但是施安冷卻清楚的看見他的身體在輕輕的顫抖。
看樣子,他似乎知道自己的身世。
“你的資料上顯示,你是在五歲那年被送到了孤兒院,又在六歲的時候被人領養。既然你能清楚記得你六歲那年的事情,想必五歲那年發生的事情,你也一定記得。”
厲司南的語氣肯定,儼然已經篤定周成宇知道所有。
終於,少年再次抬起了頭,目光縹緲的投在了厲司南身上。
抿著唇沉默了片刻,他才道:“厲警官,你在我身上還真是煞費苦心。”
“哪裏,我隻是出於對案件的負責,對嫌疑人進行詳細調查而已。”
“不知道周先生,您的母親生前有沒有向你提過你的生父?”
周成宇擰起眉,眼裏透出一絲狠厲。
厲司南卻直接無視了他那狠厲的目光,自顧自的道:“或許你母親也不知道,你的生父到底是誰。畢竟”
“你的母親是被人奸汙的。”
嘭
重重的一記響聲,硬生生的打斷了厲司南的話。
施安冷嚇了一跳,目光下意識的朝聲源處看去,恰好看見周成宇半趴在桌上,帶著手銬的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而他麵前的桌麵已然被砸穿一個洞。
方才那一聲重響,便是周成宇的拳頭砸在桌上發出來的。
整個審訊室內安靜了,厲司南饒有興致的看著那少年,薄唇張了張,又添了把火:“我聽說奸汙你母親的,不止一個人。”
“閉嘴!”
周成宇的語調忽然拔高,帶著震懾的怒意,他抬頭惡狠狠的看著厲司南,眼裏滿滿都是恨意。
施安冷不禁有一種錯覺,這個那人的眼眶都紅了,像頭野獸似得,恨不得掙開手銬,撲到厲司南身上,將他掐死。
可到底還是被手銬束縛了,他隻能安安分分的坐在椅子上,用目光狠盯著厲司南。
“怎麽?我說到你的痛處了?”那男人卻一點也不畏懼,還特意朝周成宇走了兩步。
近了,厲司南道:“其實你骨子裏,也淌著你生父那肮髒的血液。”
“所以你才會放肆的殺死你的養父,又殺害了杜航以及杜思雅。”
厲司南說到杜思雅的時候,施安冷原本對周成宇起的那一絲絲憐憫之心,全然淡去了。
是了,比起周成宇,杜思雅才是最可憐的那個人。
她還隻是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卻被周成宇活活的悶死了,如果不是那少年骨子裏淌著那種作奸犯科的血液,又怎麽會對一個不知世事的孩子下手?
思及此,施安冷看向周成宇的眼神冷漠了不少。
“我沒有我一點也不肮髒。”少年喃喃,神色有些恍惚。
施安冷知道,他心底的防線徹底的坍塌了。
而此時,便是一舉攻下他的最好時候。
“你的養父死了,你終於自由了。可你依舊不敢講小寶帶回家裏養,因為你擔心別人會因為小寶而看低你。”
“畢竟,這裏可是涼城,而你自己內心深處,其實一直都是自命不凡的。”
內心深處
自命不凡
周成宇仿佛被戳中了心裏的點,艱難的咽了口唾沫,眼中的狠厲不禁褪去。
厲司南仍舊沒有停下,“你依舊將小寶養在外麵,讓它繼續做一條別人眼中的流浪狗。可你一麵又將它當做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所以在得知小寶被杜航害死的時候,你憤怒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就仿佛在敘述一件他親眼所見的事情。
而事實證明,厲司南其實什麽都沒有看見。
他隻是憑借自己的腦力,以及掌握的一些線索證據,在推敲而已。
周成宇已然放棄了掙紮,他隻是安靜的聽著,仿佛在聽一個別人的故事一般。
可當厲司南說到周小寶的時候,他的神情是溫暖的,仿佛和周小寶一起的日子,就是他這輩子最好的時光。
“周成宇,你還不肯承認嗎?”施安冷插了一句嘴。
那少年徐徐抬頭看向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施警官,如果你有證據,可以直接拿出來。”
證據證據,還是證據!
