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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8章  釜底抽薪
    溪見山莊。
    舒雲瀾和宋喜顏、明麗華一行從門口進入，引路的是山莊的仆人，那仆人一身灰衣，弓著背，頭低著，雙目發白，看著分外嚇人。
    宋喜顏臉微白，不由得抓住舒雲瀾的手。
    舒雲瀾之前去過千金閣的地下，見過更嚇人的場景，所以眼下還能穩住。
    等進了內院，又來兩個灰衣仆人，卻是又聾又啞。
    明麗華低聲道：“這到底是什麽地方，這兩人的舌頭是被人故意割掉的。”
    舒雲瀾沉聲道：“必然有什麽不能讓外人知道的秘密。”
    明麗華和宋喜顏心中膽寒，京城如此繁華之地，花團錦繡，竟會有如此殘忍的地方。就說這溪見山莊，花香蟲鳴，幽靜非常，從外頭看，誰都會覺得主人必定品味奇高，品行高潔。
    兩個聾啞仆人在一道院門前，示意她們停下，挽月和星兒站在兩側，以防有不測。
    “三擔糧在裏頭？”舒雲瀾戒備問。
    聾啞仆人示意舒雲瀾推門進去。
    星兒上前，推開門，卻見院子裏空空的，等她們邁步進去，院門隨即從外頭關上。
    “小姐小心。”挽月低聲說了句。
    舒雲瀾卻看到院中的石桌上，放著一本書，她走過去，看清了書名《連山古記》。
    舒雲瀾微微愕然，看向前麵敞開著的房間，心中有個意外的猜測，莫非……
    敞開的房間裏走出來一個女子，卻是枉凝眉。
    枉凝眉淺笑著看舒雲瀾，“公子一個人進來便可，其他人暫且在門外等著。”
    星兒當即道：“我們公子萬金之軀，容不得半點意外。”
    挽月也是認同。
    枉凝眉笑著，目光落在舒雲瀾臉上，“雲嵐公子說呢？”
    舒雲瀾嘴角微彎，“既然是相識的人要見，在下自然奉陪。那三擔糧，有勞枉凝眉姑娘帶他們去取如何？”
    “沒問題。”
    星兒和挽月還是不放心，舒雲瀾拍了拍她們的手，低聲道：“把要的糧取了要緊。記得照顧好我朋友跟表弟。”
    見舒雲瀾堅持，而玄一又在暗中保護，星兒便點了點頭，依言去做。
    等人都走了，舒雲瀾獨自進房間，卻見昏暗的房間裏，滿目星辰。
    這下，她更確定裏頭的人是誰了。
    “想不到會在這裏碰見周大人，還請周大人現身相見。”
    她自然不會天真地以為，周清敘是完全不知道她身份，剛好碰上。若是如此，周清敘也不可能年紀輕輕就成為朝廷中樞人物。
    尤其院中那本“湊巧”出現的《連山古記》，分明已經是提醒。
    “實非我有意回避，而是無顏見小姐。”周清敘拿著一卷書，從屏風後頭走出來，他目光打量著舒雲瀾，她雖喬裝打扮，但臉色還是能看出清白之色。
    舒雲瀾淺笑，“早知周公子在此，我也不會白費功夫。”
    “不。我今日是誠心想向你賠罪，你看看這個。”周清敘將手中拿的書遞給舒雲瀾。
    舒雲瀾打開，竟是一本賬冊，裏頭寫著賣多少糧，又有多少黃金進項。說是賣糧，賣金子還差不多，單單是這上頭的流水，就足有上百萬兩黃金。
    “你再看看這個。”
    周清敘將一兩黃金遞給舒雲瀾。
    舒雲瀾翻過來查看，果然看到“海林”兩個字，正是之前聞君衍追查的那批黃金，想來，源頭就是這裏了。而根據之前查到的，這些跟岷王脫不開幹係。
    舒雲瀾道：“周大人這是何意？”
    周清敘懇切道：“此前種種，是我受岷王蒙蔽，所以做錯了事，後來為了抓到岷王的罪證，所以我才假意投誠。如今，證據已經拿到，我想幫太子。”
