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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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裏。
許弈打算的是去完舅舅家,三人轉道就往藏邊開。
玩個一周或者兩周,不耽誤年後忙事兒。
可舅舅家沒心思過去,玩也沒心情玩了。
他甚至不知要怎麽去跟許茴交流。
此時剛坐在一輛車中,空氣流通就開始有些不暢。
溫馨散去,有的是生疏,不知所言,甚至害怕。
許弈調整著,不去看她,安排蘇詩詩先送自己回家。
到家後,許茴看他打著去舅舅家的幌子,開車先行離開。
心間亦空了一大片。
他在躲她,她知道。
這趟藏邊之行,恐怕也是無疾而終。
許茴在車裏獨坐了很久。
果然,許弈發微信過來說他想自己去散散心,讓她不用再等他了。
她消化著不適,悄然擦了下眼角
“小蘇,回燕城吧,現在。另外你打個電話給蘇博,讓他把假期取消跟著小許總。”
蘇詩詩毫不多問,打通了可能剛到家的弟弟電話。
她麵如平湖,心中則駭浪洶湧。
許董跟小許總竟然不是姐弟!
她便是聽不完全,也基本判斷了出來。
小許總明顯是不好接受,躲了。
許弈並沒去舅舅家。
大年初一,江城也還是很熱鬧。
他下意識的就往家的方向開,賣掉的那個家。
在小區門口就能看到家裏的窗戶。
沒拉窗簾,影影綽綽的能看到裏麵還有人在居住,在忙碌。
許弈車子停了很久。
幾百米的距離,遙遠的跨越了不知多少年。
這是他父親破產後留下的最後一套房子,在母親名下。看病都沒舍得賣掉,被許弈給賣了。
看了會,他接著開車在市內閑逛。
沒想去的地方,他車子隨機在一家還在營業的靜吧門口停了下來。
夢回江南。
梁文靜的酒吧,在江城之時經常會來。
今兒生意本該特別的好,但可能因為時間不對,酒吧裏暫還沒多少客人。
駐場歌手在自彈自唱,梁文靜跟幾名服務員一塊在收拾酒吧。
見到連口罩都沒帶的許弈。
梁文靜眼睛都睜大了:“誒呦,許弈!”
許弈笑笑:“沒地兒去,來你這坐坐,給我找個偏點的位置。”
梁文靜忙領著他去了角落。
不等他說話,就把店裏最好的紅酒,果盤點心之類的上了一遍。完了,玩笑般問:“我可以陪喝,需要這服務不?”
許弈:“忙你的去,一會走的時候跟你合個影,當酒錢。”
梁文靜:“都靠臉抵錢了。”
“不行嘛?”
“行,我倒給你錢都沒事。”
看出他狀態異常,梁文靜盡管想聊幾句。也是啥都沒說,忙自個的去了。
她之前無論做啥生意,過年必然休息。
隨父親進監獄後,家裏財產被大部分沒收後。
發現過年也沒意思,還不如借著生意好的幾天,好好忙一忙,多賺點兒。
許弈是有點餓了。
吃著,聽著歌,自斟自飲。
酒吧裏時不時有人出入。
他在角落處,被比較高的沙發擋著,倒也無人打擾。昏昏的光線內,偶有路過者也隻是多拋來幾眼。
許弈發現這裏駐場唱歌還挺有水平,柔柔的女聲,格外引人。
“我用情付諸流水 愛比不愛可悲
聽山盟海誓曾經說的字字都珍貴……”
許弈聽過這首歌,從沒覺得好聽過。
今兒隻感格外好聽,好聽到讓服務生過來拿錢又讓對方唱了三遍。
手機閃爍著。
頻繁的微信消息。
有新年祝福,有詢問,有尋求幫助,有業務往來,還有要錢捐款的……
許弈微醺的調了靜音。
他好像連社交都沒了。
連以前經常來往的同學,朋友,再有聯係要麽缺錢,要麽缺事。他能幫都幫了,幫完他心裏沒啥,但距離就是離奇遠了幾分。
連最喜歡騷擾他的韓嶼,現在沒事都不會那麽輕佻賤兮兮的再來找他閑扯淡。
一瓶紅酒喝完。
許弈又要了一瓶。
酒量大有時也不是好事,想好好喝完睡一覺都辦不到。喝不夠的話,越喝越清醒。
正陷於自己世界中。
香風迎麵,有人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黑色的呢絨長款大衣,深藍色的緊身牛仔。身姿高挑,容貌秀麗,長發披肩。
年輕的是人,成熟穩重的是氣質。
許弈注視著她,她也在看著許弈。
“怎麽在這喝悶酒?”
於思媛放下包,隨口詢問。
許弈:“梁文靜告訴你我在這?”
於思媛:“我跟她是好閨蜜,她肯定不會瞞著我。”
“你什麽時候跟她成閨蜜了?”
“咱倆一塊來那一次,跟她喝的很投機,加上微信後慢慢就處成閨蜜了。”於思媛解釋著,輕聲問道:“你怎麽啦?大年初一自己來這喝酒。”
許弈:“你不會開著錄音的吧。”
於思媛視線低下:“小許,我從來都沒主觀上想害過你啊,就算是想死的時候……難道我這輩子在你眼裏,就是這種卑鄙無恥的形象了?”
“你一吃流量飯的,說這麽高大上幹嘛呢。”
於思媛不語,拿個杯子倒酒,端起來一飲而盡。
許弈不擔心她醉,醉了自有梁文靜收場。
他看了看杯子中殷紅的液體:“你爸從裏麵出來沒?”
“嗯,他身體不好,提前放出來了,監外執行。”
許弈:“給我唱首歌去,別坐我對麵。”
於思媛拳頭握了握。
他說話差勁,但明知他人不差勁,愣是生不起來氣。
“你寧願找新女朋友,都不肯給我個機會。”
“六年,你不膩麽?”
於思媛:“許弈,你是不是喝醉了,在說醉話?別逼我把酒潑你臉上。”
“你唱不唱?”
於思媛緩緩鬆手,泄氣兒:“唱,等著!”
“別唱最初的記憶,其它啥都行。”
於思媛真想潑人了,氣的禮貌都顧不上,過去奪過歌手話筒就接著她原調唱了起來。
換了個美女演唱,酒吧氛圍都有階段性的提升,熱鬧**不斷。
許弈靠著沙發,目光越過層層障礙,點了支煙。
於思媛以前脾氣最差了。
他一般不惹怒她。
今天才發現,他不把人當回事的時候,人反格外把他當回事。反之,他越拿她當回事,她越不當回事。
賤呐。
都賤了那麽多年。
他撣了撣煙灰,安安靜靜的沉浸在音樂中,思考著,思索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