施安冷皺眉,這個案子從開始到現在,都讓她一頭霧水,哪裏來的證據,能證明周成宇就是殺死杜航的凶手。
似是看出了她的焦躁,厲司南回到她的身邊,情不自禁的抓住了她的手,緊緊握住:“再等等,我想孟萌她們也該回來了。”
話音剛落,審訊室的門邊徒然被人推開了。
施安冷訝異的看著進門來的孟萌,見她手裏拎著一個證物袋,身後還跟著朱漢,心裏不知怎麽的就多了幾分底氣。
原來厲司南一麵審訊周成宇,一麵已經派孟萌他們去周成宇家裏采集證據去了。
而孟萌他們自然不會辜負厲司南的期望,進門後她手一揚,將證物袋遞給了那男人:“厲指揮,這是凶手作案的凶器,我已經和死者杜航身上的傷口做過對比了,完全吻合。”
“在哪兒找到的?”
“周成宇的家裏。”
寥寥幾句話,便已經拿出了一個有力的證據,指向了周成宇。
緊接著,朱漢也呈上了證據:“厲指揮,這是鞋印對比結果。”
“結果顯示,周成宇家的一雙三成新的運動鞋與杜思雅房間外麵采取到的鞋印紋路是一致的。”
又是一個有力的證據,直接指向周成宇。
那人依舊淡然,但是態度儼然沒有之前那麽強硬了。
他似乎已經料到了結果,先擇了沉默。
“你有權利行使你的沉默權,可即便你沉默到底,杜航和杜思雅的死,你都脫不了幹係。”厲司南徐徐說著,將孟萌手裏的證物袋接過,仔細打量了一眼凶器的模樣。
那是用鋼鐵自己鑄造的一種武器,一支細柄,三個彎勾,形狀與鹵肉用的撈肉勾相似,但是卻比撈肉勾粗壯不少。
厲司南打量了一陣,不禁眯起眸子,讚許的看向周成宇:“你在鑄造方麵,倒是很有頭腦。”
周成宇依舊沉默,但是施安冷看得見,他眼裏一閃而過的自豪。
那把凶器是他自製的,所以才能在杜航身上留下野獸一般的爪印,還能將杜航的心髒,掏出來。
凶器以及鞋印都是準物證,所以現在這個案子,差不多就算結束了。
“周成宇,你還有什麽好說的嗎?”
那少年搖了搖頭,低垂的眼簾徐徐抬起,最終對上厲司南的雙眼:“厲警官,你真的很聰明。”
“我不後悔我所做的一切,因為你說的對,在我看來,杜航他根本就稱不上是一個人。”
“他是一個野獸,一個泯滅了人性的野獸,居然能對小寶下手”
說到周小寶的時候,他明顯眼裏閃過了一抹悲傷,卻很快被狠厲代替:“小寶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家人了,它死了,它和甜甜的那一窩兒女,也死了。”
“我是一定要為它們一家人報仇的。”
厲司南擰眉,他凝視了周成宇許久,才道:“越過法律,從道德觀點來看,杜航的確該死。可周成宇,杜思雅隻是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她也該死嗎?”
“她是那個男人的女兒!我親眼看見她撿石頭扔過小寶她和她的父親一樣,骨子裏都是瞧不起小寶的!”
“就因為瞧不起?”厲司南微微上前,他的步伐格外沉重:“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哪裏會有辨別是非的能力。就因為她曾撿過一塊石頭,扔過小寶,你就能要了她的命?”
“你說,你和杜航有什麽區別?和你的養父,又有什麽區別?”