    舒雲瀾倒是想不到，周清敘竟然在搜集岷王的罪證，而且坦誠相告。
    舒雲瀾將賬本拿給周清敘，“這些，為何不交給緹捷廠的人？”
    周清敘搖頭，沉聲道：“緹捷廠如今效忠的人未必是太子。”
    舒雲瀾搖頭道：“不管緹捷廠效忠誰，總歸不會是岷王，這就足夠了。”
    “那如果聞君衍他隻效忠他自己呢？！”
    “他自己？”
    “你別忘了聞君衍真正的身份！按照血脈來講，他也是能爭一爭的！”
    舒雲瀾愕然，她倒是沒想過這點。畢竟前世，他揮軍進京師，推上去的皇位人選也是景妃的兒子，而這是，他同樣一直支持的是太子。
    忽然，舒雲瀾額頭猛烈地跳了下。
    聞君衍這幾日的行徑，已然跟太子背離，莫非……
    周清敘見舒雲瀾的神情幾番變幻，緊接著道：“我知道你是支持太子的，如今我也是。我們都一樣想對付岷王，但絕不能和聞君衍合作。”
    舒雲瀾道：“敢問周大人，又是怎麽知道這裏的？”
    “這……”
    “是岷王所說，還是舒玉蓮透露？”
    周清敘神色微僵，隨即苦笑道：“是舒玉蓮所說，我從中勘破，又利用她的死，換得岷王信任。我承認，之前利用舒玉蓮是我對不起你，但從今往後，我絕不會再如此。”
    舒雲瀾搖頭淺笑，自嘲道：“對自己坦誠尚且做不好，更何況是對別人，這樣的許諾，周大人還是別做了。”曾經也有人對她說過這話，如今卻已成怨結。
    周清敘知道，他沒辦法短時間讓舒雲瀾相信，便退一步道：“這些賬本，我會交給太子，助太子解決岷王。如此一來，即便皇上對太子不滿，也隻有他一人能擔儲君之任。”
    舒雲瀾淡淡道：“那就祝周大人早日成功。我今日是來買糧的，先告辭。”
    “雲瀾！”
    舒雲瀾轉身出去，明麗華和宋喜顏已經買到了糧，不過卻隻有三馬車，市麵價格來說，一百兩都不到，可又出奇的重。若非舒雲瀾讓澤言帶來人，她們根本推不動。
    舒雲瀾如今已經知道，糧裏頭藏的，實則是“海林”字樣的黃金。
    舒雲瀾看向枉凝眉，“不知現在，是否可以拿到京城的糧食經商權？”
    枉凝眉已經得了周清敘授意，也知道往後她的主人便成了周清敘，自然會給舒雲瀾便利。原本這隻是第一道考驗，如今往後的考驗也不必了。
    枉凝眉直接拿出一個糧商會的令牌給舒雲瀾，“從今天起，舒小姐可自如在京城售糧，絕無人敢攔。”
    舒雲瀾將令牌拿過，“謝了。”
    說完，她示意明麗華和宋喜顏一起離開，但押著糧車的澤言等人卻被攔下。宋喜顏想提醒舒雲瀾，但舒雲瀾卻隻當沒看見——能不能將黃金罪證拿到手，那是聞君衍自己的事。她說了，她要的是經商權。
    一行人離開溪見山莊的時候，裏頭已經傳來刀劍相交的聲音。
    明麗華道：“雲瀾，這牌子可了不得，不管多大的糧會，你都能自由進出。”
    宋喜顏也是連連點頭，“京城的糧會分成三家，這個卻是三家之首。”
    舒雲瀾淺笑道：“這麽厲害，可惜了。”
    “可惜什麽？”
    “可惜底牌已經叫人知道，再做買賣也不成了。”舒雲瀾將牌子拍了拍，“既然你們說這牌子厲害，應該能賣不少錢吧？”
    明麗華和宋喜顏睜大眼睛，那何止是不少，簡直能賣出天價！
    舒雲瀾心中有了主意，既然天山雪蟾已經到手，自也不必再想辦法跟海蘭王打交道，糧食賣不成便不成吧，賺一筆也不錯。
    想到這，舒雲瀾心情輕鬆，踏步回將軍府。一進門，老鍾便氣喘籲籲跑來，“大小姐，皇上下旨了！二公子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