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三口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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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弈背著她走了幾百個台階。
    並不累。
    她太瘦了。
    個子有一米七,體重估計最多隻有一百斤左右。
    一路上誰都沒再說話。
    黎明逐漸撕開了黑暗。
    青蒙蒙的天,氣溫酷寒。
    許弈穿的厚實,又背了個人,身上竟是出了些汗。雖是冷汗,暫時也感覺不到冷。
    倒是許茴。
    運動量少,腳一沾地就凍的跺腳,哈手。
    許弈調整好心情,不禁想笑:“要不要找地方先吃點東西。”
    許茴抬眼:“你不冷?”
    “還好。”
    許茴上前幫他一顆顆係上大衣扣子:“吃飯就來不及看日出了,走,先去觀景台。”
    抬步之間想到點什麽,從包裏翻出來一個較為厚實的口罩:“那邊人多,戴上免麻煩。”
    許弈猶豫:“口罩不是你用過的吧?”
    許茴沒好氣:“新的。”
    她也笑了。
    還沒碰到過介意她口罩用沒用過的人。
    許弈接過來戴上,兩人一塊到了觀景台上,眺望著雲層中已經被染紅的朝霞。
    人大概有幾十個。
    有人拿手機想捕捉瞬間,有人拿無人機圍繞著山澗。
    來的大部分是情侶,少部分是閨蜜團,還有一家比較特殊的人。
    一個大爺跟大媽,後麵那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看著像兩人的兒子。
    許弈即將登頂之時就碰到過這個引人矚目的組合。
    大媽看上去有六七十歲了,腿腳明顯不便。
    全程兩千多米的海拔,是他兒子一步步背上來的。大爺則做了個簡易的工具,方便扛著折疊的輪椅。
    此時輪椅恢複了原樣。
    大爺在推著她,貼耳笑著說著什麽。年輕些的中年男子則是看著即將日出的方向,偶爾低頭似在詢問自己母親冷不冷。
    大媽戴著厚厚的帽子,沒有半分頭發露出來。臉色,跟許弈在醫院見到的一些人,一模一樣。蠟黃,毫無血色。
    他看的出了神,也看的忘了日出。
    父母還活著的話,也跟這兩位老人的年齡差不多了。
    同樣的一家三口,好像重合了一般。
    許弈的父親忙碌了半輩子,除了賺錢,就是家庭。性格除了在家人麵前,屬於寡言少語的類型,隻做該做的事,不說不該說的話。他跟許弈說過最多的就是他自己的故事,說了好多遍,尤其去世之前,每天會無意識的跟許弈說起。
    他同樣雙親早逝,成績優異的他不得不提前輟學替父母照顧弟弟,邊養家邊想盡辦法糊口。他最感激許弈母親,在他負擔最重,生活最熬人的時候排除萬難搬進了他那個破舊的家,跟他一塊把家撐了起來。
    他自己生活的太苦,苦到成了習慣,哪怕有錢之後也自律且節儉。但他從不舍得讓家人受半點苦,許弈小時候沒挨過他的揍,衣食住行跟在讀的學校都是身邊人裏最好的。許弈母親幾乎沒進過廚房,年輕的時候許父做飯,有錢的時候保姆做,她被一群親戚朋友從年輕羨慕到不年輕。
    許弈年齡越大,想到他的時候就越難受。
    他父親的半生就像他從事的行業那樣,是一台不知疲累的機械。
    病重之時,許弈也跟著母親一塊來燕城大一些的醫院幫他看病。
    母子兩人是想瞞著他病情的的,可他什麽都懂,瞞不住。
    當得知就算化療後生存希望也比較渺茫,就不肯住院了。
    許弈那段時間跟學校請了一個月的假。
    陪著家人從燕城旅遊到了漢城,又從漢城到了南城。
    不是純旅遊,他父親是想看看當年一塊工作的一些老同事,老朋友。有的見到了,有的已經聯係不上。
    許弈當時有一種感覺,他感覺父親一點都不懼怕死亡。他隻是可能在遺憾著什麽,稍縱即逝之後,很快又會變得平和開朗。
    他說他對生活的滿足大過了遺憾,不但娶了個最好的妻子,還有一對人人羨慕的兒女。是兒女,許弈知道父親不恨許茴,隻不過父女間的個性讓這兩人很難心平氣和的碰麵,交談。
    更準確的說,是許奕母親替他在恨著許茴,她共情心疼她自己的丈夫。
    記憶裏最快的一個月,一眨眼就過了。
    在回江城的路上,父親昏迷了過去。家沒回上,直接就在江城又入了院。
    這也是父親最後一次入院。
    許茴順著他視線也看到了那特殊的一家人。
    她翻了翻口袋,拆開一包麵紙抽出一張,溫聲詢問:“想什麽呐。”
    許弈下意識撥開了她遞來紙巾的手。
    他意識到動作不合適且突兀,緩了緩道:“快日出了。”
    許茴視線低了片刻:“我幫你拍幾張照片……”
    許弈搖頭,沒等她說完,起身去了觀景台的欄杆前。
    他看著被微風卷動的雲霧,看著已有金光的朝霞,默然調整著因為那一家三口而突生的不適感。
    原來有些事不管何時想起來,都還會讓人觸之傷懷。
    這情緒並不長久,幾分鍾後,許弈拿起沒了信號的手機開始記錄朝陽一點點浮現的過程。
    他還要好好的活著,要像朝陽一樣綻放屬於自己的光。
    許茴感知很清晰,清晰的讓她這會不敢輕易的去靠近許弈。
    她低落著,又笑著轉身朝著那一家三口走去,如同搭訕一般閑聊。
    她是有交際能力的,在想跟人交好的時候。
    沒幾句話就讓輪椅上的老太太笑嗬嗬主動打開了話匣子。
    這家人是附近縣城的居民。
    老太太是乳腺癌晚期。
    有希望,老人不願意治。
    許茴惋惜著道:“我是燕城一個慈善基金會的管理人員,你們記一下app的名字,回家可以申請免費治療試一試,我有權限可以幫你們提高申請通過率。”
    “如果通過,所有治療費用全部都會免除,是全部。”
    她半真半假的說著,中年男子儼然是信了。
    無它,許茴認真起來的時候本身就給人一種很值得信任的錯覺。她的氣質,談吐,讓人很難不信。
    許茴跟著用手機記錄下了這家人的家庭信息,個人身份信息等等。
    她決定一下山,就打一聲招呼。
    app是真的,通過率是假的。
    隻不過,許茴是這個app的股東之一,app老板曾是許茴的員工。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隻要這家人一注冊,就一定會有工作人員馬上聯係他們。百八十萬,許茴墊出來就如同普通人買顆糖果般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