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6章 雲天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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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首之人,是一個麵容與雲天河有三分相似,卻更為陰柔的年輕男子。
    他看見雲天河,先是愣了一下。
    隨後,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喲,這不是我親愛的二哥嗎?真巧啊。”
    雲天河瞳孔一縮,臉上的喜色褪得一幹二淨。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凝重。
    “老三!”
    來人正是城主府的三公子,雲天澤。
    平日裏,他不顯山不露水。
    沒想到,竟藏得如此之深,能避開塔外的禁製,直接傳送到這核心之地。
    在雲天澤的旁邊,站著一個身穿灰色長袍,麵容枯槁,眼神陰冷如毒蛇的中年修士。
    他手中托著一個布滿裂紋的陣盤,嘴角掛著一絲倨傲的冷笑。
    雲天澤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目光掃過雲天河身後那幾名神情緊張的客卿,最後落在了那枚懸浮的先祖令上,眼中貪婪之色一閃而過。
    “二哥,你可真是我的好二哥,替我把鎮魔骨塔前三層的麻煩都給趟平了。”
    他笑嘻嘻地開口,語氣卻充滿了不加掩飾的譏諷。
    “小弟在此,先謝過二哥為我做嫁衣了。”
    雲天河臉色鐵青。
    “你想做什麽?”
    “做什麽?”
    雲天澤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誇張地大笑起來。
    “我的好二哥,你不會以為,這城主之位,就隻有你和大哥能爭吧?”
    話音剛落,那名手持陣盤的陰冷陣法師嘿嘿一笑,將手中那已經報廢的傳送陣盤扔進岩漿,又取出了一個新的、通體血紅的陣盤。
    他雙手掐訣,口中念念有詞,將一道仙力打入陣盤之中。
    轟!
    整片岩漿之海瞬間暴動起來。
    數十道粗壯無比的岩漿火柱衝天而起,在半空中交織匯聚,形成一個巨大無比的血色穹頂。
    穹頂之上,無數繁複的符文流轉不休,將整座石台連同上方空間徹底封死。
    與此同時,一股無形卻又沉重如山嶽的恐怖禁製之力轟然降臨。
    雲天河臉色劇變。
    他駭然發現,自己體內那奔流不息的仙力,在這一瞬間仿佛被凍結了一般,運轉速度變得無比緩慢,如同陷入了萬年泥沼。
    他嚐試調動力量,卻發現,原本能輕易摧山斷嶽的仙力,此刻,竟連凝聚出一道像樣的護體罡氣都變得無比艱難。
    “這是絕仙古陣!”
    一名見多識廣的客卿發出絕望的驚呼。
    “能封鎖仙力,壓製修為!”
    另外兩人也是麵如死灰。
    他們可以清晰感覺到,自己一身引以為傲的修為,此刻被壓製得連三成都發揮不出來。
    看著幾人驚駭欲絕的表情,雲天澤臉上的笑容得意而張狂。
    “沒錯!正是絕仙古陣!”
    他拍了拍手,像是在欣賞自己的傑作。
    “這碎星界本就法則殘破,對仙力有天然的壓製。我再請動鬼陣子大師,以這地心熔岩為引,布下此陣,足以將你們的修為壓製到最低點!”
    “現在的你們,跟一群稍微強壯點的凡人相比,又有什麽區別?”
    那被稱為鬼陣子的大師,喉嚨裏發出一陣得意的怪笑,陰冷的目光掃過雲天河等人。
    最後,落在那個自始至終都站在原地,神色沒有半分變化的蕭辰身上。
    “嗯?你竟然不害怕?”
    鬼陣子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蕭辰,連連點頭。
    “身處絕仙陣之中,還能麵不改色,這份定力倒是不凡。”
    “隻可惜,故作鎮定是沒用的,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掙紮都是徒勞。”
    雲天澤也注意到了蕭辰的平靜,嗤笑一聲,眼中滿是鄙夷。
    “二哥,你從什麽地方找來的這種貨色?都被嚇傻了吧?”
    話音落下,他揮了揮手。
    身後那幾名早已準備就緒,身上貼滿了符籙的修士,獰笑著拔出了兵器。
    他們早有準備,受到的壓製遠比雲天河等人要小。
    “二哥,別怪我心狠。”
    雲天澤臉上的笑容徹底化為森然殺意。
    “要怪,就怪你擋了我的路。”
    “給我上!”
    他猛地一指雲天河等人,發出了最後的命令。
    “把他們剁碎了,喂岩漿!”
    說話間,幾人餓狼撲食一般衝了上來。
    “吼!”
    雲天河沒有坐以待斃。
    一聲壓抑著無盡屈辱與憤怒的大吼從他喉間炸開。
    他雙目赤紅,將體內那被壓製得如同涓涓細流的仙力,不顧一切地全部灌注於手中的長劍之上。
    仙劍發出一聲哀鳴,劍身上勉強亮起一層微弱的光暈。
    他放棄了所有防禦,竟主動朝著那幾名撲來的修士,悍然迎上去。
    他要以命相搏!
    鏗!鐺!
    一場慘烈到極致的近身搏殺,在這座岩漿環繞的孤島上驟然展開。
    沒有仙力護體,刀劍入肉的聲音清晰可聞。
    每一次揮劍,每一次格擋,都伴隨著巨大的體力消耗與肌肉撕裂般的劇痛。
    雲天河與他身後那三名忠心耿耿的客卿,下意識地背靠背,結成了一個小小的三角陣,抵禦著數倍於己的敵人。
    很快,鮮血濺滿了石台,染紅了他們的衣袍。
    噗嗤!
    一名客卿為了替雲天河擋住側後方襲來的一記陰險背刺,整個後背被一柄長刀劃開。
    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從肩胛骨一直延伸到腰際,鮮血噴湧而出。
    他發出一聲悶哼,身體劇烈地晃了晃,卻依舊死死地咬著牙,沒有後退半步。
    絕境!
    這是真正的絕境!
    可是,即便如此,雲天河的眼神依舊狠厲如初,沒有半分動搖與求饒之意。
    他拚著左肩被一柄利劍洞穿的代價,身體猛地一扭,手中的長劍以一個刁鑽詭異的角度,閃電般劃過一名敵人的脖頸。
    一顆大好頭顱衝天而起,滾燙的鮮血噴了他滿臉。
    那股不要命的凶悍姿態,竟讓圍攻的幾名修士動作一滯,眼中閃過一絲驚懼。
    而從始至終,蕭辰都靜靜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座與世隔絕的孤峰。
    他看著浴血奮戰,狀若瘋魔的雲天河,看著那名身受重傷,卻依舊苦苦支撐的客卿,眼神平淡如水。
    似乎,眼前這場血腥的廝殺,與他毫無關係。
    他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在審視。
    激戰的間隙,雲天河用劍撐著地,劇烈地喘息著。
    失血讓他眼前陣陣發黑。
    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不遠處的蕭辰,當看到那副古井無波的神情時,心中猛地一震。
    為什麽?
    為什麽還不動手?
    以他的實力,破開這區區陣法,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情!
    就在這時,他想到了第三層的棋局。
    蕭辰落下那一子,盤活了整個死局。
    但是,最後反敗為勝的那一步,卻是讓自己親手走完的!
    雲天河瞬間明白了。
    這不是拋棄,也不是冷漠。
    仍是一場考驗!
    考驗他在這必死的絕境之中,是否還守得住那顆不屈的強者之心。
    考驗他麵對死亡時,是跪地求饒,還是揮劍向前!
    想通這一點,雲天河心中那最後一絲僥幸與依賴煙消雲散。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平靜與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