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不老不老時光！
    1
    “啊呀，這個周晉是有多懶呐，星期一收上去的《同步練習》還沒改好嗎，都星期四了，效率太低了，還不發下來！”魏明有些苦惱地抱怨著。
    “她就把作業堆在那兒，我好幾次想拿過來她都不讓。”我給周晉寫的便利貼就在那一堆作業裏，周晉卻始終沒動靜，我總是懷疑她到底看見了沒有。
    “你這麽積極地要作業幹嘛？”蘇涼不解地問道。
    還沒等魏明開口，元蓁蓁就接上話了“快周末了，他不得趕著做完作業好有時間打遊戲嘛。”元蓁蓁一臉的洋洋自得，一副“連這都猜不到”的樣子。
    魏明笑嘻嘻的，邊點頭嘴裏邊“嗯”著，說道“還是我的好姐妹懂我。”
    我們四人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靠著外緣的欄杆，一麵吹著秋風，一麵胡亂地扯上幾句。
    我正想便利貼的事情出神，便獨自回了教室。
    柳六六像一尊雕像一般，似乎永遠筆直地端坐在座位上，她在翻著一本藍色封麵的本子。
    我緩緩地走到座位邊上，她見我來了，嚇了一跳似的驚恐地盯了我幾秒。我皺著眉頭，疑惑地也同樣盯著她。她一怔，慌張地和我說道“那個，我借你的語文筆記看一下，謝謝。”她似乎說得很小心，聲音捏得尖尖的，細細的。
    我這才看清她手中的本子的封麵上，寫著龍飛鳳舞的“唐宋”兩個大字。
    “哦。”我漫不經心地坐了下來，胡亂應付道。
    我把雙臂搭在一起伏在桌子上，腦袋側過一邊看向窗外，思緒像千萬要斷了線的絲線，極長、極細，尋不出哪條才是哪條。
    那張字條周晉到底看了沒有。她會怎麽想。她會不會同意……
    柳六六竟然和我如此正常地說話。我們倆上一次好好對話似乎很久遠了。她哭得時候其實看起來也蠻可憐的……
    可可憐之人必有……
    正想得入神，忽見魏明一夥在教室外閑聊的，全都急匆匆地趕入教室，或有兩三個一同跨進門，一不小心便你推我擠，堵在門口。
    如此滑稽的一幕一出現，便知道是哪個老師來了，大家才這般狼狽。
    果不其然，所有人回到座位端端正正坐好的那一刹那，就看見周晉捧著幾十本作業信步走上講台。她雙手一鬆，重重地把一堆《同步練習》摔在講台上，擺在上麵的書立即從講台上掉落下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張翩飛的黃色紙條，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坐在前排的幾個同學忙起身撿起掉下的數學《同步練習》，輕輕地擺放在講台上。
    周晉把講台的東東西稍微整理了一番，方才開口說道“你們也不看看自己做的什麽樣的作業，也好意思來我改？”她兩隻手撐在講台上，臉色極為平靜，語氣卻極為嘲諷。
    “交又不是，不交又不行，那要怎麽樣啊。”我聽見魏明小聲地回敬了周晉一句。
    “這次作業做得全對的，隻有三位女生——秦嫣雪、元蓁蓁、柳六六。”聽完這話，我微微一笑，掐指一算，我一定又是錯在我的“死穴”計算題上了。
    元蓁蓁倒不為所動，我卻注意柳六六忽然騷動起來，又是臉色微紅，又是把臉埋下偷笑，像讓她得了諾貝爾獎一樣——還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數學獎。
    “發下去給我認真聽講訂正！我就等著今天周四兩節數學課連著一起上，好好評講這次作業了！”她一麵說著，一麵把作業扔到各組的第一桌上。
