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求求你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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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司南居然會說出直覺這樣的話,施安冷自然免不了受驚。
唇角一揚,她拿過他的手機,看了一下之前拍下來的名單。
施安冷發現,名單上麵有十六個人,鍾會和宋宜果然在上麵,但是最終的落款人,叫胡婷。
這算是兩名死者的交接點,他們的母親曾經聯名上訴過趙銘。所以,凶手是趙銘的可能性很大,作案動機……是報複鍾會和宋宜吧?”施安冷揣測著,語氣還有點不確定。
厲司南點頭:“極有可能。”
但是,當初提出聯名上訴的人,應該是這張名單的落款人胡婷。”厲司南蹙眉。
如果趙銘是為了報複鍾會和宋宜,才會殺害魏遊和周貞貞,那為何不先對胡婷進行報複呢?
車子開進了市局車庫,施安冷下車後便給景然打了個電話,讓她去查趙銘。
現如今,施安冷他們調查的結果顯示,周貞貞和魏遊沒有直接的仇人。所以他們將範圍擴大到了其父母那一輩。
而且查詢的結果也隻有趙銘這一件事情,具有共同性。所以趙銘被鎖定為犯罪嫌疑人。
很快,景然便查到了趙銘的信息。
老大,這個叫趙銘的,三十年前入獄,關了三年出獄,之後就回老家山村裏了。”景然拿著資料文件,輕皺著眉頭。
山村裏的資料難以采集,所以隻知道趙銘回了老家,之後就沒什麽消息了。
厲司南聽著景然的話,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去查一下趙銘有沒有改名記錄。”
他的話算是提醒了景然,那丫頭立刻興高采烈的去辦。
不多時,景然便回來了。
老大,厲指揮!我查到了,趙銘的確改名換姓換了個身份。”
現在叫什麽?”
李正!”
李正?!
施安冷呆住,半晌她的腦海中閃過了之前在造夢港遇見的那兩個保安。
其中一個,就叫李正。
再加上之前厲司南他們對嫌疑犯的畫像評判,李正確實符合。
而且,李正就在造夢港工作,也有下手的機會。
確定是李正?”厲司南眯起眼。
他的神情太過高深莫測了,施安冷看不透,景然更看不透。
那丫頭隻是賣力的點頭:“確定是李正,這裏有記錄。不過我記得老大說過這個李正似乎有不在場證明來著。”
施安冷點頭,“的確,案發的時候他在老家。”
先把李正帶回局裏,我有問題要問他。”厲司南沉聲說完,施安冷便讓夏目成和朱漢走一趟。
當李正被帶回局裏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夕陽的餘光斜入走廊,施安冷抱著資料跟在厲司南的身後,進了審訊室。
她反手關上審訊室的門,將夕陽的餘光隔絕在門外。
審訊室內,隻有白織燈那慘白的光芒,很刺眼。
李正此刻就坐在對麵,雙眼茫然的看著施安冷和厲司南。
許久,他才問道:“不知道警官你們為什麽要把我帶到審訊室裏來?”
因為你現在是嫌疑犯。”施安冷落座。
她左看右看,怎麽都覺得那個叫李正的男人不像是凶手。可是現在證據指向他,她卻不得不懷疑。
聽了施安冷的話,李正又是一愣,“我是嫌疑犯?什麽意思?”
說說吧,你殺害魏遊和周貞貞的過程。”
殺害……他們?我沒有啊警官!”李正開始不安了,而且整個人很驚慌:“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當時在老家的,我門村的人可以為我作證的!”
施安冷仔細的打量著他的神情,絲毫瞧不出他有說謊的跡象。
難道是他演技太好?亦或者是她功力不足?
就在施安冷狐疑之際,一直沉默的厲司南開口了:“李正是嗎?你之前是不是改過姓名,更換過身份證?”
說到這個問題時,李正的臉色大變。
他支支吾吾半晌,最終還是在厲司南的注視下交代了:“我確實改過姓名,這……不犯法吧……”
為什麽?”
因為當時有人要我改的。”
那你之前是不是叫趙銘?”
