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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狽族？死靈祭祀？”
    楊動感覺自己有點犯蒙。
    “是的！狽族是狼族胡人中的一個分支，我們這一族生來便是雙手天殘，不能手持彎刀上陣廝殺，但我們狽人，大多都擁有‘通靈’天賦，所以，狽族多出祭祀和馭獸師。可惜神廟……”
    看羅斯的樣子，他並不以天殘為恥，反而深感為榮。隻是在提到神廟時才臉色轉暗，“可惜，神廟大薩滿們認為狽族的殘廢之身，不足以成為長生天的仆人。所以，狽族雖然是胡人中出現祭祀和馭獸師比例最大的種族之一，卻從來沒有得到過神廟的承認。”
    “每個世界都有不公平的存在，想來那所謂的殘廢之身，也不是曆史的真相，隻是神廟抵製狽族……更準確的說是打壓狼族的籍口吧？”
    楊動的聲音並不大，卻讓老羅斯眼前一亮，“少主睿智。的確，因為狽族祭祀的數量相對龐大，如果被允許加入神廟，那麽其他部落尤其是狐族祭祀主導神廟的地位就將會被大大的削弱。當然，這也是因為王庭擔心人口數量較多的狼族坐大，而與神廟聯手搞出來的壓製措施。”
    “王庭？”楊動咧了咧嘴，“羅叔，看來我們的狼族在胡人中的地位並不是很高呀！”
    羅斯有些尷尬，卻又不得不點了點頭，“少主，狼族及其附庸種族的人口，占據了所有胡人部落人口的三分之一還要多，加之我們的狼騎兵驍勇無敵，所以，王庭的統治離不開我們。可是又因為狼族的個人天賦有限，甚少出現戰聖和神聖祭祀以上的超級戰力，所以……”
    “所以我們就隻能被人防備又利用著，要在戰場上衝鋒在前，可又分不到任何實權的炮灰，是嗎？”
    自從楊動知道他溫養了多年的獸蛋是龍狼蛋後，第一次在雙手空閑時將獸蛋又放回了堆滿火雲草的玉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體內狼族血脈已經覺醒的原因，在聽了老管家關於狼族在胡人中蒙受不公地位的話後，楊動表現的很是激憤，雙手握拳頻頻揚舉。
    羅斯很是欣慰，皺紋重疊的眼角，甚至擠出了一滴濁淚。在其看來，這才是狼族少主該有的氣勢，再聯想到少主身上的那個銀色圖騰，要不是還在官道上，老狽人都想仰天長嘯一聲，以泄心中長久的積懣。
    “少主，你有這樣的想法，實在是不枉我為你守護七年。雖然，狼族在胡人王庭中的地位，並不像你想像的那樣不堪，至少，你的父親、當代狼族族長、我們的首領慕容翰便名列王庭五大長老之一。”
    “五大長老……之一？”
    楊動忍不住冷笑一聲，掌權者的權術製衡之法罷了。換個了時空，也不外如是。想來，這個王庭長老也就是個名譽稱號，沒有任何的實權。“羅叔，王庭的最高權利由誰掌握？”
    “我們胡人自古便是王權三分，長老會和神廟分別側重於部落的民事和神權，而我們的胡王則是由各部落推選強者，輪流擔當。不過……近百年來，胡王的寶座一直是由虎族把持，現任胡王符洪陛下，已經連續三次贏得王座戰，統率各部胡人三十餘年了。”
    “嗬，胡王？是虎王吧！羅叔，其他部落真的沒有人能夠擊敗這位虎王嗎？”
    老狽人又是一怔，暗忖不愧是傳說中的嘯月銀狼血脈，的確是智如妖孽。難得他一直生活在中原帝國，卻又對胡人王庭之事如若親見……可狼族好容易有這樣一個千年難遇的天才，卻為何會落在一個混血的身上呢？如果少主是一個血脈純正的狼族少年該有多好……“唉，長生天保佑，幸虧少主出生在中原，否則……”
