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峰，山風凜冽。
    比起執法堂那邊的雞飛狗跳，這裏安靜得有些過分。
    蕭辰和季殘陽前腳剛落地，一道倩影就急匆匆地撲了過來。
    “師尊，師兄，你們沒事吧？”
    秦幽幽上下打量著兩人，尤其是看到季殘陽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心裏的大石頭才算落了一半。
    季殘陽隨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衣襟，從腰間解下那個從不離身的酒葫蘆，仰頭灌了一大口，哈出一口酒氣。
    “能有什麽事？那幫老家夥，除了會拍桌子瞪眼，也沒別的本事。”
    秦幽幽聽得目瞪口呆。
    雖然知道師尊行事乖張，但這可是執法堂啊，怎麽說得像是去菜市場吵了一架回來似的。
    蕭辰也衝她點了點頭。
    “師妹放心，事情已經解決了。”
    有了蕭辰這句話，秦幽幽徹底安了心，歡天喜地地回去了。
    院子裏隻剩下師徒二人。
    季殘陽找了塊還算平整的大石頭，毫無形象地往上一癱，斜眼看著蕭辰：“還有事？”
    蕭辰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詞。
    “師尊，我想打聽個東西。”
    “有屁快放。”
    季殘陽晃著酒葫蘆，聽著裏麵嘩啦啦的水聲，一臉愜意。
    “您可知，哪裏可以找到仙君道果？”
    噗！
    剛進嘴的一口酒，被季殘陽噴了個漫天花雨。
    他猛地坐直身子，顧不上擦嘴角的酒漬，那雙渾濁的老眼瞬間變得清明無比，死死盯著蕭辰，像是要把他看穿。
    “你說什麽？仙君道果？你要那玩意兒幹什麽？”
    聲音拔高了八度，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怒意。
    蕭辰微微皺眉，沒料到對方反應這麽大。
    “弟子急需此物。”
    “胡鬧！”
    季殘陽把酒葫蘆往石頭上一放，那石頭瞬間布滿裂紋。
    “蕭辰，你知不知道，仙君道果那是給廢物用的！那是斷絕大道的毒藥！”
    他站起身，指著蕭辰的鼻子罵道。
    “吃了那東西，確實能一步登天，成就仙君，但以後呢？你這輩子就隻能是個仙君！”
    “你的根骨，你的悟性，哪怕是衝擊仙帝都有可能，你現在告訴我，你要自毀前程，止步仙君？”
    季殘陽是真的急了。
    他見過太多急功近利的天才，為了一時的力量，鼠目寸光，斷送了前途。
    蕭辰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妖孽的苗子，如果毀在這一步，他死了都沒臉去見列祖列宗。
    看著暴跳如雷的季殘陽，蕭辰心裏湧過一絲暖流。
    這老頭雖然平時沒個正形，但對自己是真的上心。
    “師尊息怒。”
    蕭辰平靜地開口。
    聲音不大，卻讓季殘陽的罵聲戛然而止。
    “仙君道果，並非弟子自己服用。”
    季殘陽愣了一下，狐疑地看著他。
    “不是你自己用？”
    “弟子修道之心甚堅，怎會做這種殺雞取卵之事。”
    蕭辰解釋道：“我要這道果，是為了救人，對我極其重要的人。”
    “如果沒有仙君道果，恐怕……”
    說到這裏，蕭辰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是，眼中的那一抹沉重，做不得假。
    季殘陽盯著蕭辰看了半晌，確認這小子沒撒謊，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重新癱回石頭上。
    “嚇死老子了，還以為你腦子進水了。”
    他又灌了一口酒，壓了壓驚，神色恢複了慵懶。
    “救人啊……那倒是情有可原。”
    “不過，這東西可不好找。”
    季殘陽抹了把嘴，慢悠悠地說道：“仙君道果，乃是仙君隕落後，一身法則與修為凝聚而成的精華。隻有在特定的環境下，曆經數萬年不散，才有可能形成。”
    “這東西可是稀罕貨，一旦出現，必定引起腥風血雨。”
    蕭辰靜靜聽著，沒有插話。
    “不過嘛……”
    季殘陽話鋒一轉，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咱們北寒宮的寶庫裏，剛好有一顆。”
    蕭辰雙眼一亮。
    “當真？”
    “騙你作甚？”
    季殘陽撇撇嘴。
    “不過，這東西一直扔在寶庫最深處吃灰。”
    “畢竟，真正的天才都不屑用，庸才又沒資格用。”
    “如何才能得到？”
    蕭辰直截了當地問。
    既在宗門，那便好辦了。
    無論是搶是換，總比滿世界亂撞要強。
    季殘陽伸出一根手指，在蕭辰麵前晃了晃。
    “貢獻點。”
    “多少？”
    “一百萬。”
    蕭辰眼皮子跳了一下。
    北寒宮的貢獻點極難獲取。
    尋常真傳弟子完成一個獵殺妖獸的任務，不過幾百點。
    稍微難一點的尋寶任務，頂多幾千點。
    一百萬，簡直是個天文數字。
    然而，蕭辰麵色如常，沒有絲毫波瀾。
    “一百萬便一百萬。”
    隻要有路，就不怕遠。
    他站起身，朝著季殘陽拱了拱手。
    “多謝師尊告知，弟子這便去任務堂。”
    說完，他轉身就走，幹脆利落，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季殘陽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
    但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這小子，性子比當年的自己還要倔。
    決定要做什麽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算了，雛鷹總得自己飛，隨他自己折騰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