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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章  事出反常
    夜色發濃。
    舒雲瀾遲遲等不到宋金煬的消息，便讓挽月去打聽，結果才知道，宋金煬從海棠春離開後，就沒有回萬家客。
    如今已經失蹤了將近四個時辰。
    “玄一，你帶人去找找，務必要盡快找到宋金煬。”
    “是。”
    玄一立刻帶著人出發。
    舒雲瀾皺眉，想著聞君衍提出的六成利條件，暗罵根本就不可能，這分明是另類的拒絕。
    可聞君衍不可能對借用西南商道的事無動於衷。
    究竟哪裏出了問題？
    “夫人，世子在外頭求見。”外頭的丫鬟忽然匆匆跑進來稟告。
    舒雲瀾皺眉，聞修儀什麽時候變成這麽有禮的人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讓他進來。”看看聞修儀又想耍什麽把戲。
    聞修儀懷著複雜的心情進入望月軒。
    望月軒的花草不知為何，總比府裏其它地方的繁盛，空氣中也有點若有似無的清香，之前是芙蓉花香，現在是蘭花香，就跟著院子裏的主人一樣，淡淡的，卻又叫人難以忘懷。
    聞修儀發現，自己自回府後，來望月軒的次數屈指可數，可是腦海中竟然記得一清二楚。
    ……似乎，從未見她對自己笑過，一開始沒有，如今也沒有。
    不知道花轎迎門當日有沒有。
    “雲瀾。我最後悔的，就是沒有寫信告訴你我還活著，這樣，你就不必那麽辛苦了。我們之間，或許也不會有那麽多誤會……”聞修儀歎息道。
    舒雲瀾冷淡道：“世子有什麽事？”
    聞修儀身上都是傷，每個人見了他都會先關心他的傷勢，但舒雲瀾卻隻當沒看見。
    他對此竟也不覺得有什麽，坐下，淺笑道：“你說，若是我沒有出征，若沒有那場戰事，該有多好？”
    其實這才是他最後悔的，若是他沒有出征，就不會遇到那件事，順利地和舒雲瀾成婚，如今孩子應該也有鬆兒那般大了。
    舒雲瀾眉目一冷，“世子可以當沒有出征這回事，但我將軍府不行，我將軍府滿門都在戰場上。若是想說這些無用的話，世子還是請吧。”
    聞修儀的腦子一激，“好吧，我來是想麻煩你一件事，小郡王妃如今再府裏養胎，可有不少東西沒有拿過來，所以有勞你去平南王府走一趟，替她拿些東西。”
    舒雲瀾眸色微動，看著聞修儀。
    聞修儀強自鎮定，“你們婦人家，知道什麽該拿，什麽不該拿，你做事又穩妥，最讓人放心。”
    “小郡王妃什麽時候想要？”
    聞修儀微微緊張地攥緊手，“今晚最好，越快越好。”
    “既然小郡王妃發話了，我去就是。”舒雲瀾說完，便示意聞修儀可以走了。
    聞修儀起身，往外走的步子卻如石泥般沉，他忍不住轉頭對舒雲瀾道：“你、你為何不拒絕？”
    舒雲瀾嘲諷道：“我拒絕有用嗎？”既然想讓她去，必定想好了所有說辭。
    聞修儀麵皮一漲，“宮裏的太醫正給小郡王妃診脈，你不是也正好要去拜謝平南王妃嗎？”
    舒雲瀾道：“就是了。”
    聞修儀見舒雲瀾麵上沒有任何異色，心中鬆下口氣，卻又有些不忍，早知如此，他之前就不跟雲瀾那麽計較了，讓她留下一兒半女也好。
    終究是他虧欠的，她的身後事，他定然會風光大辦的。
    “等等。”
    聞修儀腳步一頓，緊張地看舒雲瀾，“還有事嗎？”
    舒雲瀾將他的緊張和心虛悉數收入嚴中，“晚上我也不好打擾平南王妃，不如明天一早吧。如何？”
    “應該沒問題。”隻是差半天而已，也沒有多少差別。
    “有勞世子。請。”
    聞修儀不舍地又看了舒雲瀾一眼，才邁步離開。
    挽月匆匆走出來，對舒雲瀾不滿道：“這小郡王妃真是會差遣人，仗著有孕就了不得了。”
    舒雲瀾道：“去準備準備，明日一早我們就去拜謝平南王妃。”
    “是。”挽月離去。
    舒雲瀾看著天上的明月，心中有所猜測，如果真如她所想，這計著實狠毒，但也是萬中無一的機會。
    舒雲瀾獨自打開後麵小門，循著上次玄一帶她走的路，來到一堵牆下。
    這次她學聰明了，先在牆上敲了兩三下。
    “做什麽？”一道慵懶不耐的聲音忽然在牆頭響起，舒雲瀾抬頭便看到聞君衍坐在上頭。
    “有事跟你商量。”
    “什麽事？”
    這家夥半點沒有邀請他進入院子的意思。
    舒雲瀾仰著頭，倒也不挑剔，“你認不認識什麽巧手？做贗品能以假亂真的那種，還要快。”
    聞君衍還真認識這樣的人，想了想，丟給她一個牌子，“花街沿通天河的盡頭有一間鐵匠鋪子，去找鐵師傅，無論你要什麽贗品，他都能做出來。”
    “謝了。”
    “做什麽贗品？”聞君衍多問了一句。
    舒雲瀾嘴角微彎，“要你管。”
    說完，她手背在身後，拿著牌子，心情不錯地走了。聞君衍笑了一聲，轉頭又恢複冰冷的神色。
    此時院子裏，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正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他看起來人不人，鬼不鬼的，就算熟悉的人都難以一時辨認出來，但此人，正是舒雲瀾讓玄一去找的宋金煬！
    宋金煬在地牢裏淌過血池，見過屍海，看著折磨人的所有手段，在嘔吐、崩潰、恐懼、自我懷疑的邊緣一次次重塑，最終重新找回自己，他還有妻兒，還有希望，不能放棄，終於花了六個時辰，一步步從地牢裏走出來。
    宋金煬聲音顫抖，髒汙的臉上，血眼攝人，“我、出來了，你、答應過的……”
    聞君衍沒想到宋金煬如此硬骨頭。
    澤言也是生出佩服，他都從來沒有自己獨自走過那個活死人地牢，宋金煬一介弱質商人，居然硬是挺過來了。
    聞君衍嘴角微彎，“好，我可以跟你合作，開辟西南商道，三七利。我三，你七，如何？”
    宋金煬顫抖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咬破手指按下血印，顫顫遞給聞君衍，“契成！不得、反悔！”
    聞君衍接過契書，卻當著宋金煬的麵將契書撕得粉碎，漫天飛屑，宋金煬睜大眼睛勃然大怒地看著聞君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