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畫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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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茴已經到了家裏。
安安靜靜的大廳,隻有傭人在打掃的身影。
許茴換鞋,踱步到近前隨口問道:“小弈睡了沒?”
“沒有,下午在畫室待了很久,晚飯後就去了健身房。”
許茴頷首,並沒去他在的房間,先去了畫室。
開門,琳琅滿目。
最先看到的就是窗口前一幅看著剛完成不久的作品。
跟平常較寫實的畫法不同,這作品更傾向於美術展覽館的那種意識流。
色彩豐富,圖案毫無脈絡,亂糟糟的一團。
由於美術功底很好,竟也能看出些頭緒來。
有飛機的尾氣,有窗外的幾棵介於灰黑色彩的樹幹,有彩虹,有奇形怪狀的人……
許茴看入了神,亦然慌神。
能看出畫的是什麽,隻全都失了真,刻意的另類和醜化。一堆東西擠在一起,讓她看的隨之起了些壓抑感。
許茴怔了怔,好幾分鍾的調整,去了同層所在的健身房。
他手指痊愈,隻短時還不能過度用力,所以人隻在跑步機上。
穿著條運動長褲,完全被汗水浸透。裸著背,上身也被沾了汗漬。稍長了些的頭發,隨著跑動似都有無形的汗漬濺出。
不知跑了有多久,呼吸聲都比跑步機跟腳步聲來的更清晰。
聽到動靜,許弈關停轉過頭,從上走了下來。
“姐,下班啦。”
許茴見他被汗水弄的睜眼都很困難,拿過毛巾在他臉上溫柔抹了抹。
“累了就歇會兒,鍛煉過猶不及。我看你在家也無聊,明兒陪我上班去。”
“我自己有的忙,忙裏偷閑,調整幾天而已。永城那邊得去,唐渝邀請我去她公司聽個會議,參與決策。老鄭團隊過來了,我都還沒來及招待一下。”
許茴:“洗個澡,我讓廚師起床做倆菜,陪我喝一杯。前些天壓力太大了,至今才把局麵弄清晰了點,想放鬆放鬆。喝完帶你嗨皮去,去燕城會館裏玩玩。”
許弈笑笑,轉身去浴室洗澡,換了身舒適的運動。
弄幹頭發下樓,就見她已經把紅酒倒在了醒酒器裏。吧台有冷盤,廚師在廚房接著忙活。
坐下,許弈拿起了筷子:“賀川走了沒?”
“明天一早走,這趟不是他過來,我還真可能會碰到點麻煩。剛去送他回酒店的路上,碰見了卓子航的人……這也說明姓卓的完全破防了,被精準打在了七寸上。”
許弈:“這次風波過去,跟我去永城住一陣子行不?房子弄好了,不比你這住所差多少。”
許茴欣然:“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
許弈虛抬了下酒杯,稍品了下酒味兒,一飲而盡:“你真要拿慧心百分之十的股份去換迅影的股份?”
“本來是想中立,兩邊都不得罪。卓子航這人太危險,不得不選擇馮磊。挺值,把人打回原形,屬於一勞永逸。至於段家,不是不能動,是目前不可控因素太多。想動段家的也不止我一個,誰都不願意承擔被臨死反撲的後果而已。等等看,早晚的事。”
許茴不是太想跟他聊這些,打了個岔:“這幾天蔣家有人聯係你沒?”
許弈:“紀瑤打電話給我道過歉,別的沒說太多。其實錯對並不是很重要,站她的角度她也沒啥錯。我更傾向於相信她是被父母生死給左右了感情,認為你確實是在伺機故意報複。”
許茴:“還是愛把人往好處想。”
許弈:“六歲就見過她,爸媽對她評價也挺高,江城那案子上至少能證明她人確實是個好的,不缺正義和責任。判斷不根據實際來,靠猜測麽?”
“蔣征明從來沒跟你通過電話?”
“事實擺在眼前,他可能不屑過多的去解釋,隻發過一條很中肯坦誠的微信。我沒回複,也不知道該怎麽回複。”
許茴:“吳世宏的事跟我沒關係。”
許弈:“你就愛解釋這些有的沒的,有關係又能如何?再說明眼人都能看出,事鬧太大了,失勢,兩邊都得罪了個遍。換誰經手這案子不得好好查,認真查。兒子牽連到老子,甚至牽連到全家,多正常。號稱家族,能享受一榮皆榮,不能接受一損皆損?是有催化因素在,但蛀蟲就是蛀蟲,不冤枉。”
許茴直視,托腮笑道:“你好清醒哦。”
“沒能力再不清醒點,當拖油瓶嘛。”
“誰敢說你沒能力?在我眼裏,全世界沒有比我小弟更優秀的人。”
“家傳的捧殺?咱媽從小口頭禪就是我兒子真帥,我兒子真聰明,我兒子真好……一到社會上,啥也不是,做點小生意都得挖空心思研究討好別人。”
許茴被逗的直樂:“你跑業務期間有沒有異性要潛規則你?”
“一般情況下於思媛不讓我見女客戶,非見不可的也沒你說的那麽誇張,都挺正常。”
“你這一退婚,於思媛粉絲高C了。我無意刷到她評論區,歡聲笑語,還有人直播放煙花,你對她真就沒半點感情?她要是再追你,考慮不考慮啊?”
“你怎麽這麽八卦?她早不是以前的於思媛。挺佩服她,能靠自己克服醫學上都格外頭疼的心理疾病……上次我倆無意撞見過一麵,聊了幾句。那種感覺不知道你懂不懂,就是既熟悉又沒半點可能性的互相友善。”
許茴:“太高深了,真不懂。”
許弈:“簡而言之,我也說不明白……”
許茴抬了抬眼皮:“既然說不明白,以後別碰感情了。今兒看到你畫的那幅畫,把我看的毛骨悚然,真擔心你心理會出啥狀況。”
許弈灌了杯酒,思路稍沉:“多餘擔心,我就算再分幾次,也不可能尋死覓活的過不來。一時間不適應,不習慣而已……做夢一樣,前些天還溫情款款,難舍難分,說斷就斷了。”
“那為什麽畫的那麽奇怪。”
“隨手塗鴉,隨心所欲。我大姐,你別擱這一驚一乍的行不,弄得我思想負擔好重。跟你直說了吧,我還要好好生活很多年,直到幫你養完老,順順利利的把你送走……”
“滾!”
許茴瞪眼打斷。
許弈失態也樂,欠身讓廚師把菜放下,讓其去休息。她右手托腮,他左手托著。隨口閑聊,隨性喝酒。好一會兒,許弈有點反應過來了:“你是左撇子。”
許茴:“我左右手是一樣的,還更偏向適應左手,隻不過跟人應酬交際啥的,不想表現出跟別人有所不同,就更多習慣用右手。”說著,她隨口叮囑:“跟唐渝接觸多留點心眼,那小姑娘心眼老多了。”
許弈:“你心思也多,有啥關係沒?”
“我是你姐!”
“我的意思是,誰心思多跟我無關。看人從來不看這些,隻看自己對於惡意善意的感知。感受的是友善,她多聰明都無所謂。感受的是惡意和算計,離遠點就行了嘛。”
許茴眼睛眨了下:“你被人騙過沒?”
“那肯定被騙過。比如我一看就知道跪地乞討的老頭是假的,還是會隨手丟下幾塊錢。比如於思媛,比如她父母,身邊其他人的一些小心思,小心機都能騙到我……但在我這都不叫騙。”
許茴聽懵了。
這麽聰明的小孩,咋就長了顆良心。
意思踹他一腳,隻要他感覺不疼,拍拍塵土也就算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