厲司南繼續追問,李正則是大驚,“您怎麽知道,讓我改名的那個人叫趙銘?”
施安冷懵了……讓他改名的人叫趙銘是怎麽回事?難道李正不是從趙銘改名成李正的?
什麽情況?
無數的疑惑湧入了施安冷的腦袋,她覺得自己頭都要大了,根本想不清到底是怎麽回事。
厲司南卻是很快反應過來:“你說讓你改名的那個人叫趙銘,那你之前的名字叫什麽?”
我……曹……”
曹新民是嗎?”厲司南搶先說出了答案,驚得李正一愣一愣的。
半晌,那人才木訥的點頭,“是的……我和他是打工的時候認識的。這世界非常奇妙,我們倆長得很像很像,所以當時他給了我一筆錢,讓我拿著他的身份證冒充他去改名換姓。而他則用我的身份生活。”
當時李正隻是個農民工,什麽都不清楚。而且趙銘給他的錢不少,足夠他贍養一家子了,所以他也就答應了。
這身份一換,就是二十幾年。李正早就已經認可了自己現在的身份,也習慣了趙銘的新身份。
施安冷驚詫萬分,她沒有想到……曹新民居然才是當年的趙銘。
可是厲司南之前分析,凶手的身高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間,不胖不瘦。可曹新民呢?他是個瘸子,而且……還是駝背。
除非,這一切都是他裝的!
凶手是曹新民……”施安冷微微張嘴,“那麽他豈不是早就在二十幾年前,就開始計劃了?”
這麽一想,施安冷覺得那個男人無比的可怕。
對於厲司南來說,現在所有的疑團都解開了。
凶手是曹新民無誤。
他站起身,“阿冷,我們走吧。”
既然之前讓夏目成去抓了李正回來,曹新民應該也有所察覺了。那麽他肯定不會坐以待斃,一定會逃跑的。
所以厲司南打算過去抓捕曹新民。
隻是,他沒想到,他們人還沒有走出市局大院,就接到了報警電話。
說是在市中心一個小區裏,發生了挾持案。
挾持案的人質,叫胡婷。
……
市中心,富樂小區。
警車停在了胡婷他們家所在的那棟樓下,施安冷和厲司南等進入警戒帶內,直接朝最先趕到的民警走去。
敬了個禮,施安冷徑直開口:“現場什麽情況?”
一名年過四十的民警回話:“犯人劫持了一名女子,該女子叫胡婷,是那位趙先生的妻子。現在犯人和該女子都在這棟樓的天台上。”
厲司南的視線下意識的上抬,順著居民樓看上去。
這樓約莫有十層,如果人從天台跳下來,必死無疑。
準備安全氣墊,我們上去。”施安冷凝眉吩咐完,便摸出了腰間的手槍,往樓裏鑽。
厲司南急忙跟上,景然他們則被安排在現場維護秩序。
隻有施安冷和厲司南一路進了電梯。
一會兒你躲起來,不要出現。我去和曹新民談。”厲司南沉聲說著,還不忘垂眸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施安冷愣住,半晌她才擰眉:“我去談。”
阿冷……”
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我和你比,我更能讓犯人放鬆警惕並且更能安撫人質的情緒。”她的確是從理性的角度去思考的。
厲司南的形象太嚴肅了太冷漠了,不適合談判。
現在曹新民的手裏有人質,如果稍微刺激了他,說不定人質就會有危險。
施安冷的話落,厲司南無奈的點頭。
他知道不管他怎麽說,施安冷都會堅持自己上去。
既然他沒辦法說服她,那就隻能在暗中保護好她。
叮——
電梯門徐徐打開,施安冷和厲司南抵達了頂樓。
兩人一起走出了電梯,厲司南卻停在了門內。
施安冷獨自拉開天台的門,走了出去。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隻是涼城的夜晚總是燈火通明,宛如白晝。
天台麵積不算大,所以施安冷一眼就看見了那站在邊緣處的兩人。
她記憶裏,曹新民是駝背瘸子,可此刻他卻站的筆直。
似乎聽見了腳步聲,那男人警惕的將匕首搭在了胡婷的脖頸上。
什麽人?”曹新民喊問,語氣冷厲。
施安冷沒有停下腳,依舊徐徐的朝他們走去:“曹先生,我是施安冷,不知道您是否還記得我?”
