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匹夫不可奪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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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孝禮學?哼……”
其實楊動早就猜到,這中年男子便應該是陪同鄧丹青來帝都悔婚的杜預,八階劍客,劍宗近年來的對外行走之一。
天門劍宗,天下第一宗門,獨問劍道,自有一番獨特的修行體係。下品為奴,中品為侍,七品為俠,八品為客,九品方可稱尊。至於超品之後,那就是萬象歸一,達聖封神的超階修行之路,無論各族,亦或是玄獸,都在本質沒有什麽大不同。劍道也罷,武魂、玄術也罷,就連胡族蠻夷乃至高階玄獸的血脈傳承,都隻是追求力量的一種方式罷了。
但劍宗的八階劍客,在實力上遠遠於普通的八階魂帥,畢竟,他們融合的風雲鶴獸魂天賦擺在那兒呢。帝國軍中的上品魂者們,有幾人能幸運的得到九階獸魂?可在天門劍宗,人家是製式!
加之劍宗的禦劍之術,可遠程殺敵。便是人數稀少但卻威力十足的上品玄士們,對上劍宗弟子,亦是談劍色變。
這些都奠定了劍宗在大陸上的超然地位,但也變相的養成了劍宗弟子目無一切的高傲和狂妄的性子。杜預斥責楊動狂妄,而他自己,甚或是每一個劍宗弟子,又何嚐不是狂妄至極?就連入宗時日尚短的鄧丹青,小臉上總是一副冷冷的樣子,不也是另一種孤傲的表現嗎?
但楊動並沒有選擇與杜預針鋒相對,實力決定一切。眼下的場麵,漫說旁邊還有一群虎狼黑衣人,單是那兩隻九階的風雲鶴就決不是本方所能匹敵的,煉化後火焰三頭骨狼亦不過是九階的實力,更何況死靈寵物本就見不得光。
劍宗不問世事,哪怕是自己的狼人血脈暴露,他們也未必會痛下殺手。但若是被劍宗弟子知曉羅斯的死靈祭祀身份,那就指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或許也沒什麽不死不休,以楊動手中現在的勢力,真若是被劍宗惦記上,那也就不用掙紮了,引頸待戮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見楊動不再頂嘴,杜預的臉色也好看了些,畢竟,自己和聖女是來逼著人家悔婚的,換做誰也不會有什麽好臉色。一個廢物而已,杜預也沒打算多與他廢話,丟自己的身份不是?雖然這小子還是個開國郡侯,但哪怕是王爵也入不得劍宗眼目——連帝國的至尊龍椅由誰坐,都還得看劍宗宗主的臉色,區區一個侯爵又算得了什麽?
“楊動,今天,我是來通知你,丹青師妹已被我劍宗指定為侍劍聖女,奉劍問天道,不再沾惹俗世塵埃。與你之婚約,自然作廢。今後,你不可再以師妹之名招搖過世,如若再有胡說八道之舉,我劍宗定會追究於你。”
“嗬嗬,自然作廢?以她之名招搖過世?哈哈……實在是可笑!”
楊動仰天狂笑,狀如癲狂,看得杜預眉頭緊蹙,手中魂力驟閃,一柄清涼似水的劍影若隱若現。七品凝甲,八品化武,九品生翼,聖者有域。
修行至八品,無論是魂者還是玄士,就都有能力用魂力或玄力凝化成魂武或玄武,而劍宗弟子所用的武器,當然是劍。
八品劍客的魂力劍,由體而生,由力而存,心息相同,血脈相連。非金非玉,卻能切金斷玉。杜預手中魂劍若現,顯示其內心已是怒極。
在其看來,宗主居然同意已經榮為劍宗聖女的小師妹親自來通知這廢物毀掉婚約,已經是天大的恩賜。可這小子非但不知感恩,居然還如此狂笑,是心火難抑?還是憶為瘋癲?但不管怎樣,蔑視劍宗,都是必死之罪。
劍宗弟子以劍問天道,卻非化外修行。而杜預本是宗門行走的身份,這些年斬殺的汙穢異端和不法之徒不計其數,但卻從未敢當麵蔑視劍宗的狂徒,“即便有,也決無可能是這等廢材。”
如水晶通透的魂力之劍漸由虛影化為實體,杜預故意將這瞬息可完成的過程放為緩慢,以放出強壓之勢,逼迫楊動低頭。
這一招,是強者對付弱者時,百試不爽的招式。
勢為風刃、威如寒霜,似刀割、似冰凍,八品強者的威勢本就足以殺人,而杜預借魂劍凝化之時刻意為之,更讓威勢襲人。
遠處的石崇和陸珠兒強忍顫栗,與楊動同受正麵威壓的黑衣眾人皆跪伏而倒,頭叩胸前不敢抬起,唯一能夠承受這種威壓之勢的,隻有那位魂將和更遠處的火係玄師,但他們隻遲疑了一下,便也同樣如其他人一般曲身跪伏。
八品劍客可抗,但劍宗不可抗。
楊動的腿也在抖,不是恐懼,而是如負萬斤。因血脈覺醒而數倍於強化的骨骼亦難抗重壓,周圍的空氣都在威勢之下而停止了流動,這讓楊動更覺呼吸困難。但狂笑聲未止,隻是在重壓下變成了低低的嘶吼,“你們隻敢奉劍問天道,我卻向天笑。笑天道無情,笑汝等無知。天道何為?我隻是天道!我的婚約,隻有我書下休書,她才自由,否則侍劍聖女如何?天下第一宗又如何?鄧丹青,你可以回天門去當你的聖女,但你要記得,你是我的女人。終有一日,我會登天門,娶你過門,入我楊家!”
無視著杜預已經舉起的長劍,頂著可割肉凍魂的威勢,楊動一聲長嘯,眼裂唇崩,耳鼻流血,但卻挺身而喝,聲聲震耳。
車延上苛延殘喘般的老狽人抬目而視,扁癟的衣袖幾欲抬起。而石崇更是淚流滿麵,甩開陸珠兒的小手,艱難邁出步伐,“動哥,好男兒自當如此,他日登天門,我必與你同行。”
“撲通、撲通”。
車廂的步簾被頂起,兩具身體摔將出來,是周處和侯三。在八品劍客的威壓之下,他們根本就站不起身來,隻能以這種方式出現。
“還……有……我!”
周處不結巴,但勉強說出這幾個字,已耗盡他全身的力氣。
“啊……啊……啊——”
匹夫不可奪誌,失喉亦為男兒!侯三漲紅著臉,張大著嘴巴,用他那唯一能喊出的音節,在詮釋著男人間的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