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林蘇朝景婪翻了個白眼，“天天就知道做飯，吃吃吃，大饞小子，也不怕膩歪。”
    景婪默不作聲，隻不過眼神卻有幾分控訴幽怨，像極了被訓斥的大狗狗，渾身都散發著可憐巴巴的氣息。
    紀林蘇現在已經徹底免疫了景婪的裝可憐技能。
    和咬完沙發的大壯一個死出，看似可憐，實則堅決不改。
    這壞毛病……好像很像他。
    紀林蘇咳了咳。
    不得不承認，孩子像爹。
    大壯和翠花兩個強種，別的沒學，跟著他倒學了一身的反骨壞毛病。
    “好啦好啦，回去再說。”紀林蘇抬手揉了揉景婪的腦袋，安慰了一番心碎大狗。
    男人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眼底陰霾一掃而空，“嗯。”
    技能不在新，好用就行。
    月亮已經出來了。
    紀林蘇也撕掉了骨灰盒上的黃色符紙，將骨灰盒打開，讓裏麵的骨灰，充分沐浴在月光的照耀之下。
    不遠處，響起了一道沉重的腳步聲。
    張金默站在殯儀館的入口處，神色複雜的望著紀林蘇。
    確切來講，是望著他手裏的骨灰盒。
    月光之下，一道飄渺白影慢慢從骨灰上飄了起來。
    雖然身形朦朧，但麵容依稀可辨，的確是曾經出現在靈堂棺槨中的男人。
    男人茫然的眨了眨眼，隨後像是被什麽吸引了似的，轉向張金默的方向。
    “小默……”他歎息，似乎有千言萬語哽在喉間，卻無法宣之於口。
    張金默自責的垂著腦袋，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低低喚道：“大哥。”
    “你還沒有收手嗎？明明我和雅雅都已經離開很久了……你不應該沉溺在過去，該往前看了。”
    男人的嗓音滄桑卻和藹，像是一位溫柔的父親。
    “大哥！”張金默的神情驀地變得激動起來，他憤憤道：“我一直在向前看！我解決了很多有罪之人！”
    他沒有做錯！
    那些都是人渣。
    人渣用各種各樣的手段和方法逃脫了製裁，他則會用自己的方法讓他們接受審判。
    張金默偏執的堅持著自己的看法。
    他沒有做錯。
    但張金默的孿生哥哥張金磊，並不讚同他的做法。
    “他們是人渣沒錯，可是這並不是你自詡為正義，去審判他們的理由。”
    張金默冷嗤，“聖父，偽善。”
    張金磊無奈，“其實，可能是我表達的意思有誤，但我真正想說的是，就算你殺了人渣，又能改變什麽？”
    “我幫受害者報了仇！”張金默大吼。
    “可是，受害者曾經受到的傷害，哪怕是報了仇，也無法彌補。更無法改變女孩們被傷害的結果。”張金磊神色憂傷的望著他。
    就像是雅雅。
    哪怕將凶手都殺死，可是雅雅卻再也回不來了。
    所以，如果他們真想成為救贖之光，真正該做的，不是事後報仇，而是盡可能在源頭上遏製這種事情的發生。
    隻有這樣，才是對受害者真正的拯救。
    “這樣麽……”張金默頹喪的垂下腦袋，喃喃自語。
    他沒有做錯，但是也沒有真正做對。
    他的方法用錯了。
    如果無法遏製源頭，這種事情會層出不窮，永遠沒有窮盡。
    到頭來，他隻是在做無用功罷了。
    .
    “放手吧，不要一味活在仇恨裏，你該清醒過來，為自己而活了。”張金磊苦口婆心的勸道。
    “……”
    張金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終緩緩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我知道了，大哥。”
    為自己而活麽？
    或許，他需要用很長的時間，用餘生去追尋一個不確定的答案。
    他的背影越來越遙遠，直到慢慢縮小得比螞蟻還小，直到徹底消失在紀林蘇的視線之中。
    張金磊望著對方遠去的背影，露出了一個欣慰又苦澀的笑容。
    紀林蘇看著張金默離開，並沒有去追他。
    執念被擊潰，這間殯儀館也將徹底荒廢。
    至於張金默，是會主動去自首，亦或者是踏上流浪的旅程，還是會變成一個渾渾噩噩的流浪漢……
    也有可能他會換個全新的地方，再次改頭換麵，重操審判舊業……但這一切都與紀林蘇無關了。
    善惡難明，那是屬於張金默自己的因果，他並不會多加幹涉。
    紀林蘇並不覺得張金默做的對。
    但是，他也沒有做錯。
    是非善惡，這種深奧的問題，紀林蘇懶得思考。
    少年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神色慵懶。
    月上中天，月色越發華美柔和，溫柔的遍灑大地。
    就連陰森恐怖的殯儀館，那陣陣陰冷的氣息，似乎都被柔和月色盡數驅散。
    月光在建築上披了一層瑩白的薄紗，殯儀館四周不再陰森恐怖，反而多了幾分靜謐唯美的氛圍。
    張金磊朝紀林蘇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笑容，飄渺的身影在月下漸漸消散。
    【恭喜候選者紀林蘇通關月光殯儀館副本。】
    塵歸塵，土歸土。
    一切歸於平靜之後，前方也浮現了熟悉的通關之門。
    紀林蘇微微仰頭，凝望著月色，眼眸微彎，發出低低喟歎：“月色真美啊。”
    月色遍灑大地，靜靜照耀著寧靜祥和的世間。
    “嗯。”景婪在一旁輕輕應和，“今晚月色真美，風也溫柔。”
    男人的嗓音悅耳動聽，似乎比月色還要溫柔。
    紀林蘇嘻嘻哈哈，“喲，看不出來，景婪你還是個詩人，挺會附庸風雅的。”
    景婪：“……”
    男人無奈。
    有時候，他懷疑紀林蘇在某方麵是不開竅的山頂洞人。
    不然，為什麽連他都知道的萬年老梗，紀林蘇竟然沒有一點反應？
    景婪沒有解釋什麽，隻是和紀林蘇並肩同行，與他一起進入了通關之門。
    其實，不用言說明了。
    行動，便是最好的答案。
    正如他們無數次並肩作戰一般，不論前路是荊棘寒霜，還是康莊大道，他們總是會同行，義無反顧，如同天上的星月，交相輝映著彼此，不離不棄。
    白光漸漸吞沒了兩人的身影。
    表世界。
    紀林蘇剛一回到家，把手機充好電，消息就一條接一條的彈了出來。
    溫謹言在瘋狂轟炸紀林蘇的手機。
    “紀林蘇，還沒從副本出來？你快看我給你新發的視頻！”
    懷揣著疑惑，紀林蘇點開了對方發過來的視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