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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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鬼談!
發出慘叫聲的是陽藏煞放出去的三隻饞鬼之一,隻見那饞鬼一邊禦氣逃竄一邊不停地喊道“上差救我!!!”
那饞鬼身後,一隻與陽藏煞一模一樣的鬼禦氣而飛,緊隨其後,張牙舞抓眼珠猩紅,殺氣騰騰不肯罷休。
眾人看了看那厲鬼,又看了看陽藏煞。
劉三“?”
王大小姐“?”
陰藏煞“?”
陽藏煞“!”
李長安繼續麵無表情。
天散子長出一口氣,暗叫一聲無量天尊顯聖,趕連忙上前對陽藏煞說道“那就是殺害我天德宗童子和此處土地公的厲鬼!”
陽藏煞懶得理他,化作一道黑影直衝道那鬼身前,速度之快連眨眼的功夫都沒給那鬼留下便一手抓頭一手抓胸,刷的將那鬼撕成兩半,緊跟著獨眼射出一道紅光照在那厲鬼嘶嚎不止的頭上,不成想這一照不要緊,那鬼頭竟然直接化作一團黑灰砰的一聲消散不見!
還不等陽藏煞反應過來,那厲鬼的無頭鬼屍也隨之化成一團黑灰炸開,一同消散。
王大小姐一看沒有抓到那厲鬼殘魂,二話不說將腰間令牌往天上一扔喚出通界骷髏,嬌喝一聲“百裏覓魂!”
隻見通界骷髏眼中射出無數紅光,瞬間掃過方圓百裏每一寸土地,無數陰魂小鬼的身影在紅光中一閃而過。
一皺眉頭,王大小姐對劉三搖搖頭“沒找到。”
按照常理來說每隻鬼都有自己的魂魄,哪怕是失去理智的鬼也會有殘魂存在,否則不可能凝聚鬼氣煉成鬼形。
但是這鬼的魂魄第一次沒有被陽藏煞頭上的獨眼抓住,隨後王大小姐施展專門尋覓魂魄的鬼術後亦一無所獲。
暗道一聲怪事,劉三沒有做聲,摸了摸眉毛轉身便走。
陽藏煞大袖一甩收了那僅剩的饞鬼,與陰藏煞一左一右緊隨其後,王大小姐隨後收了通界骷髏後一邊嘀嘀咕咕著什麽一邊隨之而去。
倒是一直不發一言的李長安深深看了一眼天散子,屈身行了一禮才跟上眾人。
所謂雷聲大雨點小,或許就是這樣。
與此同時萬裏之外的一座海中孤島上,一名身穿灰色道袍,頭發斑駁灰白,麵色晦暗的中年男人盤腿坐在一間小木屋的床上,麵前飄著一麵鏡子,鏡子裏的畫麵正是劉三眾人離開的畫麵。
這座島上空烏雲密布,連陽光都無法照射進來。島上沒有任何生機,遍地都是枯萎的植物和腐敗不堪的各種各樣屍體,屍體中偶爾還能看到幾個男人女人,甚至老人小孩。
這些屍體還沒有完全腐爛,從周圍的衣著器具來看,他們生前的吃穿用度都可以稱得上富足。
島上唯一尚且稱得上完整的東西隻有中年男人所在的這間布滿了黴跡的小木屋,木屋裏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四把椅子外沒有任何東西。
“沒用的東西。”
男子冷哼一聲切斷了對鏡子的控製,那鏡子頓時變得黯淡無光,摔在地上變成一地碎片。
中年男子從床上下來活動了一下身體,走出木屋沿著一條路緩緩來到一片已經完全枯萎的樹林邊。
這裏每一棵大樹都有一人環抱的粗細,從枝丫的長度和密集程度來看,沒有枯萎前一定長得枝繁葉茂。
樹下散落著折斷的武器,樹幹上凝固著一灘灘幹涸的血跡,樹中央無一例外都有一具被釘死在上麵的屍體。
這些屍體有男有女,從穿著來看顯然都是修煉者,他們表情扭曲而猙獰,顯然死前受到了極大的摧殘。他們的屍體有的缺手斷腳有的腸穿肚破,死狀極為慘烈。
那中年男子看到這些屍體後臉色一改剛才的不愉,好似欣賞美人一般對每個屍體都仔仔細細端詳了一會兒,這才慢慢向樹林深處走去。
樹林最深處,一棵最粗大的樹上釘著一個披頭散發體格健碩的男子,與其他屍體不同的是,這個男子身上從頭到尾插著八柄黑色木劍,每一柄木劍上都流轉著淡淡的紅光。
“我現在該叫你什麽呢?”