    “這麽說，下課又沒嘍？”我在心中歎了口氣。
    2
    時間真快啊，寒風一吹，校園藝術節即將來臨，期末考試也步步逼近。
    我們在細如呢喃，密如牛毛的時光雨裏漫步彳亍，嗅過花香，聽過蟬鳴，聞得殘荷雨打，觀得白雪飛花。我們嬉笑著，攜著手，歡歌而進。
    殊不知，路的不遠處，有一座沉睡已久的死火山慢慢蘇醒。
    它在等。
    等待我們的到來。
    3
    “唐宋！原來你是這樣的人。”元蓁蓁忽然從到我身旁。猛然往我桌子上一拍，留下了一張掌心大小的粉色紙片，抹著眼淚朝教室外跑去。
    我還雲裏霧裏的，目送著她跑出我的視野，又看見柳六六悄然離開座位，我才把視線聚焦回紙片上。
    “唐宋騙了你，他根本沒有和老師說換座位的事。”
    沒有署名。
    幾行字歪歪斜斜，忸忸怩怩，有的緊靠在一起，有的又膨脹得像個胖子——這是魏明的字！
    我二話不說，一掌直接敲在魏明背上，拍得我手也夠疼的。
    “你幹什麽呀！”他立即放下筆轉身站起來。
    我輕蔑地瞪了他一眼，把紙片揉成一小團，手腕做拋物狀輕輕一扔，紙片便落在他的臉上。我湊近他，在他耳旁呢喃道“我最恨告密的人了。”
    “那麽，我也告訴你，我最恨欺騙了，你都不敢跟周晉商量一下，你不覺得你像個懦夫嗎？”他也壓低了聲音。
    “你也差不多吧。”元蓁蓁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走回到了我們身邊，她臉上還隱約現出風幹的淚痕，“你是不是忘了，還有唐宋清楚，你那天，根——本——就——沒——有——看——監——控！當然，那是你的默寫本，但不去調查清楚，和我也沒什麽關係？”
    “是啊，我就是一開始沒調查清楚，現在倒是清楚了，那本本子不會與你無關吧。我還沒糊塗，除了吳莨欣，你元蓁蓁——也是語文課代表！”魏明情緒激動地眯著眼睛，露出一副狠色，聲音也有些控製不住地放大了。
    “魏明你一定誤會了，元蓁蓁不可能做那樣的事！”我急著叫道。
    “我不需要你一個騙子來為我辯護！”元蓁蓁轉向我，聲音略有些顫抖地哽咽道。
    我錯愕地看看元蓁蓁，又看看魏明。
    難道我們對彼此已經積怨已久嗎？
    蘇涼立在一旁，一直不敢插話，見我們都沉默下來，便急忙把魏明拉著坐了下來。
    元蓁蓁又跑出了教室。
    皆無語。
    我皺了一下眉頭，像眼裏進沙子了一般眨巴著眼睛。我瞥到吳莨欣和柳六六正圍在秦嫣雪的身旁，二人時不時投來“關心”的目光。
    周圍的人照樣還在做自己的事情，像是無動於衷，又仿佛一切全未發生。
    這場災難在我們的世界裏暴發，這聲瘟疫在我們的世界裏橫行。
    瘟疫的名字，叫“輕易相信”，也叫“遊戲一場”。
    4
    火山，終於爆發了。
    我們就站在山前等待你、你們。岩漿繞過我們身旁，飛濺到你們身上，你們暴怒得像上竄下跳的野猴子，隻能互相撕咬，爭紅了眼。
    真可笑。
    吳莨欣冷冷地笑了一聲。
    5
    熔漿真的會繞過你們？
    你也很可笑。
    6
    “唐宋，你們幾個怎麽了？什麽事啊到底？”虞北和項南湊在我跟前。
    我隻失落地搖搖頭，無力回答。
    “哎。”虞北歎了口氣，向我攤開手心，“這是你的吧。”
    我忽然來了希望似的驚喜地抬起頭，“你——怎麽在你那兒？”
    虞北勾起一個好看的笑容，嘴角上揚得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