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看我，這一次關於你個人的職務調整問題，居委會那邊吵得很凶，甚至已經到了拍桌子罵娘的地步，具體的原因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吧？”
    院子裏。
    譚文山靠在竹編的躺椅上一臉戲謔地盯著周揚笑道。
    退休之後的譚文山，身上確實有一股子越老彌堅的氣度。
    舉手投足之間都看得出高超的政治智慧。
    聞言周揚點了點頭但是卻是沉默不語。
    “關振林跟林建永的意思很明確，這兩位都希望讓你去東部沿海主政，而且最好是天東，這個意見跟你個人的想法恐怕也是不謀而合吧？”
    周揚也沒有否定這個說法。
    實際上確實是如此。
    “但是天東的情況你也知道，其他人是不可能讓你過去的，至少不會這麽快，甘南…終究還是太小了。”
    “所以最終經過妥協隻能讓桂紅英出任書記一職。”
    “當然了，既然天東去不了，那退而求其次，浙東呢？蘇東呢？都有可能。”
    “隻不過這幾個地方在我看來，去了反而不如不去。”
    這一次周揚仍然很讚同譚文山的說法。
    道理其實也不難。
    隨著天東那邊的形勢急劇惡化。
    目前居委會班子整體延後一屆的結果基本上是板上釘釘的，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曆史大勢。
    在這種情況下出任東部沿海地區的書記職務，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入居。
    而東海，廣南這幾個地方自己現在的資曆又不可能。
    兩相比較之下，反而不如退而求其次不去沿海倒騰了。
    畢竟這些地方好則好。
    但是想真正體現出領導個人的能力，恐怕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在現行經濟發展速度大幅度減緩的基礎上再想有所突破，那已經不是單純的執政手腕問題了。
    “其實這次如果是去豫南的話，我還是比較支持的。”
    “豫南自古以來就是中原腹地，人口眾多，地位重要，如果能把豫南的問題摘出來未必不是一個好路子。”
    “隻是可惜啊。”
    “我聽說你自己不願意去豫南？”
    聞言周揚很是果斷地點了點頭。
    他確實不想去豫南。
    原因也沒有那麽複雜。
    蕭萬年這個人雖然不夠果斷，但是能力還是有的，隻不過豫南的關係錯綜複雜，他這個書記很難真正做到如魚得水。
    省長路文秀。
    已經升任副書記的李蘭英。
    政法委的武天明等等，哪一個是簡單的角色，背後無一不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和雄厚的背景。
    在這種情況下，蕭萬年想徹底掌控豫南施展拳腳，難度恐怕不亞於當年譚文山和林建永在南江麵臨的局勢。
    然而蕭萬年一個地方幹部，怎麽跟這兩位相比。
    從私交的角度上來講，周揚並不想讓蕭萬年留下太多的遺憾。
    當然了。
    私交固然是一方麵。
    但是政治是不可能摻雜太多個人情感的。
    說到底。
    豫南這個地方，絕對不是一兩年就能成事的。
    而自己的最終目標是天東。
    天東的書記職務，他周揚必須要拿到自己手裏，這是一種自信，也是一個必須盡全力去爭奪的位置。
    他跟蕭林升不同。
    蕭林升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經確定了東海的核心位置，走的是一條康莊大道。
    他周揚不可能去全盤複製蕭林升的路子，隻能選擇走最難的那條路，憑借無人可比的個人威望和強悍的手腕一路碾壓上去。
    這也是他周揚的運氣。
    如果是在平常時期自然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
    但是在這麽一個獨特的曆史時期，他完全有可能走通這條路。
    而走通這條路的前提就是天東！
    桂紅英跟譚超然先一步入天東，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其實已經算是成功了一半。
    而另一半，就取決於這一次調動的職務了。
    這也是關林二位據理力爭的主要原因。
    畢竟誰都知道。
    天東這個地方，一旦桂紅英之後的下一任書記人選確定，那基本上就已經決定了未來二十年的局勢。
    而周揚的主要競爭對手，恐怕就在這一次培訓班的那二十幾個人裏麵。
    “不去豫南也好，回報固然很大，但是風險也高，這次豫南的問題在上麵引發了極大的震動，李總已經發話了，搞不好豫南，他蕭萬年就要負主要責任。”
    一時間周揚也是暗暗替那位蕭書記捏了把冷汗。
    “對了，我聽說丫丫已經決定去交大了？”
    周揚嗯了一聲。
    這丫頭，如果不是安曉潔死咬著牙關不鬆口的話，指不定還真要鬧出這麽幺蛾子來。
    現在孩子上學的事情解決掉，周揚其實也是放鬆了不少。
    位置再高。
    影響力再大。
    在子女的問題上麵，國人能超脫世俗之外的人不多，他也不能例外。
    就拿眼前的譚文山來說。
    又何嚐不是如此。
    如果不是因為譚超然的緣故，這一位現在怕也是不會有眼前這麽輕鬆了，指不定天東的位置就輪不到桂紅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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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那個小趙來見過我了，小夥子人很不錯，老何還是跟當年一樣獨具慧眼，假以時日恐怕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譚文山話鋒一轉突然提到趙紅軍。
    周揚也不置可否。
    趙紅軍當然是一個人才，否則也不可能會得到何銘澤的器重。
    如果說此前的趙紅軍是一塊驚世寶玉的話。
    那在甘南曆練了五年之後，現在的趙紅軍可以說是完全收斂了鋒芒，變得內斂了。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趙紅軍沒有潛力。
    恰恰相反，這一次安排趙紅軍去政研室，周揚也是在讓他積蓄力量。
    現在周揚的確是在下一盤大棋。
    天東的那個書記位置。
    他僅僅獲得東海的支持還不行。
    學院那邊就看趙紅軍有沒有本事了。
    一旦趙紅軍能在政研室的考核通過，得到學院的傾力支持，進而成為學院廳局級幹部的梯隊核心，那就一切可期。
    至於地方幹部……
    譚文山顯然也看出了周揚的心思。
    當即就撫了撫手掌問道“小譚的秘書人選已經確定了。”
    聞言周揚一時間似乎還有些沒有回過神來。
    但是很快就眯了眯眼睛抬頭朝譚文山看過去。
    他當然知道譚文山不可能說一句跟當下的談話內容毫不相關的話。
    這個秘書恐怕才是關鍵。
    果不其然。
    很快，譚文山口中就突出一個讓周揚猛然醒悟過來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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