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武司的效率極高。
    考核結束不過半個時辰，蕭辰等十人便已經換上了一身嶄新的玄鐵色製式軟甲。
    軟甲貼身，冰涼的觸感下是細密的符文流轉。
    不僅防禦力不俗，更能收斂氣息。
    不多時，眾人被領至一座更為宏偉的殿宇之內，列隊等候。
    大殿穹頂高懸，光線自頂部一種不知名的晶石上灑下，將殿內照得亮如白晝。
    四壁雕刻著鎮武司先輩斬妖除魔的壯闊壁畫，氣氛莊嚴肅穆。
    高台上，刑天如同一尊亙古不變的雕塑，雙目閉合，氣息淵深。
    然而，主持眾人職位分配的，並非這位考官。
    一名身穿百戶官服的中年男子，從側麵走上高台，站在刑天的下方。
    他麵容精明，下巴微微抬起，眼神掃過下方十名新晉成員時，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審視與傲慢。
    此人正是鎮武司百戶，錢立。
    錢立手持一份玉冊，不急不緩地展開。
    “風輕舞。”
    他念出了第一個名字。
    風輕舞應聲出列。
    換上一身玄鐵軟甲之後，少了幾分火熱，卻多了幾分淩厲的肅殺之氣。
    錢立臉上露出一絲讚許的微笑，朗聲道：“風輕舞，天資卓絕，考核優異。特調入天巡衛，即刻起，授小旗之職，統領一隊。”
    天巡衛！
    聽見這三個字，隊列中，幾名世家子弟眼中頓時流露出羨慕之色。
    天巡衛是鎮武司在天諭城的直屬精銳，權責極大，是真正的核心部門，前途不可限量。
    風輕舞對此任命也並不意外，神色平靜地抱拳領命。
    “遵命。”
    “趙括。”
    錢立繼續念道：“調任雲錦城分部，任小旗，負責城中情報統籌。”
    “孫毅，調任百川府分部，任小旗，主管物資調度……”
    錢立的聲音在大殿中接連響起。
    趙括和孫毅等人被分配的去處，雖不如風輕舞，卻也都是天諭仙朝有名的富庶繁華之地。
    而且，職位清閑，油水豐厚，是人人眼紅的美差。
    幾人臉上難掩喜色，高聲領命，退到一旁。
    一時間，大殿內的氣氛有些微妙。
    有人歡天喜地，有人則因自己的去處不如旁人，臉上略顯失落。
    隨著一個又一個名字被念出，高台之下，很快，隻剩下蕭辰一人。
    不知不覺中，殿內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意識到，最後的安排，恐怕不會簡單。
    “最後一位，蕭辰。”
    錢立拖長了音調，目光戲謔地落在蕭辰身上。
    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道筆直挺立的身影上。
    錢立吊足了胃口，提高聲音，一字一頓地高聲宣布：“調任流沙城分部，任小旗！”
    流沙城三個字，如同一塊巨石砸入平靜的湖麵，激起千層浪。
    大殿內，響起一片清晰可聞的倒吸冷氣的聲音。
    看向蕭辰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人群中，壓抑不住的竊竊私語聲，如同潮水般蔓延開來。
    “流沙城？我沒聽錯吧？”
    “那地方，我聽說又偏又亂！”
    “何止是亂？我叔父就在司內任職，他曾跟我提過，派往流沙城的小旗，近兩年內，已經接連死了三個！個個都是玄仙後期，死得不明不白，連屍骨都找不到！”
    “去那裏當小旗，跟送死有什麽區別？”
    這些議論雖輕，但是，在寂靜的大殿中，卻足以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一時間，所有看向蕭辰的目光，都充滿了憐憫。
    考核前十又如何？
    引動鎮武碑萬古異象又如何？
    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照樣被一腳踹進九死一生的絕地。
    風輕舞的眉頭緊緊蹙起，看向高台上的錢立，又看了看始終閉目不言的刑天，眼中閃過一抹了然。
    這分明是公報私仇！
    錢立看著下方眾人的反應，嘴角的笑意愈發濃鬱。
    他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在鎮武司，天賦並不能決定一切。
    站錯隊，得罪了人，下場就會是這樣。
    他將一份任命文書隨手拋下，文書在空中打著旋，輕飄飄地落在蕭辰麵前的地麵上，像是一種無聲的羞辱。
    “蕭小旗，接令吧。”
    錢立居高臨下地說道：“流沙城事務繁忙，就不留你了，即刻啟程吧。”
    整個大殿，鴉雀無聲。
    所有人看看地上的那份文書，又看看從始至終都未曾有過絲毫表情變化的蕭辰。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蕭辰動了。
    他沒有去看地上的文書，甚至沒有去看高台上的錢立。
    他隻是緩緩抬起頭，目光越過所有人，落在了那尊如同雕塑般的金仙強者身上。
    “刑天大人。”
    他的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鎮武司，護的是仙朝安定，斬的是世間不平。”
    “這句話，是真是假？”
    高台上，那尊萬年不變的冰雕，眼皮似乎動了一下。
    然而，他並未睜眼，也未開口。
    回答蕭辰的，是錢立。
    他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先是故作驚訝地哦了一聲。
    隨後，臉上堆滿了虛偽的笑容，朗聲開口：“這話當然是真的。”
    “流沙城雖環境艱苦，卻也是磨煉人的好地方。將你派往此地，正是對你的看重，對你的信任！”
    他這話說得冠冕堂皇，義正辭嚴。
    就好像，那個人間地獄，是什麽不可多得的洞天福地。
    就在這時，錢立似乎覺得這番話還不夠，又補充道：“當然，鎮武司絕不會虧待任何一位甘於奉獻的勇士。”
    “凡赴任流沙城者，功勳俸祿，皆是同級小旗的三倍！”
    三倍功勳俸祿俸祿！
    不得不說，這個條件，很讓人心動。
    但是，也得有命去拿才行。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著蕭辰。
    非常好奇，他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