說話時,施安冷極力保持內心的平靜,不讓人聽出她心裏的不安。
而曹新民一聽是個女的,果然放鬆了警惕,卻還是冷言問道:“你來做什麽?我說過不許人上來的!”
您這是做什麽?挾持人質是想達成什麽目的?”施安冷不答反問,此時,她已經距離那兩人五六步遠,停下了腳步不再靠近了。
施安冷很清楚,她現在所處的位置對人質來說是最安全的。如果她再靠近一些,犯人會有壓迫感,必然會緊張,不知道會作出什麽事情來。
但是她現在的位置則剛好,不會給犯人造成壓力,也足夠看清那兩人的現況。
我不想達成什麽目的,我隻要和她一起死!”曹新民聲嘶力竭。
這個答案,施安冷自然是不樂意聽的。
曹新民現在一心求死,而且是帶著人質一起死,這可不是什麽好的征兆。
曹先生,您別緊張也別激動。我不是來抓你的。”
不是來抓我的?嗬,施警官,當我是三歲小孩兒嗎?”
曹新民猙獰笑著,手裏的匕首鬆了鬆指向對麵的施安冷:“周貞貞和魏遊的案子,你們警方不是已經查到我身上了嗎?”
男人很精明,在李正被帶走的時候,他就料到了案子的進程。
麵對如此精明的敵人,施安冷一直告誡自己,千萬不能慌張,不能亂了心神。
她閉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再睜眼時,施安冷的眼神淡漠了些許:“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做垂死掙紮。”
我不掙紮,但是我不會伏法!”曹新民笑著:“我寧可死,也不要被你抓捕。但是我死之前,是一定要帶上她的。”
這個“她”指的自然是被曹新民挾持的胡婷。
施安冷看了一眼胡婷,那女人的臉色慘白慘白的,顯然已經嚇傻了,此時根本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甚至在看見施安冷的時候,她眼裏也沒有絲毫求生的欲望。
對於這樣冷靜的人質,施安冷的心更是忐忑了。
你這就死了,那名單上剩下的十三個人呢?”施安冷提到了名單。
既然厲司南說,這個案子跟三十年前的事情有關,那麽那份名單就是關鍵。
說到名單,曹新民顯然遲疑了一下,很快卻又是大笑:“對於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我隻要殺了她,隻要殺了她就足夠了。”
施安冷擰眉,不管她怎麽和顏悅色的與曹新民說,那男人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所以她隻能改變戰略。
趙銘,我沒想到你居然是個死變態!”施安冷的分貝忽然拔高,語氣也不再唯唯諾諾。
她的話讓男人一愣。
年紀輕輕的就猥褻女學生,你真是枉為人師,侮辱了人民教師這個職業!”施安冷繼續責罵著,“怎麽當初法院就判了你三年呢?要是我經手,至少判你個十年才夠!”
你是該去死,畢竟你這輩子活著也沒什麽意思。像你這種欺辱女性殘害女性的社會敗類,早就該去死了。”
……
厲司南在門後聽著施安冷罵罵咧咧的聲音,不禁揪緊了心,他真擔心施安冷的話刺激到了那個男人,促使他作出什麽過激的事情來。
然而,事實卻相反,施安冷的話讓曹新民完全呆住了。
他原本笑的癲狂更是一副無所畏懼毫不在意的模樣,但是此刻,他卻仿佛陷入了沉思。
施安冷暗暗勾了勾唇角,本打算繼續激將法。
誰知還沒開口,對麵被挾持的胡婷便聲嘶力竭的吼道:“你別說了!”
氣氛驀地僵住,施安冷臉上的笑意和緊張全然退去。
就連曹新民也是一愣,垂眸詫異的看著被他挾持的胡婷。
那女人淚眼婆娑,哽咽道:“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
他沒有……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