中年男子慢悠悠走到男子麵前,右手食指輕輕摩挲著插在男子胸口的那柄木劍的劍柄,語氣輕鬆地調侃道“三師兄?”
那壯碩男子抬起低垂的頭顱,披散的黑色頭發裏露出一張刀削斧刻般棱角分明的臉龐,雖然受了極重的傷勢,縱然毫無還手之力,這張臉上仍然看不到一絲一毫的頹廢,朗星般明亮的眸子裏閃爍著的光芒仍然蘊含著蔑視“當年給人端洗腳水的小崽子牙長齊了,也會亂叫了。”
“哈哈哈哈!”
那中年男子仰天大笑,笑聲逐漸扭曲!
噗!
胸口那柄木劍猛地被他深深按進男子身體,深度直至劍柄!
被稱作三師兄的男子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臉上卻絲毫不見痛苦之色,唯有越來越濃的嘲諷蔑視表情。
中年男子的怒氣被他的表情徹底點燃,砰砰砰連續七掌將剩餘七柄木劍統統拍入男子體內!
縱然除了頭顱之外身體全部被死死釘住,那男子仍然沒有任何屈服和痛苦的表情,隻是嘴中一邊湧出鮮血一邊淡淡說道“繼續,師傅的釘魂八劍可不止這點用處。”
中年男子微微眯了下眼睛,這才嗤笑一聲說道“論修為,論天賦,論法術,一切的一切我確實都不如三師兄你,我也確實無法驅動釘魂八劍,但那又怎麽樣呢?”
“去時昨日非是今時今日,三師兄,想想自己吧。”
中年男子舉目四顧,略有些得意地說道“你收留的這些人全都成了盟主的試驗品,或許下一個就該輪到你了。”
“你能有今天,確實是有點本事。”
被稱作三師兄的男子對他的反應有些驚異,但也僅僅留存片刻罷了,話鋒一轉道“不過有件事你說錯了。”
男子眼睛慢慢出現一條條血絲,待到這些血絲布滿他的眼睛後開始想他的臉上蔓延,逐漸蔓延到耳朵,頸部,肩膀,前胸,手臂,就像一滴墨水滴進清水中一般,蔓延出的一絲絲墨色雖然纖細卻那麽突兀,那麽引人注目。
沒人能忽略它們的存在,中年男子顯然也不能。
眼看著這些血絲開始向木劍上麵蔓延,但是中年男子什麽都不能做,他也很清楚他什麽都做不了,因為哪怕一柄木劍被他拔來,後果都將是他無法承受的。
“這種感覺,真是久違了。”
隨著血絲蔓延的區域越來越大,三師兄說話的聲音也隨之開始變得粗重,言語間原本的不屑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仿佛春蠶吐絲結繭一般,那些血絲最終將整個劍柄完全包裹起來,成了一個個輕輕跳動的血團,就仿佛裏麵包裹著的不是一個劍柄,而是一顆小小的心髒。
跳動的頻率越來越快,血團越來越大,隨著血團的慢慢變大,中年男子仿佛聽到了木劍被從樹中拔出來的聲音。
這聲音折仿佛破鋸一般反複折磨著他那根名為理智的思緒,在上麵切開一道道口子,取而代之的是源自記憶的恐懼。
不死血怪。
這四個字不知怎的出現在他的腦海裏,越來越清晰,任他怎麽趕也趕不走。
他不是沒想過出手殺了眼前這個人,就像殺死島上的一切一樣,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無法驅使他的身體,他現在就好似猛虎麵前的牛,任你有千鈞之力也使不出來。
直到最後一刻,恐懼引發的絕望戰勝了一切,他集中全身修為於一指,他的手指頓時變得如同一黑玉一般晶瑩,卻又像深淵一般仿佛可以吞噬一切。
一指之威,較之許攸寧集五仙之力放出的仙劍亦不呈多讓!
一指刺向男子額頭,卻在距離額頭半寸的地方停下了。
無論他如何努力,這一指都無法前進哪怕一絲一毫。
終於,胸口的木劍完全離開了男子身體,與此同時包裹著劍身的血團突然雪融般消失,重新化作血絲退回男子體內。
其餘七柄木劍也紛紛被那些血團拔出男子身體,男子的身體砰的一聲掉在地上,隨後緩緩站起身,抓住一柄飄在空中的木劍隨手一揮,將那仿佛被定身一般的中年男子的頭顱砍下。
看著咕嚕嚕在地上翻滾的頭顱,看著那中年男子臨死前不可思議,充滿恐懼與絕望的眼睛,被稱為三師兄的男子似是自言自語道“下一個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