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窮寇勿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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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海的態度,在眾人的意料之中,隻是這轉變的速度,著實讓楊動有些驚訝。
兩世為人,對於人性的理解不可謂不深,可……“你是帝都世家的嫡係子弟呀!你是孤獨門閥的對外負責人!你……”
好吧,楊動捏了捏鼻尖,“噢,那是錯怪各位了?”
“哈哈,沒什麽,侯爺一路疲憊,有些誤會也在所難免……”
“不怪侯爺,是我等冒失了,沒有言明來意……”
這些人都是變臉的高手,眼見形勢逆轉,狼口之下,連忙打起了哈哈,宛如真的是誠心迎接新任郡侯入城,來混個臉熟的。
“沒事沒事,早就聽說侯爺天縱英姿,今日一見,果然不凡呀,哈哈……嗬嗬!”
唯有一位黑臉壯漢一臉的恭敬說出了讓楊動哭笑不得的話,其實也是奉承,隻是這馬屁拍得有點跑偏,說到最後連他自己也意識到不妥,隻好“嗬嗬”了。
“動哥,他叫趙信,趙家老五,八品巔峰實力,在雪狼城這一片算是數得上的強者。不過為人憨直,並非趙家主事之人。”
雖然明麵上郡侯府大門緊閉,但石崇的功課做得蠻足,每一個雪狼城中數得上號的狠角色,都張嘴即指。
楊動微微點頭,看得出趙信並不是奸滑之輩。而趙氏商會居然在這個時候派出這樣的角色,恐怕也是別有深意呀。
“既然如此,大家夥的‘誠意’本侯都已經感受到了。本侯久未歸家,今天就不請各位去郡侯府坐了,待改日再治辦酒席宴請各位!”
“不敢,不敢!應該是我們備宴請侯爺賞光才是……那我等就先告退,不耽誤侯爺與家人相聚了!”
被兩隻高階玄獸盯著,身後還有數百頭巨狼……狼視眈眈,誰也不願意在這兒多呆一刻,說完場麵話,不立刻恭手告退,難不成還真的等著喂狼呀?
可楊動沒想就這麽放過他們,立威的大好時刻,兩大公會的牆頭草們都還在後邊看著呢,就這麽虎頭蛇尾的散了場,難保他們背後再生出什麽妖娥子。
“諸位,是不是都忘了,本侯剛才還說過一句話呢?”
“嗯?說過的話?說了什麽……啊!”
諸人驚疑,可數息後便反應過來。大夥過來之後,楊動說了好多句話,但他所指的,無疑是那一句:過此線不拜本侯者,殺無赦!
拜!當然不是恭手抱拳,說幾句客氣話。拜!在大晉禮節中,寒民拜士族、士族拜官爵,皆為跪拜之禮。換言之,他們這些會長、首領之類的,雖然皆為士族子弟,但並沒有官爵在身。若在正式場合中,嚴格執行大晉朝律中的禮節,那見了擁有開國郡侯之爵位的楊動,是必須要雙膝著地,行跪拜禮的。
可朝律歸朝律,朝律中的禮節指的都是登堂拜衙或重大禮祭之時。楊動初入雪狼城,便要求士族對其行跪拜禮,這未免有些強人所難。
就算你是郡侯,就算你有狼群大軍,可八大商會在雪狼城經營已久,絕不是能如此便輕易被拿捏的。廣場之上,狼群窺視,這些人是好漢不吃眼前虧。但若楊動苦苦相逼,逼其拚死相搏,那鹿死誰手,還未可定。畢竟,這可是十多位上品強者,其中更有多名八品魂帥,若是真的抱起團,放在哪裏,都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石崇感覺自己的心髒跳得更快了,額頭上也有些冒汗。他不明白楊動未何放棄大勝之勢,“難道動哥不清楚窮寇勿迫、圍師必闕嗎?”
“楊……侯爺,您此話怎講?莫不成還要我等盡皆跪拜於你嗎?”
石明望了侄子一眼,卻見其根本就沒瞧自己,可還是忍不住站了出來。
“嗬,石二叔,您意會錯了,此事與您以及其他各位無關。楊動雖為郡侯,但若論輩份,各位皆為吾之長輩,怎會強令各位大禮參拜?”
“呃……噢?”
石明心中一寬,不是這意思……那是什麽意思呀?
“但是……吾畢竟是初掌郡府,在本侯的采邑之內,連回家都要被人刁難,此事傳出,本侯臉麵何存?”
得,這話說的,就是要好處唄!
眾人都是世家大閥培養出來的子弟,官場士族之間的那點彎彎繞哪還會不門兒清?說什麽麵子、官威之類的,都是扯淡。幾個主事之人相互對視了幾眼,很快便達成協議,還是由石明出頭,“我等今日乍聞侯爺歸邑,未曾備得心意。明日我等必備齊厚禮登府覲拜……”
“嗬嗬,石二叔您太過客氣。本侯當然不是此意,本侯與各位同出帝都,當執晚輩之禮……”
石明一個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到底是帝都出來的,就算是個天生廢材,被拒於士族圈子之外,也是啥都沒耽誤呀!這臉皮厚得,不要說普通刀劍了,就算是一般的魂武都砍不透。
不過,索賄總比翻臉要強,真是要追究孤獨氏與權氏過界不拜之罪,那還真就難免魚死網破了。縱有狼群相迫,也不可能當眾叩頭跪拜呀,獨孤海放下殺弟之仇,轉而訕語,已經算是夠不要臉了。
再比這更不要臉,大家也就不用在雪狼城混了。冰天雪地的,不留層臉皮,也抗不住凍不是?
拱拱手,石明強擠出一絲笑意,“請侯爺放心,明日我等必整席備禮,為侯爺歸邑接風!”
與來時不同,雖然眾人皆為上品強者,但在群狼環視之下,沒有人敢再得瑟馭力而行,全都老實的繞道廣場外麵的土路。唯有權衡看到楊動盯著他的那一絲寒光,心裏一緊,差點撞到一頭巨狼的身上,惹得狼吻大張,腥臭之氣直入其鼻。
“啊——”
一聲驚叫,翻身跌倒,卻隻見得那頭巨狼仰頭打了個嗬欠,眼神中盡是不屑。
“你……”
權衡大窘,好歹也是上品魂將,卻被一頭中階的雪狼玄獸給鄙視了。本想出手擊殺,可猶豫了一下,還是狠狠的握緊雙拳,在周處和侯三的嘲笑聲中兒倉皇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