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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淬著星火的子彈，穿透她的胸口，

    鮮血洶湧而出，染紅了她的胸前，也染紅了她的眼……

    她倒了下去，倒進他熟悉而溫暖的懷抱裏。

    她聽見，他“唰”地一下掏出配槍，對準暗道的人影就是一槍，楚華邦當場斃命！

    她還聽見，他嗓音哽咽地喚她的名字，“貞貞！趙貞貞，你給我睜開眼睛，我不準你死！我不準……”

    她困難地抬起手腕，想要替他抹去珍貴的眼淚，

    胸口的疼痛，卻讓她根本抬不起臂膀，她隻能艱澀地對他擠出一抹勉強的笑意，

    “不要……替、替我傷心，不、不值得……”

    許子建紅著眼訓斥她，“不準說話！給我撐住了，我馬上就送你去醫院！”

    他抱起她，就要起身奔向出口——

    趙貞貞卻緊緊地攥住了他的衣袖，“來不及了……你忘了嗎，我是學醫的，傷口在什麽地方，能不能治，我最清楚了！”

    軍醫也在旁邊不住搖頭：子彈穿透肋骨，直擊胸腔，基本上是回天乏術了。

    許子建卻不肯放棄，緊握著趙貞貞冰涼無力的小手，不顧一切地往外衝，

    “不！我要救你，我一定會把你救活的！”

    趙貞貞按住自己的胸口，按了滿手的鮮血，舉至他眼前，“沒用的。不要浪費時間了……

    老公，聽我說，我想再喝一口你給我燉的羊骨湯，想你再把我抱在懷裏喂我吃飯，也想聽你再叫我一聲媳婦兒……”

    許子建生了一堆火，一手抱著滿身是血的妻子，一手熬著濃鬱撲鼻的羊骨湯。

    他懷裏的趙貞貞氣息漸漸微弱，卻還在努力地跟他說著話——

    她不想就這樣睡著，不想一閉上眼就永遠再也見不到他。

    她也怕他傷心難過，怕他痛苦自責，

    她告訴他，剛才在子彈射向他胸膛的那一刻，她已經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她恨楚華邦，反抗過、自殺過，卻始終也沒能擺脫他！

    “你以為，我在麗水替沈軍長擋的那一槍，隻是因為我喜歡他嗎？”

    “不，其實我早就生不如死，死，對我才是最好的解脫！隻有死，才能解脫我這具汙穢不堪的身體，不用再像以前一樣任人踐踏，連一星半點的尊嚴也不能有！”

    “我以為我這一輩子隻能這樣令人唾棄、不齒地活著直到老，可是，老天憐憫我，在我死之前，竟然把你送到了我身邊……”

    “子建，我可以再叫你一聲老公嗎？就算你隻是可憐我，就算你現在也嫌棄我了，我還是要感謝你曾經給我的寵愛和珍惜。”

    “老公，這輩子不能愛你到老，下輩子我一定早早來到你身邊，把最好最幹淨的自己交給你！”

    “……”

    地宮裏有一條直達山頂的天梯，她讓許子建抱她上去，要和他最後再看一次星星。

    可剛上去，她就用力掙脫了他的懷抱，撲向山下一片蒼茫的雪海，深深地埋入了神秘的唐古拉山脈裏——

    她不要他的傷心難過，不要他的沉痛緬懷。

    隻想把他喚她的每一聲“媳婦兒”，連同他的愛一起，

    永遠埋葬在這裏，幸福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