    轉念間羅斯的臉色如同塗了染料般不停轉換，一會兒是哀歎憐惜，一會兒又是不住的慶幸，“哪怕少主是狼主與中原人的混血，卻也比……唉！狼神終究還是顯靈了。”
    想起六位族長嫡親的公子在數年間相繼遇害，除了這位甚少有人知曉的七公子之外，隻有戰力最弱的二公子慕容克保得一命，卻也因毒素入體，失去了繼續修煉的可能。
    狼主年未逾半百，便已早生華發。要知道，無論是胡人還是中原人，隻要修行入聖，就至少有兩百歲的年齡。慕容翰從小被譽為狼族天才，西陵之戰時以而立之年、黃金戰士級別指揮狼族圓月戰陣，力退東吳半神級魂聖陸抗，留下赫赫威名。
    可……在胡人社會中，妄自誹議部落首領，是堪稱大逆不道的事情。但羅斯還是閉著眼搖了搖頭，狼主的勇武有目共睹，假以時日，或許能修煉成狼族的第一個戰聖也大有希望。但在胡人內部看不見刀光血影的暗鬥之中，狼主就明顯有些力不從心。
    “他夠狠，卻不夠毒；他霸道有餘，卻不知柔能克剛。繩鋸木斷，水滴石空。中原的那些大能們，說出的話還真是很有道理的。”
    “羅叔，你在想什麽？”
    了解了自己這一世的身世，憂喜參半的楊動還並不知道，他的六位哥哥都已經慘遭毒手。狼族部落的強大，帶給他們，並不隻是犧牲和榮耀。
    “嗬嗬，少主，我在想，如果狼主知道了你已經覺醒血脈的事，會不會讓我們立即回部落？”
    “不會的，羅叔，我並不清楚他為什麽會派你來委身公主府，做一個侍候人的管家。但我知道，既然他派你來了，而且一留就是七年，那麽，他就不會讓我回歸部落。”
    還有一句，留在了楊動的心裏：以他在胡人中的身份，要是想認這個兒子，他早就認了。
    “不會的，雖然狼主亦曾讓我延遲你血脈覺醒的時間，但那是因為他並不知道你身負極其罕見的嘯月銀狼的血脈。我們狼族太需要天才了，狼主他一定會十分開心，而且……”
    羅斯想說的是：他當然會重視你，因為你是他唯一的希望。
    可楊動直接揮手打斷了他的話，“羅叔，我不會回去的。我是他的兒子，這不可改變，因為我的身體裏流淌著他的血液。我承認他是我的父親，就像我會永遠承認並熱愛我的母親一樣。可這並不代表他就可以決定我的人生，十五年前，他放棄了我娘……和我，那麽，十五年後，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要走什麽樣的路，我想走什麽樣的路，都會由我自己來選擇。”
    “少主……”
    “羅叔，聽我說完。我很慶幸你能來到我的身邊，陪伴著我一點點長大，但如果你一定要勸說我回歸部落，你也會失望的。我不稀罕那什麽少主，你可以和我娘一樣，叫我動兒。”
    “可是……”
    “嗬，羅叔，其實我還知道，雖然我已經覺醒了血脈，雖然胡人的體質並不需要融合獸魂才能修煉，但部落裏口口相傳的高等武技仍是必不可少的。但是，我不需要。十五年了，玄不成、魂不就的我能活到今天，那麽今後，沒有部落密傳的武技，我也一樣會活得更好。好了，羅叔，我回車廂裏睡一會，咱們抓緊回落日城，五日後采邑大比的廷試不能錯過，我得去接受封爵，然後領取自己的領地。”
    ……
    眉頭已經皺成了結的老狽人張了張嘴，還沒等說出什麽，楊動便已縮回車廂，放下了布簾。羅斯也隻好無奈轉身，揮動馬鞭，讓偷懶的老馬走的更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