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座位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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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不老不老時光!
1
時間仿佛一指流砂,成就豆寇年華。還沉浸在過年的鞭炮聲中,轉眼寒假就消失在去年的冬風中了,隻剩下寒假作業——所謂的“快樂寒假”的作業。
鐵打的學習,流水的假期。作業和時間一樣,它們不會老去,而是無窮地生衍。摩挲著中指握筆積成的老繭,仿佛那是歲月的沉澱。
2
“哎,又老了一歲!”不知道是不是寒假的時候,魏明他媽把他關在籠子裏封上了嘴,新學期屁股還沒落到椅子上就說個不停。要不是周晉在班上,我們早就群毆他了。
上學期藝術節後不久,期末考試便如期而至。我發揮得沒有超常,但謝天謝地的是,也沒有發揮失常。倒是秦嫣雪,讓我撿了個“大便宜”——她小四門答題卡塗錯了——我就順理成章地成了第一。
元蓁蓁小學時在班裏永遠是第一,在她們學校是個大名鼎鼎的“領軍人物”。不過初中以來,她考了兩次第六,也隻能笑著叫自己“六姐”了。
周晉盯著我們交完作業,開始“施工”了。她豎著右手食指,頂著左手掌心讓我們安靜下來,然後在她那副終年不化的冰臉上掛上了招牌“蒙娜麗莎式謎之微笑”。
“上學期,有同學跟我反映說位置太靠後,看不清楚黑板,為了讓大家更高效率地學習,我來重新安排下位置,這樣,我們原本八列,兩列一組,現在最後一排的桌子放成第九列,增加一列……”
魏明又轉過來“換位置就換位置吧。哪來那麽多廢話。”他說得搖頭擺尾的,末了還附了一個白眼。
樂蜀轉身在魏明頭上敲了一記暴栗“你廢話才多呢!煩得要死。”
我和元蓁蓁同情地看著魏明,內心在給樂蜀加油助威。
周晉終於把桌子擺弄好了,她從包裏掏出一張對折了兩次的a4紙,開始讀起來
“……
第二組第三排吳梨、魏明、樂蜀
第四排梁歡、唐宋、元蓁蓁
第五排蘇涼、虞北、項南
……
第三組第四排秦嫣雪、梁笑、燕洪
……”
我們幾個的座位幾乎沒有變動,隻是在左邊統一加上了一排。
吳梨是個與魏明一般高的女生,卻比魏明更漢子,踢足球、打架,男生能幹的她都不在話下。她的短跑尤其厲害,體育課測試她是永遠的第一。
梁歡和梁笑是一對雙胞胎,坐在我身邊的梁歡是弟弟,比哥哥安靜,沉默寡言。梁笑倒是人如其名,整天嘻嘻哈哈,和梁歡比起來簡直就是火與冰的差別。
報完了座位安排,周晉把座位表貼在了講台上。
3
她掀起的座位風波,仿佛是南美洲亞馬遜河邊熱帶雨林中,一隻蝴蝶扇起的微小的風,然後在兩周後刮起美國得克薩絲州的龍卷風暴。
初春的陽光的溫熱被冷風吹得支離破碎,校門前那株梧桐悄悄地萌了新芽。春夏秋冬,生新衰舊,我們在不老的時光裏,唱著不老的歌。
4
又是一節無聊的曆史課,教室裏早已炸開了鍋,對在教室走廊裏晃悠的曆史老師熟視無睹。
“這什麽啊!明朝清朝的中國在打瞌睡嗎?你看人家唐、宋,多棒!”元蓁蓁看著曆史書,瘋狂地吐槽明清各種政策。
我緩緩轉頭看向她,一臉認同地點點頭“你知道就好。”
她突然發現了自己說的“唐宋多棒”,禁不住笑了出來。
剛坐過來不久的吳梨厭煩了永遠在掐架的魏明和樂蜀,就轉過來和我唱歌。她唱歌極其好聽,大腦cu裏存了至少幾百首歌,k起來就停不了,號稱“中華小曲庫”。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那個躲在後門外悄悄觀察我們的人,在另外一張新的座位表上改了幾筆。
蘇涼的笑聲伴著下課鈴響了起來,她漢子般地哈哈大笑,一點也不顧形象。虞北和項南倒沒放開,笑聲全憋在喉嚨裏。看來他們上曆史課一定也沒有好好聽講呢。
4
昨晚看書看久了,十一點多才睡覺,整天我都昏昏沉沉的,一下課我就趴在桌上把頭埋在臂彎裏,才想入夢,就感覺頭被敲了一下。
我眯著眼睛抬頭,是魏明,他臉上的笑容是那樣的燦爛,讓我特別想打他。他問道“你怎麽了,是不是不開心?還是生病了,不舒服嗎……”
他每說一個字,就好像給我的怒火添了把柴,加了桶油,突然炸開。
我拔座而起,指著魏明就罵“你煩不煩啊你!沒看見我很困嗎?你個死胖子,是不是整天吃飽了沒事幹,哪來那麽多廢話!轉過去!”
怒火蔓延到魏明身上,他知趣地點了點頭“哦。”
我鬆了一口氣,倒在桌上,繼續睡覺。
剛安靜一會兒,魏明又轉身問“你真的沒事兒吧?”
我真的是要崩潰,假裝睡著,沒再理他。
上課鈴響起,周晉走進了教室。
悲憤的我化悲痛為力量,也不困了,整節課都在報複魏明。
“這道題應該用換元法,把y代掉……”周晉講得起勁,我偷偷地拿筆猛地戳魏明腰,他一個抽動“哎喲,我的腰啊!”聲音不大,在極其安靜的數學課上卻似一聲驚雷。魏明的臉瞬間被聚焦得灼熱,周晉猛地殺來一把眼神飛刀,嚇得魏明一哆嗦。我一邊裝作專心記筆記,一邊偷笑著。周晉皺了皺眉頭,轉瞬又露出詭異的笑容,魏明真是在劫難逃了。
“來,魏明,你說說這道題還有什麽其他解法?”
魏明緩緩地站起來,很是做作地咳嗽了幾聲,清了清嗓子。一麵四周顧望著,看看有沒有誰行俠仗義。他不敢看周晉,低著頭,小聲嘀咕著,估計在埋怨我吧。
我笑了笑,遞上草稿本,魏明小心翼翼地讀道“還可以用坐標軸解……”
周晉似乎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手在空中揮了揮,魏明便坐下了,偷偷把本子還給了我,大氣都不敢出。
正興災樂禍時,虞北輕聲叫“弟。”我轉過身去。自從上次我把她所謂的“帥哥”叫成“哥”之後,她就愛叫我“弟”,多次抗議無效後,我也就隻好妥協了。
“下麵。”她朝我擠了擠眼。我會心地看向她與項南桌子間的間隙,接過了她手中的話梅,就在周晉眼皮底下與梁歡和元蓁蓁分享。
我們把頭埋著,卻沒注意到周晉稍稍變了色的臉。
5
學校裏有一座花樹園子,暖風吹走了早春,也吹落了花園裏的蠟梅。上放學時總從園內穿過,踩著落紅,嗅著芳香,出來時早已流香四溢了。
香氣混在已逝的流年裏,悄悄遠去,毫無察覺的我們笑在蹉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