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字數:5778   加入書籤

A+A-




    3q中文網 www.3qzone.io,最快更新詬病 !
    43
    互毆的兩個人停止了動作,勸阻的人趁機把他們分開,任燃扶著保安的手,看著地上的紀望,啞聲喊了句:“哥……”
    紀望沉默地爬起來,將深深紮進掌心裏的碎片抽了出來,鮮血直流。祁薄言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無盡的惶恐湧了上來。
    一旁有男人鼓掌低笑:“怎麽回事,你們倆今天是來逗我開心的嗎?”
    紀望沒有理會那個男人,又或者說整個包廂裏,紀望隻看得見祁薄言一人。他慢步上前,感覺到祁薄言嘴唇張了又合,仿佛想說什麽。
    祁薄言的每一句話,紀望都聽得清清楚楚,就似狠戾又羞辱的鞭撻,將他抽得體無完膚。
    -因為我愛你,所以你說什麽,我都信。
    -他深陷情網的樣子就好像一條狗,我說什麽,他就信什麽。
    原來他的情意,是場任人踐踏的笑話。
    他的真心,是踩碎了還嫌膈腳的垃圾。
    祁薄言伸手要碰他,一聲哥哥已經溢出唇邊,紀望抬手猛地揮了出去,誰也沒想到他會突然發作,祁薄言沒有躲避,直接被揍翻在地。
    alpha的力量遠不及omega能比,剛才任燃不過是打裂了祁薄言的嘴角,紀望的一拳直接讓祁薄言半邊臉頰腫脹,嘴唇溢出血來。
    紀望還要再踢一腳時,就被保安一擁而上地製住了。
    他被人死死反扣著雙手壓在牆上,混亂間他聽到了祁薄言含糊的聲音喊著:“別動他,都鬆手。”
    這時那道和祁薄言相似的嗓音再次響起:“送到警察局去,以傷害omega的名義起訴,告訴陳局,好好招待這位朋友。”
    紀望沒有掙紮反抗,一拳過後換來的是鋪天蓋地的窒息感,他發不出聲,喘不過氣,祁薄言何止踩爛了他的心,還踏碎了他的脊梁骨。
    他猶如困獸,怒火幾乎熬幹他自己,雙眼刺痛,卻又流不下一滴窩囊淚。
    紀望被人推搡著,帶出了包廂,他聽見任燃在喊他的名字,驚慌失措,而紀望已經無力回應。
    他的魂魄好像已經離了體,冷眼看著這場鬧劇。
    在警察局裏,紀望果然被好好照顧,他被當作罪大惡極的犯人般用手銬吊著審訊,暴力毆打的部位盡數藏在衣服所看不見的位置。
    紀望咬著牙挺著一口氣,沒有求饒,沒有痛哭。到後來審他的那個人都驚歎地拍著他的臉:“你們alpha身體夠硬啊,這麽打都扛得住。”
    他咽下了嘴裏的血腥味,閉上眼。或許他該感謝這場毆打,起碼身體的痛楚暫時掩蓋了精神上的折磨,他不會再回憶起包廂那一切,那每句話。
    就像是被人從一場大夢裏揪出來,揍清醒了,痛明白了,如同自我懲罰,他必須麵對現實,看清一切。
    手上被銬著的地方磨出血來,就在紀望以為要在這裏呆上一夜時,審訊室的門被猛地推開。紀望被帶了出去,他走不動路,幾乎是半昏迷地被架出房間。
    大概以為他已經昏了過去,他聽見來的人對審訊他的人說:“你還真動手了啊,聽說上級電話都打過來了,陳局都嚇死了。”
    “什麽鬼,不是陳局說好好招呼的嗎,這他媽神仙打架我們遭殃啊!”
    “誰知道啊,兩邊都是祁家人……”
    後麵的話紀望就沒聽見了,他徹底地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人已經身處病房中,空氣裏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他一雙手腕纏滿了紗布,髒腑處隱隱做痛,病床前趴著一個人,長長的頭發散在雪白的被單上,安靜沉睡。
    紀望冷漠地看著床頭的祁薄言好一會,忽然伸手抓住這人的頭發,狠狠往後一扯。
    過大的動作牽連到了他的傷處,紀望把疼痛強壓下去,手上力道不減:“誰讓你在這裏的。”
    被粗暴的拉扯驚醒的祁薄言惶然睜開眼,他看起來比紀望還像病人,紀望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總歸時間不長。
    可是在這短短的時間裏,祁薄言眼眶凹陷青黑,被毆打的傷處沒有處理,已經腫脹到半邊臉頰都扭曲的程度,真是一張難看的臉。
    看起來祁薄言才像是經曆了一場漫長審訊的犯人。
    紀望的手慢慢施力,祁薄言蹙眉忍著,沒讓紀望鬆手,而是小聲說:“你肋骨裂了,醫生說你不能有太大的動作。”
    “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你現在身體要緊,先躺下好不好。”祁薄言輕聲哄,慢聲勸,紀望猛地鬆開手,像甩開垃圾一樣,揮開祁薄言的發。
    幾根斷發纏在了他的指間,足以證明他剛才有多暴力。
    紀望確實感覺到了強烈的不適,可是比起身體上的,他更無法忍受現在還敢出現在他床前的罪魁禍首。
    “滾吧,在我動手之前。”紀望疲倦道。
    祁薄言的手指落在了他胳膊上,那裏遍布淤青,叫人幾乎都不敢觸碰,他顫聲道:“對不起,我說的那些話都不是真心的。”
    “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出氣,那些對你動手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祁薄言眼神陰鬱,語氣凶狠。
    紀望幾乎要笑出來,那最該不能放過的是祁薄言他自己,何況紀望得有多蠢,才會到現在還敢相信祁薄言。
    他睜開了全是血絲的眼:“怎麽?發現不能再玩弄我了,覺得很可惜?”
