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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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士忌是七百毫升。
於思媛說著,許弈聽著,眨眼竟是隻剩下了小半瓶。
許弈知道她酒量。
白酒七兩左右,這類威士忌大概也就能喝六七兩。平時她會克製著,輕易不會到達酒量的臨界點,今天顯然缺了克製。
看她還倒,許弈把剩下的小半瓶拿了過來:“給我留點。”
於思媛重新搶過:“我又不是沒錢喝酒,想喝再要一瓶。都說了不讓你管我,你是以什麽立場來管我呢?你就快不是我老公了……”
她咬字不再那麽清晰。
癡癡笑著,滿口白牙時隱時現。
許弈眉頭漸漸皺起:“你再喝我走了。”
他起身拿過了外套。
於思媛無動於衷,支著雪白的下巴,五指把玩著透明的玻璃杯。
“你不會走的,你不放心我。”
許弈定在了原地,目光漸有變化。
於思媛有些害怕認真的他:“好啦,不讓喝我就不喝了,給你唱首歌去。”
她站起來,上台大大方方打斷了歌手演唱,拿到了話筒。
“幫,幫我伴奏,我想唱最初的記憶,這首歌我要送給我的老公。”
酒吧裏人已慢慢多了起來。
於思媛人漂亮,放的開。
話音剛落,頃刻間就引來一陣尖叫和鼓掌聲。
歌手從手機上找到歌詞,抱著吉他先試了幾個音,便準備好了。
悠揚的前奏慢慢響起。
於思媛輕而易舉找到了切入點開始演唱。
她聲音很好,調準,便是飲酒導致咬字有些不清晰,聽來也還是不錯。
一首歌從開始到結束,起哄聲不斷。
許弈一直便站在原地,聽著她唱。
這是於思媛最喜歡的歌,也是兩人一塊k歌之時她唱給他聽的第一首歌。
恍惚六年。
人沒變,歌沒變,偏不似從前。
許弈點了支煙。
他康複後,煙癮好像變大了些。
總是有事沒事想抽一支。
“你老婆麽?真漂亮,看上去挺愛你。”
肩膀被人拍了下,是個穿著黑色女士西裝的女人。
梁文靜不知何時到了他身邊。
“來了提前打聲招呼呀,咱倆咋都算發小,我要請客的。”
許弈笑道:“那既然你這麽說,今天消費就全算梁老板的了。”
梁文靜大大方方喊來服務員,要了個果盤跟其它吃食,又要了一瓶最好的紅酒。
聊著。
於思媛醉醺醺走了下來。
看兩女在互相打量,許弈簡單給兩人做了下介紹。
於思媛驚喜:“你就是梁文靜,我老公經常在我麵前提到你。我沒見過你,但早就認識你。”
梁文靜笑:“提到我是好話還是壞話?”
“嘿,不是好話。”
梁文靜無所謂:“反正我跟許弈認識的時候不是個好孩子,他能在你麵前說好話才怪了。我應該比你倆都大上一歲,妹妹,來,邊喝邊聊。”
許弈提醒:“她喝七兩左右威士忌了,純的。”
“看不出來,海量啊。”
於思媛想喝,許弈不讓喝。
梁文靜就是她瞌睡時的枕頭。
不搭理許弈,扯著梁文靜就坐下了。
醉的人可能更容易交朋友,沒兩句話,於思媛就改口稱呼梁文靜為姐。
“文靜姐,你給我說說許弈小時候的事。”
梁文靜道:“他說我人壞,他小時候也沒多好。領著一群同齡人孤立小夥伴,瞞著大人去湖裏洗澡……一旦事情敗露,小區裏晚上多半是鬼哭狼嚎,到處是挨揍的。隻有他父母,從來沒動手打過他。”
“記得有個叫李樹的,簡直是他最忠實的狗腿子,寸步不離。有次許弈跟別小區的孩子發生了衝突,對方人多,己方寡不敵眾,李樹一看他吃虧,衝上去就咬住了一個人……真狠呐,差點把那帶頭小孩的耳朵給咬掉,怎麽打都不鬆口,後來醫藥費還是許伯伯墊的,給人家長說多少好話才算過去……”
“我跟你說,許弈可真是個人才。膽子大,聰明,一群小男孩圍著他轉。長的好看,一群小丫頭也都樂意跟他在一塊……那風光的,隻要他在樓下,小區孩子大部分都下樓。”
……
說著,說著。
梁文靜的話多,於思媛的話也多。
眼看一瓶紅酒又要見底,於思媛說話開始含含糊糊的東一句,西一句。
直到,趴在桌上睡著了。
梁文靜倒是沒事,瞟了許弈一眼:“吵架了?我看她心情不是多好。”
“沒,改天再坐,我帶她先回去休息。”
梁文靜:“我找人送你們。”
“不用麻煩。”
梁文靜擔心:“你自己弄的動她不?”
許弈點頭,彎腰把爛泥一樣的於思媛抱了起來。
出門,把她放到副駕駛。
許弈剛準備要上車,就見於思媛嘔的一聲,側身開始出酒。
她像還有點意識,半邊吐在了車外,半邊吐在了車內。
許弈怕她嗆到,忙欠身拍了拍她背部。
於思媛目光迷蒙,跟著枕在車門上,蜷縮著又沒動靜了。
許弈歎了口氣。
看前方有藥店,停車過去買了些解酒藥,又拿礦泉水給她漱了漱口。
而後才啟動車子,去往附近酒店。
路上她手機一直在響。
這麽晚大概率是她父母打來的,許弈當沒聽到。
開房之時碰到了麻煩。
前台聽他說是夫妻,儼然滿臉懷疑的樣子。
直到許弈解開於思媛的手機鎖,把合照拿給對方看,前台才麻利把房間給開好了。
一番折騰,等許弈把人放到床上之時,已是出了一身的汗。
喂點藥,拿毛巾擦了擦她身上沾染的汙漬,把她衣服褪下塞進了被窩。
許弈幫她弄好一切,本是想走。終是擔心她喝太多容易出意外,洗完澡留了下來。
打開室內的所有房門,散著酒味兒。他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著城市夜景,不知時間流逝。
他能感受到於思媛的壓力,痛苦。
可他能做什麽呢?
守著那兩本已無意義的結婚證,繼續熬下去麽?
婚姻太累了。
比他獨自成年的那幾年都累。
二十五歲,大好年華。他好不容易決心跳出泥沼,遠離負麵的人,沒有勇氣再跳回去。
人的性格是很難改變的,隻會變的頹廢。
許弈不是沒考慮過放棄離婚,可同時他也能想象到倆人和好之後的生活。
好兩個月,好兩年,還是會轉回來,事實無數次給出了答案。
所以,盡管會有遺憾,但遺憾本就是生活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