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1章 優柔寡斷,是取死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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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辰每說一句,雲天宇的臉色就更白一分。
    當蕭辰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雲天宇的臉上已經毫無血色,抖如篩糠。
    他所有的謊言與狡辯,都是那麽的蒼白可笑。
    蕭辰也不再理會他,轉頭看向雲天河,淡淡開口:“你的家事,你自己處理。”
    雲天河手指攥得發白,看著跪在遠處,因為恐懼而醜態百出的四弟,心中最後的一絲親情與幻想,也隨著那塊被轟碎的巨骨,一同化為了齏粉。
    他緩緩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中所有的痛苦與掙紮都已褪去,隻剩下前所未有的冰冷與決然。
    “二哥!你信我!我再也不敢了!”
    “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你饒我這一次吧!”
    雲天宇似乎察覺到了什麽,驚恐地尖叫起來,拚命地向前爬行,想要抱住雲天河的大腿。
    雲天河沒有動,隻是對著身旁的一名客卿冷冷地開口。
    “王老。”
    雲天河的聲音響起,沒有一絲波瀾。
    像是冬日裏結冰的湖麵,平靜,卻藏著刺骨的寒意。
    一名客卿身體一震,下意識地應道:“二公子,屬下在。”
    “清理門戶。”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不帶任何情緒。
    卻重如泰山,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頭。
    王老瞳孔一縮,扶著雲天河的手臂都僵硬了一瞬。
    隨後,他看看遠處那個涕淚橫流,醜態畢露的四公子,又看了一眼身旁這位二公子。
    雲天河側臉緊繃,像是一塊岩石。
    那雙不久前還布滿血絲的眼睛,此刻清明得可怕,也冰冷得可怕。
    那裏麵,沒有掙紮,沒有痛苦,甚至沒有憤怒。
    隻剩下決絕。
    王老心中一凜,再無半分猶豫,對著雲天河深深一躬。
    “是,二公子。”
    說罷,他緩緩直起身,抽出了腰間的長劍。
    劍身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出一道冷冽的寒芒,像是一道裁決的律令。
    “不!不要!”
    雲天宇的哭嚎聲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瀕臨死亡的尖叫。
    他終於意識到,這一次,眼淚和求饒是沒用的。
    二哥,是真的要殺他!
    求生的本能,讓他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氣。
    他手腳並用地在地上刨動,像一隻被踩斷了脊梁的狗,拚命想遠離那一步步走來的死亡使者。
    “二哥!我是你弟弟啊!我們是一個爹生的!你不能殺我!母親要是知道了,她不會原諒你的!”
    他語無倫次地嘶吼著,試圖用那早已稀薄得可憐的親情,來挽救自己的性命。
    雲天河置若罔聞,甚至沒有再看雲天宇一眼。
    王老的腳步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雲天宇的心髒上。
    他見過太多生死,殺過太多敵人。
    但是,親手處決主家的公子,還是頭一遭。
    然而,他心中的那點波瀾,在看到雲天河那決然的表情時,便已徹底平複。
    二公子,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心慈手軟的二公子了。
    這座秘境,就像一個巨大的熔爐,正在將他淬煉成一把真正的利劍。
    他們這些追隨者,要做的,就是成為最鋒利的劍刃。
    眼看王老越走越近,雲天宇的防線徹底崩潰了。
    他猛然調轉方向,竟然朝蕭辰的方向爬了過去。
    “前輩!救我!”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條狗命吧!我給您做牛做馬,我什麽都願意做!”
    他看出來了,這裏真正能做主的,不是雲天河,而是從始至終都雲淡風輕的蕭辰。
    隻要他一句話,自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然而,蕭辰隻是居高臨下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比看一隻路邊的螞蟻還要平淡。
    他甚至懶得開口,隻是輕輕挪動了一下腳步,恰到好處地避開了雲天宇爬來的方向。
    仿佛,生怕他蹭到自己的鞋角。
    這個細微的動作,像是一把無形的重錘,擊碎了雲天宇最後的希望。
    他絕望了。
    也就在這時,王老到了。
    他沒有說任何廢話,沒有給雲天宇留下任何遺言的機會。
    對於一個背叛者,任何言語都是多餘的。
    噗嗤。
    劍光一閃而逝,快得像一道錯覺。
    雲天宇的嘶吼與求饒聲,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掐斷,突兀地停下了。
    他的身體向前撲倒,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漏風聲。
    一抹刺目的血線,從他的脖頸處飆出,迅速染紅了身下的塵土。
    那雙因為極度恐懼而瞪大的眼睛,漸漸失去了神采。
    最終,定格成一片死寂的灰白。
    直到死,他或許都想不明白,自己的二哥,怎麽會變得如此心狠手辣。
    王老麵無表情地挽了個劍花,將劍身上的血跡甩淨,還劍入鞘。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沒有絲毫拖遝。
    他轉身回到雲天河身邊,再次躬身。
    “二公子,門戶已清。”
    死寂。
    戰場上隻剩下風聲,以及另外兩名客卿粗重的呼吸聲。
    他們看著雲天宇的屍體,又看看雲天河,臉上神色複雜。
    有快意,有唏噓,但更多的是一種敬畏。
    雲天河的身體,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一股巨大的疲憊感,從靈魂深處湧來,幾乎要將他吞噬。
    那不是身體上的勞累,而是一種親手斬斷血脈親情後的空虛與反噬。
    他贏了。
    他活下來了。
    他也為自己清除了一個致命的威脅。
    可是,他心中,沒有半分喜悅。
    就在這時,蕭辰平淡的聲音響起。
    “優柔寡斷,是取死之道。”
    “你做得不錯。”
    這句不錯,像是一劑強心針,注入雲天河幾乎要崩潰的精神世界。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蕭辰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
    他忽然明白了。
    這位蕭先生,不僅僅是在救他的命,更是在逼著他成長。
    在這條通往城主之位的血腥道路上,任何天真與軟弱,都隻會讓自己和追隨者死無葬身之地。
    雲天海能逼迫雲天宇來殺自己,就證明他早已拋棄了所謂的兄弟情分。
    如果自己還抱著那點可笑的幻想,下一次,死的就一定是自己。
    雲天河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帶走了心中最後的一絲迷茫與軟弱。
    他挺直了幾乎要彎下的脊梁,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起來。
    “多謝蕭先生。”
    這一次,他的感謝發自肺腑,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
    隨後,他走到雲天宇的屍體旁邊,目光落在那把掉落在不遠處的黑色強弩上。
    “把這把破罡弩收起來。”
    他對手下命令道:“這是大哥送我的第一份大禮,我們得好好收著,將來,總有還禮的時候。”
    “是!”
    一名客卿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將強弩和剩下的幾支弩箭一並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