    “也對,畢竟一個賤得願意被人上的alpha太少有了。”他的言語充滿了不在乎與自鄙。
    祁薄言眼眶紅了:“你不賤,不要這麽說自己。都是我的錯,哥哥你打我吧,我一定不會躲。”
    紀望呼吸急促:“你滾吧,算我求你了。”
    “這段時間就當我蠢,我被你騙也騙了,玩都玩了,現在玩不下去了,你就該識相點離開我的生活。”
    祁薄言握住了紀望的手:“我沒有玩你,都是任燃故意把你帶到這個包廂!他……”
    啪的一聲,祁薄言的話斷在了嘴巴裏,紀望一耳光的力道不重,可足夠讓祁薄言疼。
    紀望啞聲道:“都到現在了,你還敢把事情推到別人身上。”
    他像是第一次才看清這個人,當深愛的濾鏡褪去,這人的所有缺點和負麵才暴露眼前:“你怎麽會是這個樣子……”
    “我怎麽會愛上這樣的人。”
    他大感荒唐的語氣,讓祁薄言身體直顫:“我說了,在包廂那些話都不是我的真心,我怎麽可能把你讓給其他人。”
    紀望頭疼欲裂:“是啊,因為他們不知道你是個該死的alpha,就像狗一樣,被尿過的地盤,誰都別想來踏一腳。”
    “祁薄言,那不叫愛,你根本不知道什麽叫愛。”紀望一字一句道。
    祁薄言一雙拳握緊了,青筋畢露:“我懂,我愛你,我知道我愛你。”
    紀望不想與他爭辯了,祁薄言還要解釋:“包廂裏那個人是我哥哥,我家裏的關係很複雜……所以我們的關係不能被他發現,我才……”
    “你才羞辱我,踐踏我的自尊心,是為了保護我?”紀望甚至都懶得作出生氣的模樣,他語調輕得仿佛在笑,這也的確是很好笑的理由。
    祁薄言好像抓了狂,他大聲道:“我根本不知道你會出現在那裏!”
    紀望冰冷地說:“祁薄言,你不能在捅了別人一刀以後,又無辜地說自己不是故意的,逼別人原諒你。”
    祁薄言麵上露出叫紀望看了可憐又可恨的表情。
    紀望卻不再心軟:“你知道整件事,我最惡心的是什麽嗎?”
    “你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句真話。你不是oega來騙我。”
    “你對傷害其他人沒有基本的同理心,對感情也沒有基本的道德。”
    “祁薄言,你就是個怪物,裝得再像,你也不是正常人。”
    他幾乎要將所有的怒氣和背叛,化作言語上尖銳的刀,叫祁薄言遍體鱗傷,看對方痛苦的樣子才能解氣。
    可與此同時,他一樣感到痛苦,他傷害祁薄言的每一句話,都像是淩遲在自己身上。
    這就是他和祁薄言最大的區別。
    祁薄言認為今天所有的過錯,都是因為他聽見了全程。
    可是他不知道,如果真的深愛一個人,又怎麽會那樣侮辱他。
    祁薄言猛地站起來,難堪又受傷,紀望從未對他說過這樣的重話,他接受不了。
    他在病房裏轉了幾圈,步子踏得極重,就像宣泄無聲的火氣,很快他來到紀望的病床前:“你還在氣頭上,我們之後再談。”
    紀望閉上眼,如果他能翻身,他現在一定會轉過去背對著祁薄言。
    病房門開了又關,祁薄言走了。
    不知過了多久,紀望不清楚自己有沒有睡著,他隻覺得累和疲倦,精神瀕臨崩潰,肉體苟延殘喘。
    病房門再次被推開,有人來到他的病床前。
    是任燃,他雙眼紅腫,坐在床頭,難過地望著紀望。
    紀望想笑著說自己沒事,他笑不出來,他也的確裝不出沒事的模樣,所以他沒說話,厭倦地閉上眼。
    任燃低聲說:“望哥都是我的錯。”
    任燃:“祁薄言一開始以為……你是我的alpha,所以才來故意接近你的。”
    聽到這個事情,紀望沒有感到意外或者震怒。
    可能情況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裏去了,裝omega,帶有目的性的接近,背後的羞辱,以及……紀望睜開眼,目光落在了任燃脖子上還未拆掉的紗布。
    他輕聲說:“夠了,任燃。”
    “我這次……是真的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