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璀璨的劍光即將觸及他眉心的一刹那，蕭辰指尖輕輕一點。
    “囚天地。”
    淡淡的三個字，從他口中吐出。
    刹那間，一股無形卻又無比恐怖的禁錮之力，以蕭辰的指尖為中心，轟然擴散。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
    空間，如同被瞬間凍結的湖麵。
    那道快到極致、淩厲到極致的璀璨劍光，硬生生地凝固在了半空。
    距離蕭辰的眉心，不足三寸。
    劍光依舊璀璨，劍意依舊淩厲。
    可是，就是無法再前進分毫。
    劍飛揚保持著前衝的姿勢，整個人僵在空中。
    臉上的猙獰還未散去，便被無盡的驚駭與茫然取代。
    他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萬丈泥潭。
    不，比那更可怕！
    是整個天地，都變成了囚禁他的牢籠！
    他體內的仙力無法運轉，身體無法動彈，連思維都變得無比遲滯。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根白皙修長的手指，穿過了他引以為傲的劍光，不帶一絲煙火氣地，輕輕點在了他的劍尖之上。
    叮！
    一聲清脆到極致的聲音響起。
    哢嚓……
    哢嚓……
    蛛網般的裂痕，以劍尖為中心，迅速蔓延至整柄仙劍。
    砰！
    一聲爆響。
    被劍飛揚視為珍寶的上品仙劍，在眾目睽睽之下，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飛舞的金屬齏粉。
    噗！
    本命仙劍被毀，劍飛揚如遭雷擊，狂噴一口鮮血。
    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箏，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幾十丈外的地上，氣息瞬間萎靡到了極點。
    全場死寂。
    一根手指。
    隻用了一根手指。
    便破了天劍峰真傳弟子的最強一劍，毀了他的本命仙劍，將其重創。
    這是何等霸道！
    何等恐怖的實力！
    所有人，包括劍無痕和玄鏡長老在內，都呆呆地看著那個收回手指，負手而立的青衫身影，腦子裏一片空白。
    他們想過蕭辰可能會贏。
    但是，他們做夢都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碾壓的方式。
    這已經不是決鬥了。
    這是……降維打擊。
    “不可能！”
    劍飛揚的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漏風聲，雙眼死死盯著蕭辰，瞳孔裏倒映著那個平靜的身影，裏麵充滿了無法理解的恐懼與崩塌。
    他引以為傲的劍道，他最強的絕學，在對方麵前，竟如此不堪一擊。
    要知道，對方甚至沒有出劍。
    一指。
    僅僅一指。
    “噗！”
    劍飛揚又是一口逆血噴出，頭一歪，直接昏死過去。
    “飛揚！”
    劍無痕猛然驚醒，身形一閃，出現在劍飛揚身邊，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仙力探入體內。
    片刻後，他緊繃的臉龐稍稍鬆緩。
    雖然受了重傷，但性命無憂。
    隻是，道心破碎。
    就算用天材地寶救回來，劍道之路，也算是走到頭了。
    他抬起頭，眼神複雜地看向蕭辰，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怪誰？
    怪蕭辰出手太重？
    可是，這是生死之戰。
    劍飛揚招招致命，蕭辰沒有傷人性命，已是手下留情。
    怪劍飛揚不自量力？
    他隻是維護天劍峰的尊嚴，何錯之有？
    終究，是這個世界太不講道理。
    蕭辰收回那根白皙修長的手指，仿佛隻是彈去了一粒微塵。
    他看了一眼昏死過去的劍飛揚，又看向劍無痕，語氣平淡。
    “承讓。”
    雲淡風輕，波瀾不驚。
    廣場上，那些天劍峰弟子一個個臉色發白，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看向蕭辰的眼神，像是在看一頭披著人皮的太古凶獸。
    仙舟上，執法堂的精銳更是噤若寒蟬。
    之前，他們還殺氣騰騰，想著如何將這狂徒拿下。
    可現在，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再對蕭辰有任何不敬。
    玄鏡長老站在人群前方，花白的胡須在風中淩亂地抖動著。
    他活了數千年，自認什麽大風大浪都見過。
    可是，今天在蕭辰身上看到的一切，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
    良久，他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看著蕭辰，聲音沙啞地宣布：“蕭辰，三十六峰考驗已過，你可以走了。”
    事情總算結束了。
    現在，他隻想回執法堂，好好靜一靜。
    聽到玄鏡長老的話，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這場巨大風波，終於要落下帷幕了。
    然而，蕭辰站在原地，沒有動。
    他迎著玄鏡長老的目光，平靜地開口：“長老，我挑戰七十二峰，並非隻為赦免罪責。”
    “嗯？”
    玄鏡長老愣了一下，沒太明白他的意思。
    不為赦免罪責，難道是閑得慌，沒事找事？
    在場的所有人，也都豎起了耳朵，一臉不解。
    蕭辰微微一笑，說出一句讓天劍峰再次陷入死寂的話。
    “我的目標，是通關所有七十二峰的考驗！”
    “……”
    死寂。
    針落可聞的死寂。
    一陣山風吹過，卷起幾片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在這寂靜的廣場上，顯得格外刺耳。
    劍無痕剛把劍飛揚扶起來，聽到這話，手一抖，差點又把人摔地上。
    那些天劍峰弟子，一個個張大了嘴巴，眼珠子瞪得溜圓，仿佛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
    玄鏡長老更是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心神激蕩，出現了幻聽。
    他掏了掏耳朵，不確定地又問了一遍：“你……你說什麽？”
    “我說。”
    蕭辰的聲音清晰地傳遍全場。
    “弟子想借此機會，將七十二峰的考驗，全部過一遍。”
    “一來，是為了磨礪自身，看看極限在何處。”
    “二來，也想見識見識，北寒宮七十二峰傳承的底蘊。”
    這番話，說得不卑不亢，理所當然。
    可是，聽在眾人耳中，卻不亞於一道九天神雷，劈得他們外焦裏嫩，腦子嗡嗡作響。
    瘋了！
    這個家夥，絕對是瘋了！
    七十二峰考驗，每一關都非同凡響。
    尋常弟子，能通過一兩峰，便可以吹噓一輩子。
    能通過三十六峰，整個北寒宮，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現在，這個人，居然說他要把七十二峰的考驗，挨個過一遍？
    這是何等的狂妄！
    又是何等的……不把七十二峰放在眼裏！
    玄鏡長老的臉皮狠狠抽搐了幾下。
    他終於明白了。
    搞了半天，自己帶著執法堂的人，興師動眾，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個氣氛組。
    人家根本沒把這當成贖罪，而是當成了一場挑戰。
    不由得，一股難以言喻的憋屈感湧上心頭。
    他看著蕭辰那張真誠的臉，有種一巴掌拍過去的衝動。
    但是，他忍住了。
    宗門鐵律，確實沒有規定，通過三十六峰後，就不許繼續挑戰。
    “你……確定？”
    玄鏡長老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弟子確定。”蕭辰點頭。
    玄鏡長老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再睜開時，眼神已經恢複了古井無波。
    不，是徹底的麻木。
    他已經放棄思考了。
    妖孽的世界，他不懂。
    “好。”
    玄鏡長老從嘴裏吐出一個字。
    然後，轉過身，有氣無力地對著仙舟上的弟子揮了揮手。
    “出發。”
    一名弟子小心翼翼地問：“長老，我們……去哪？”
    玄鏡長老回頭，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蕭辰，又轉了回去，看著遠方的雲海，聲音飄渺。
    “玉女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