厲司南的語氣沉重,一字一句傳到周成宇的耳裏,儼然像是一記記重錘,敲在他的心底。
那少年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似乎還沒有從厲司南的話裏回過神來。
一旁的施安冷開口了:“你其實隻是在為自己殺死杜思雅,找借口而已。”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風一樣。
可是帶給周成宇的效果,卻宛如龍卷風一樣,席卷他的內心。
“你之所以殺死杜思雅,並不是因為她那些微不足道的舉動。你不過是恰好要從她的房間經過,怕她壞了你的事,所以你才會殺了她。”
這一點,施安冷倒是看得很透徹。
周成宇驀然覺得,這世上居然有兩個人,能看透他的內心
“你還有什麽好說的?”厲司南最後問了一句。
周成宇搖頭:“沒有了。”
他終於直接承認了自己殺害杜航和杜思雅的事實,接下來,便是孟萌和朱漢為周成宇做筆錄,將他交代的案情經過,全部記錄好。
走出了審訊室的門,施安冷深深地吸了口氣。
“好像每次審訊,都是三更半夜,審訊結束,天也就亮了。”看著走廊外那微微泛白的天空,施安冷忍不住兩手枕在欄杆上,半趴著,俯視樓下的景致。
厲司南走到她的身邊,學著她的樣子,也靠在欄杆上:“每一個案子背後,都有一個令人發指的故事。”
這句話,施安冷記在了心裏。
她仿佛一下子就明白了,為什麽厲司南的思維總是能快他許多。因為他看待一件案子的時候,不止看到案情表麵,還挖掘出了案子背後深藏的故事。
“阿冷,你要記住。這個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就作案的凶手。即便是那些心理變態的殺人狂魔,也並非是無緣無故作案的。”
“人的心理是否正常,環境和經曆是最主要的因素。那些心理變態的凶手,之所以會成為殺人凶手,也絕對與他的經曆或者環境等其他因素脫不了幹係。”
這算是厲司南給施安冷上的一堂課,也是諸多案件共同的要點。
施安冷受教了,點了點頭,伸了個懶腰:“我記得有一句話是這麽說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想必也有可憐之處。”
厲司南沒說話,他隻是笑笑,目光悠然的看向遠方。
恰在此時,朝陽從雲端裏逐漸爬了出來,那白雲被它的光輝渲染,天際橙紅一片。
這是施安冷第一次在市局的大樓裏看日出,另有一種美感,像是冉升的希望。
“走吧,去吃早餐。”男人的手已然自覺的牽住了她的。
施安冷順從的跟上他,腳步略顯歡快,“我們去吃什麽?”
“你想吃什麽?”
“嗯灌湯餃子,再來一碗酸辣粉!”
杜航的案子完美落幕,而且隻花了不到三天的時間,這讓施安冷他們小組在市局的地位又上升了一點。
其他部門的同事每每看見他們,總忍不住要誇上兩句。
下午五點左右,快要下班的時候,孟萌忽然從解剖室那邊跑了過來,“好消息好消息,李胖子剛被費局叫過去,我聽說局裏要出經費讓我們組慶功!”
正端著咖啡杯出來接咖啡的施安冷忍不住笑了笑,剛想說什麽,卻被景然那丫頭搶先了:“局裏出資啊?有多少?”
“你就放心吧,局裏靠不住,咱們厲指揮還能靠不住嗎?阿冷,你說是吧?”孟萌將話頭接了,分秒不停直接拋給了施安冷。
這尼瑪果然是親閨蜜!
施安冷暗暗翻了個白眼,一邊垂眸接咖啡,一邊道:“別總想著坑厲司南,他那人陰險著呢,小心哪天連本帶利給你們坑回來。”
她的話音一落,偌大的辦公區安靜了。
悠哉的接了咖啡,施安冷正準備回自己的辦公室,卻見隔壁的辦公室門開了,而方才她說的那個“陰險著”的男人,此刻正端著空空如也的咖啡杯,隨意悠閑的靠在門框上。
完了施安冷暗暗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她剛才真是腦子抽了才會說他陰險,聲音還那麽大
“老婆,你剛才說什麽?風太大,我沒聽清。”男人悠然隨意的一句話,讓眾人一陣狂暈。
孟萌第一個回過神來:“麻蛋,我就不該期待厲指揮會做出點什麽!”
景然則是再次高呼:“老大,你嫁的好啊!”
其餘人哄笑著,就連夏目成也不例外。
他儼然已經習慣了,厲司南和施安冷天天虐狗的那些小互動。
也逐漸接受了厲司南成為施安冷丈夫這一事實,他很清楚,這個世上,能給施安冷幸福的人,隻有厲司南。
“嗯哼哼”一陣不和諧的咳嗽聲,打破了辦公室內融洽歡樂的氛圍。
眾人的目光幾乎同時投向門口進來的那中年男人,正是李順。
李順是施安冷的直係上司,也是市局刑警隊的主任,孟萌送他的外號,李胖子。
此刻他正拿一雙鼠眼,打量著施安冷,撇了撇嘴:“費局發了點錢,讓你們組今晚去慶賀一下。我就不去了,你們也別太嗨,身為警察,隨時都有可能出任務,記住了!”
話說完,他把一個裝了錢的信封放在靠門最近的桌上,便轉身離開了。
李順絕壁不會說,這錢其實是費局自己出的,除了讓施安冷小組慶功以外,也是對厲司南和施安冷這對新人的一點小小的意思。
眼見李胖子已經走遠,孟萌蹦跳著去門口拿了錢:“那李胖子哪兒來的自信,以為我們要叫他一起的?”
