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丹峰。
    身形微胖、麵容和善的王長老，正背著手，對一群弟子諄諄教導。
    “我輩丹師，煉丹先煉心。心若不純，丹必有瑕。”
    “我們煉製的每一顆丹藥，都可能關係到一位同門的性命，絕不可有半點……”
    話還沒說完，砰的一聲巨響，大門從外麵被人暴力踹開。
    “什麽人！好大的膽子！”
    煉丹峰的弟子們又驚又怒。
    王長老也是眉頭一皺，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可當他看清來人是執法堂的弟子，並且是蕭辰親自帶隊，眼神冰冷，殺氣騰騰時，他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蕭師侄，深夜闖我煉丹峰，所為何事？”
    他強自鎮定，擺出長輩的架子。
    蕭辰卻根本不與他廢話，隻是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抓人。”
    說完，他揮了揮手。
    身後，執法堂弟子立刻如狼似虎地撲了上去。
    王長老臉色劇變。
    他怎麽也想不通，自己隱藏得這麽深，怎麽會突然暴露！
    電光石火間，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袖袍一抖，數枚黑色的藥丸便朝著眾人激射而去。
    同時，轉身就想從後窗逃遁。
    “小心！是化屍毒丸！”
    有人驚呼。
    然而，還不等毒丸近身，一張金光閃閃的大網便從天而降，將他和那些毒丸全部罩在了裏麵。
    毒丸撞在網上，隻冒起一陣青煙，便被網上附著的仙力消解得一幹二淨。
    王長老被大網捆了個結結實實，一身仙力被壓製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整個過程兔起鶻落，不過十幾個呼吸的時間。
    那些煉丹峰的弟子們全都看傻了，呆呆地看著長老像條死狗一樣被拖走，腦子完全轉不過彎來。
    同一時間，相似的場景在宗門各處上演。
    巨角峰。
    滿臉橫肉、脾氣火爆的孫執事正在發脾氣。
    “廢物！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養你們何用！”
    突然，數道黑影從天而降。
    然後，二話不說，直接動手。
    “找死！”
    孫執事怒吼一聲，直接拿出一柄鐵錘，舞得虎虎生風。
    然而，執法堂的弟子早有準備。
    他們配合默契，一人祭出盾牌硬抗，兩人從側翼拋出鎖鏈，一人則悄無聲息地繞到其背後，一記手刀精準地砍在他的後頸上。
    孫執事眼睛一翻，龐大的身軀便轟然倒地。
    “拿下。”
    藏經閣，一個負責灑掃的老守衛正借著巡夜的名義，鬼鬼祟祟地試圖拓印一本禁法秘籍。
    當執法堂弟子破門而入時，他嚇得魂飛魄散，手中的玉簡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坊市裏，一個平日裏精打細算、頗受弟子信賴的管事，正在自己的店鋪裏盤點著一天的收入，嘴裏哼著小曲。
    下一刻，店鋪的門板四分五裂。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封住仙脈，堵上了嘴。
    ……
    一個個平日裏道貌岸然、身份各異的同門，被從抓了起來。
    其中，有傳道授業的長老，有手握實權的執事，有不起眼的守衛雜役。
    潛伏在宗門的各個角落，就像一顆顆毒瘤，不斷侵蝕著宗門的根基。
    現在，卻被蕭辰帶領的執法堂毫不留情地挖了出來。
    夜色深沉。
    執法堂的廣場上，跪了黑壓壓的一片人。
    這些人全都被封禁了修為，堵住了嘴巴。
    像一群待宰的牲口，跪在冰冷的石板上。
    他們的臉上，再沒有了往日的威嚴或者和善。
    隻剩下恐懼、怨毒與麻木。
    整個羽化仙宗，都被驚動了。
    無數弟子和長老聚集在遠處，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他們的臉上的表情，充滿了震驚、駭然，以及一絲後怕。
    誰能想到，這些平日裏和他們談笑風生，甚至對他們有過指點之恩的人，竟然是奸細？
    如果沒有被揪出來，天知道他們會在什麽時候，從背後捅上致命的一刀。
    夜風吹過，卷起一絲血腥味，也帶來了幾分寒意。
    蕭辰揮了揮手，示意執法堂弟子將所有抓獲的奸細全部押入石牢，分開關押。
    他自己也重新走進那條通往地下的陰冷通道。
    這一次，他直接來到了關押王長老的囚室。
    小眼睛看守在此等候，看向蕭辰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尊行走的殺神。
    連諂媚的笑容，都擠得有些僵硬。
    “人醒著嗎？”蕭辰問道。
    “醒著，醒著！一直醒著呢！”
    小眼睛連忙回答，順手拉開了囚室的門。
    囚室內，煉丹峰王長老正失魂落魄地靠坐在牆角。
    他沒有被吊起來，也沒有受刑。
    但是，他的精神狀態，看起來，卻比被千刀萬剮的劉長老還要糟糕。
    作為一名丹師，他比誰都清楚，蕭辰有上百種方法能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見到蕭辰進來，王長老渾身一顫。
    原本死灰般的眼睛裏，終於泛起了一絲波瀾。
    蕭辰沒有說話，隻是拉過一張石凳，在他麵前坐下，靜靜地看著他。
    沒有審問，沒有威脅，甚至沒有一絲情緒。
    但是，就是這種平靜，給王長老帶來了山頂崩塌般的巨大壓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囚牢一片死寂，能聽到心髒狂跳的聲音。
    終於，王長老的心理防線垮了。
    “我說，我什麽都說……”
    他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開口。
    “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啊！”
    他老淚縱橫，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將自己的獨子被蠱仙門抓住，以此為要挾，逼迫他成為暗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我若不從，我那孩子就會被他們煉成蠱人，永世不得超生！”
    “我愧對宗門，愧對師尊的栽培……可是，我能怎麽辦啊？”
    他一邊說，一邊用頭去撞牆，發出咚咚的悶響。
    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減輕心中的痛苦與悔恨。
    蕭辰依舊麵無表情地聽著。
    等他說完，隔壁的囚室裏，也傳來了孫執事粗獷的哭嚎聲。
    “我也一樣！”
    “我那老娘被他們下了纏心蠱，如果沒有解藥，就會心如刀絞，活活痛死！”
    緊接著，一個又一個囚室裏，都響起了類似的哭訴和懺悔。
    故事大同小異，無非是被抓住了軟肋，或家人被挾，或身中奇毒，或欠下無法償還的巨債。
    每一個聽起來都情有可原，每一個都充滿了身不由己的悲哀。
    他們都不是自願踏上這條賊船的。
    “蕭辰，我們知道自己罪該萬死，不求宗門能夠原諒……”
    王長老抬起頭，眼神中充滿了哀求。
    “隻求你，給我一個痛快！”
    “沒錯！殺了我吧！”
    “殺了我！”
    一時間，求死之聲此起彼伏地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