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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青貝的眉頭慢慢蹙緊，皺褶中，夾著揮之不去的惆悵。
    看來她是知道她回廣城幹什麽了，她知道，為什麽不問？
    “陸先生呢！”孫青貝又問楊思涵，神色明顯比剛剛緊張。
    “人還在襄城，隻不過換了一家酒店。”
    “他們今天沒見麵？”
    “沒有。”
    “那，電話呢，打電話了嗎？他們說了什麽？有沒有吵架之類的？”孫青貝感覺心髒已經蹦到了嗓子眼。
    楊思涵怔愣幾秒，老老實實交代：“收工的時候，我姐給陸先生打了一通電話，聊的內容我沒聽清楚，大概就是說她很累，很困之類的，然後就讓司機送我們回來了。”
    “就這麽簡單？她的手機白天都是在你那兒的吧。”
    “在我那兒，一整天也沒人打電話，微信倒是有提示，可我也不敢看啊。”
    孫青貝鬆了一口氣，握緊手機的手指泛出蒼白的骨節。
    忽地，身後傳來一道金屬摩擦聲，沙發上的孫青貝跟楊思涵同時回頭。
    隻見洛昭瑤一身睡裙，有氣無力的從房間走出來。
    楊思涵壓低聲音：“姐，你不是睡了嗎？”
    “嗯，睡了一會，被你們吵醒了。”她確實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卸了妝，黑眼圈有些藏不住，眼泡子是腫的，一張臉也是腫的，滿身都是疲憊感。
    孫青貝給楊思涵遞過去一道眼神，楊思涵心領神會，拿起手機就走。
    “我好困了，你早點睡啊姐。”
    “嗯。”
    客廳的燈光亮
    過主臥，洛昭瑤有些睜不開眼，揉了一陣也無濟於事，便半眯著，抱著抱枕窩進沙發裏。
    目光落在茶幾那套簡易茶具上，慢慢聚焦，思緒開始發散。
    她想到在臨江公寓的時候，她總喜歡抱著抱枕坐在陸衍州對麵看他喝茶，他很講究，取茶、衝茶、倒茶這一係列的動作從不含糊，像在研究什麽藝術品。
    他的手指細而長，養尊處優慣了，看起來跟女人的細膩度無異，就算在她皮膚上停留的時候，都沒有半點粗糙的感覺。
    他泡茶的動作，捏茶杯的姿勢，喝茶的表情，她都有好好的研究過，但一直都學不來。
    港城和廣城都有著曆史悠久的茶文化，品茶的韻味好似與生俱來。
    就好像有些東西，你看著很簡單，你以為你一定能學得會，但到最後發現，表麵的東西都學會了，可就是表達不出它該有的神韻和內涵。
    她沉思的樣子讓孫青貝發怵。
    不知多了多久，她終於歎了一口氣，垂下頭去，似笑非笑。
    孫青貝這才開口，“你怎麽不問我回廣城做什麽？”
    洛昭瑤轉移視線，眼底湧起一陣浪花，但語氣還是不鹹不淡，“我這不是準備問麽？”
    不，如果孫青貝不主動提，她也不會問，睡了一覺，覺得累，起來走動走動而已，不是特意出來探聽什麽消息。
    三天又過了一天，她忽然沒有那麽急迫的想要知道關於陸衍州或者姚曼的消息了。
    孫青貝看
    著她，好幾次欲言又止，最後才說了句能收得回來的話，“那你問我，你問的話，我就說。”
    洛昭瑤沉寂許久，她了解孫青貝，她這樣說，就表明了事情的重要性，她把選擇權都交給她。
    隻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知道什麽？
    是一定要從細枝末節中扒出陸衍州有一丁點兒不愛她的證據？還是一定要找出證據證明她對陸衍州跟姚曼關係不簡單的猜疑？
    聰明的人不會這麽幹，但她算不得聰明。
    陸太太的位置唾手而得，她卻猶豫了。
    因為她貪心，她不止想要一個身份，更想要一個位於神壇之上的男人無條件的愛她。
    可她憑什麽？
    腿腳有過一陣顫抖，換了個體位，盡量讓自己舒服一些。
    良久，她深吸一口氣，看向孫青貝，目光堅定，“你說吧。”
    孫青貝沒有猶豫，直接開口：
    “姚曼，是金先生曾經的戀人的女兒，生姚曼的時候難產死了，金先生愛屋及烏讓人收養了她，送她出道，四年前，她出現在陸衍州身邊，還曾作為陸先生女友的身份出席過一場陸家主辦的商業峰會，而且，她還入股過陸氏旗下的公司，但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退出了，據我了解，她之所以能接觸到陸先生，完全是靠金先生的安排。”
    她一五一十、毫無保留的將自己這一天探查到的消息說出來。
    其他的更深的東西其實也可以挖到，但還需要一段時間。
    說出這些東西，她已經違背了職業道德，但跟洛昭瑤有關，她也顧不上道德那種東西了。
    空氣靜止了幾秒。
    洛昭瑤臉上始終沒有任何波瀾。
    “哦。”
    不知過了多久，洛昭瑤呆板的應一聲，目光空空，神色淡然得讓人覺得她好像並沒有聽見，或者聽見了但覺得無所謂。
    眼底的浪花下，泛出這樣一副畫麵：
    一場奢華的宴會上，男主角出場，手臂紳士的屈著，上麵搭著女主角雪白纖細的手腕，柔弱無骨。
    男主角會體諒女主角穿高跟鞋走紅毯不易，所以特意放慢腳步，偶爾，還用用那隻高貴的手去幫女主角整理裙擺。
    他們笑著走進宴會中央，接受所有人豔羨的目光……
    等到無人之處，男主角會心疼女主被高跟鞋折磨到破皮的腳，毫不費力的抱起她，心疼的吻她！
    他會耐心的跟她說：“下次不要穿這種鞋了，你穿什麽都好看。”
    她會嬌羞的回應他，兩人一起度過一個美妙的夜晚。
    空洞無物的眼眶裏很快被這些場景填滿。
    眼淚沒有地方去了，隻能順著眼角無聲的往下滴落。
    “昭瑤，你…….”
    “我很好。”
    她緩慢而溫柔的回應這三個字，如果不是看到她臉龐上的淚痕，不會有人猜到這個女人其實正在流著淚。
    “可這些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這幾年，陸先生身邊確實沒有其他女人。”孫青貝想勸她，不知道該怎麽勸，好像又不用勸
    。
    洛昭瑤沒有歇斯底裏，她的表現跟她預料的完全不一樣。
    看開了說，誰沒有一段過去呢？誰會一直活在過去？誰又會捉著別人的一段過去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