“萌姐,人家好歹使我們隊的主任,還是老大的直係上司,你可悠著點。”
景然的意思是,孟萌別得罪了李順,到時候承擔責任的,反倒是施安冷。
整個市局,誰不知道李順對施安冷有意見。
原因大家更是清楚。
“你們說李胖子那個天生麗質的女兒,怎麽不拿出來秀了?”孟萌一邊查看信封裏的錢,一邊問道。
一直垂眸整理資料的夏叔抬起頭,推了推掛在鼻梁上的老花眼鏡,“據我所知,李嫣然被派到國外學習了,估摸著下個月也該回來了。”
“那李嫣然還挺行啊,領導居然派她出國深造!”孟萌眼裏閃過一絲羨慕,可很快,她聳了聳肩:“那丫頭哪有我們家阿冷能幹啊,肯定是李胖子幫了忙。”
對於他們談論的話題,施安冷一點也不感冒。
不過接下來夏叔說的一點,她倒是放在心上了。
夏叔說:“我還聽說,下個月要舉行一個國家級別的刑警隊小組競賽。”
國家級別的小組競賽,肯定是在帝都舉辦。最重要的是,如果在這場競賽中,榮獲第一,他們小組每一個成員的前途都無可限量。
說不定還能有機會取得上級的同意,再查九年前霍家被滅門的案子。
施安冷陷入了沉思,連厲司南幾時走到了她的身邊,也未察覺。
直到男人的掌心,輕輕地撫上了她的肩膀,她才回神。
“在想什麽?想得那麽入迷?”
厲司南看向她的眼神帶著探索的意味,施安冷笑笑,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瞞得住他,便實話實說:“我在想夏叔說的那個全國刑警都可以參加的小組競賽。”
“老大,你什麽意思啊?”景然和朱漢皆是睜大雙眼看著她。
就連夏目成和夏叔也是一臉茫然,隻有孟萌和厲司南看透了施安冷的心思。
“阿冷,你要是想報名,咱們絕對奉陪到底。”孟萌的語氣篤定,眼神更是堅決。
有她的支持,施安冷這才笑了笑:“我倒是有報名的意向,不過這是小組競賽,不是個人競賽,大家投票決定吧。”
“老大,我們都聽你的,你說參加,咱們絕對不慫。”景然豪邁的拍了拍胸口,而後自己疼得皺起了眉頭。
瞧著她那傻樣,施安冷忍不住笑了:“夏叔和目成哥呢?”
那兩人這才回過神,皆是點頭。
夏目成說,“共事這麽久,我們從來都是共進退。”
“目成說的對,安冷啊,想就去做。我們組還沒輸給誰過呢?不用怕!”
見大家都同意了,施安冷雙手合十,一錘敲定:“好,全票通過!”
誰知身後卻傳來厲司南壓低的聲音:“老婆,你為何不問問我的意思?”
那丫頭微微扭頭,朝他嘟了嘟嘴:“我的意思不就是你的意思,還問什麽?”
厲司南:“”
他能說,這丫頭的性子越發像高中那會兒了嗎?
這小霸道的模樣,他最是喜歡。
大手下意識的圈上女人的纖腰,他在眾目睽睽下,薄唇輕輕的吻了一下施安冷的耳背。
誰知方才還氣勢高漲的嚴肅氛圍,刹那崩塌了
“哎喲我去,又秀恩愛!”
“不行了,我的針眼發作了”
“”
就在眾人調侃聲中,歡歡喜喜的下班了。
按照約定,大家各自回家洗漱換衣服,晚上八點在皇朝慶賀。
隻是施安冷沒有想到,孟萌居然把江旭帶上了。
小組裏其他成員算是第一次見江旭,由於他是跟孟萌一起來的,所以大家紛紛開始調侃孟萌。
江旭也不惱,隻是在看見施安冷和厲司南進入包廂的時候,下意識的站起了身。
“這位呢,是江檢察官,年輕有為有木有?”孟萌攀著男人的肩膀,小臉因為喝了幾杯雞尾酒,有些微紅。
施安冷遠遠地看著他們倆,不禁踮起腳尖,湊到厲司南耳邊咬耳根:“我看這次萌萌是認真了,以前她哪會兒正兒八經的追男人。”
都是男人追她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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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看完呢。”蘇泠月不虞。
“這書我看過,你想知道什麽,我講給你聽。”
“好看的書,自己品讀才有妙處。”
“有我好看嗎?”某人傲嬌,“倒不如研究研究我,有你意想不到的妙處。”
“哦?”蘇泠月挑眉。
“我不僅生得好看,還年富力強,重要的是,”某人輕咳了聲,“精力尤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