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9章 空歡喜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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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天機點了點頭,身影一晃,消失在了雲霧深處,仿佛從未出現過。
    山巔的風,吹動著蕭辰的衣袍。
    他緩緩直起身,低頭看向已經悠悠轉醒,滿眼驚恐與茫然的江別鶴。
    希望,變成了更深的絕望。
    他本來,自己喊出斬門,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為自己爭取到了談判的資格。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隻是從一個痛快的死法,掉進了一個更加恐怖的深淵。
    看著蕭辰那雙冰冷、幽暗,卻又暗藏著一絲急切與瘋狂的眼睛,江別鶴感覺,自己的神魂都在顫抖。
    他知道,接下來,等待他的,將會是比死亡可怕一萬倍的折磨。
    蕭辰彎下腰,一把揪住江別鶴的頭發,將他那張沾滿血汙和塵土的臉提了起來,湊到自己麵前。
    他的聲音很輕,很慢。
    像是情人間的呢喃,卻又帶著地獄深處吹來的寒風。
    “江門主,我們換個地方,好好聊聊。”
    執法堂,石獄。
    沉重的玄鐵石門在身後關閉,發出轟隆一聲巨響。
    最後一縷光線消失,隻剩下牆壁上鑲嵌的幾顆月光石,散發著慘白而冰冷的光。
    隨著蕭辰鬆開手,江別鶴像一灘爛泥般癱倒在冰冷的地麵上。
    修為被廢,加上這裏的禁製,讓他連調動一絲仙力暖和身體都做不到。
    刺骨的寒意順著脊椎往上爬,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嗬,嗬嗬……”
    絕境之中,江別鶴反而笑了起來。
    笑聲幹澀而嘶啞,充滿了自我安慰式的癲狂。
    他抬起那張血汙斑駁的臉,用僅剩的一隻手臂撐起身體,試圖擺出最後的尊嚴。
    “你知道斬門意味著什麽嗎?無知的蠢貨!”
    他盯著蕭辰,眼神裏帶著一絲色厲內荏的凶狠。
    “那是你,乃至整個羽化仙宗都無法想象的龐然大物!”
    “你敢殺我,不出三日,斬門的怒火便會降臨!”
    “屆時,別說你這個小小的玄仙,就是玄天機,就是整個羽化仙宗,都將化作飛灰!”
    他越說越激動,仿佛自己說的都是真的一樣。
    他覺得,蕭辰如此在意斬門,必然對其有所了解,也必然會因此感到恐懼。
    隻要恐懼,就會有破綻。
    然而,蕭辰的反應,卻像一盆冰水,把他從頭澆到腳。
    沒有憤怒,沒有驚懼,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蕭辰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醜賣力地表演著最後的滑稽戲。
    那雙幽暗的眸子裏,平靜得如同一潭死水。
    卻又深不見底,藏著能吞噬一切的旋渦。
    “說完了?”
    蕭辰終於開口。
    聲音很輕,在這空曠死寂的石獄中,卻顯得格外清晰。
    江別鶴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
    “說完了,就該我問了。”
    話音未落,蕭辰鬼魅一般出現在江別鶴麵前。
    他沒有動用任何仙法,隻是伸出兩根手指,並攏如劍,輕輕點在江別鶴的眉心。
    “啊!”
    一道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叫,猛地從江別鶴的喉嚨裏爆發出來。
    那不是肉體上的痛苦。
    而是一種源自神魂最深處的、無法言喻的酷刑。
    在江別鶴的感覺中,一股陰冷、邪異、充滿了死寂與絕望的力量,順著蕭辰的指尖,如跗骨之蛆般鑽進了他的神魂之中。
    他看到自己的神魂之上,憑空浮現出無數條細密的黑線。
    如同蛛網一般,迅速蔓延,纏繞,收緊!
    每一條黑線,都在瘋狂地吞噬著他的神魂本源,帶來一種生機被活生生抽離的、深入骨髓的劇痛與虛弱。
    這是一種無休無止,無法抵抗,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走向枯萎和死亡的絕望折磨。
    “這是什麽,什麽鬼東西?”
    江別鶴抱著頭,在地上瘋狂地翻滾、抽搐,涕淚橫流。
    他寧願被人一劍砍掉腦袋,也不想再承受哪怕一秒鍾這樣的痛苦。
    “告訴我,關於斬門的一切。”
    蕭辰收回手指,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聲音依舊平淡,不帶絲毫感情。
    “它的據點在哪?有多少人?首領是誰?那種邪惡的詛咒如何解除?”
    “我說,我說……”
    江別鶴幾乎要昏厥過去。
    神魂上的劇痛,讓他連思考都變得奢侈。
    他語無倫次地嘶吼著:“斬門行蹤詭秘,我不知道首領是誰,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蕭辰眉頭微微皺起,再次伸出手指。
    “不!不要!!”
    江別鶴眼中的恐懼幾乎要化為實質。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
    指尖再次落下。
    “啊啊啊!”
    新一輪的慘叫,比剛才還要淒厲十倍。
    這一次,那些黑線仿佛活了過來,化作億萬隻細小的毒蟲,在他的神魂上啃噬、鑽探。
    “詛咒,什麽詛咒,我不知道什麽詛咒啊!”
    江別鶴的眼耳口鼻中,都滲出了黑色的血絲,這是神魂嚴重受創的跡象。
    “我求求你,殺了我,殺了我吧!”
    看著他眼神中不似作偽的痛苦與茫然,蕭辰眼中寒意更盛。
    但是,還是停下了手。
    石獄中,江別鶴那破風箱一般的喘息聲響起。
    他像一條瀕死的狗,趴在地上,渾身被冷汗浸透,身體還在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
    蕭辰沉默片刻,蹲下身體,一把揪住他的頭發。
    迫使他抬起頭,與自己對視。
    “所以說,你不是斬門的人。”
    這一次,蕭辰用的是陳述句。
    那雙冰冷的眸子,仿佛能看穿人心最深處的謊言。
    江別鶴渾身一僵,瞳孔驟然收縮。
    他最後的底牌,最後的偽裝,被如此輕而易舉地撕開了。
    那張因為劇痛而扭曲的臉上,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隻剩下死灰般的絕望。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
    求生的本能,讓他再也顧不上任何尊嚴和謊言,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竹筒倒豆子般將一切都吼了出來。
    “我不是!我不是斬門的人!我在撒謊!”
    “很多年前,我還是天仙時,偶然在一處上古秘境中,遇到過一個斬門的人!”
    “他很強,非常強!”
    “我想加入他們,可是,他根本看不上我,說我隻是螻蟻,連給斬門提鞋都不配!”
    “我隻是聽他提起過斬門的威名,知道這是一個禁忌的存在!”
    “我以為,喊出這個名字,能嚇住你們……”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江別鶴涕淚交加,說到最後,竟然嗚嗚地哭了出來。
    一個金仙境大能,此刻,竟然哭得像個三百斤的孩子。
    蕭辰的眼神,冷得像是萬載玄冰。
    他心中翻湧的希望,在這一刻,被徹底澆滅。
    原來,這隻是一個拙劣的謊言。
    原來,自己空歡喜一場。
    那股巨大的失落感,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揪著江別鶴頭發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啊!疼,疼疼疼!”
    江別鶴吃痛地叫著,哭喊道:“別殺我!我還有用!我真的還有用!”
    “我雖然不知道斬門的據點在哪兒,但是,我知道一個線索!絕對有用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