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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慶大山裏的山路真的很難走。
    小巴士從早上7點鍾出發，走了三個小時了才走四十多公裏，離洛昭瑤小時候住的村子還有兩百公裏路。
    孫青貝坐在靠窗邊，山路崎嶇，她的身體跟著車子不停地搖晃、顛簸。
    一旁的謝助理閉著眼睛，眉頭輕皺著，突然，車子猛地一個顛簸，腦袋猝不及防的磕在塑料靠背上。
    他忍著暈眩，小心翼翼的看了孫青貝一眼，“孫小姐沒事吧。”
    “我沒事。”
    她有些生氣，她是想租車自己開過去的，但謝助理不同意，說是他們都沒有在盤山公路上開車的經驗，為了安全，還是坐車的好。
    最後還連哄帶騙的把她騙上了這台小巴士。
    “這個給你。”
    謝助理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來一個藍色的充氣頸枕。
    孫青貝有些想接，但礙於麵子，隻是看了一眼便扭過頭去。
    謝助理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她是嫌棄還是怎麽樣，一時間，心裏七上八下的，心髒坐了一回超級刺激的過山車。
    “我，我沒用過的，是新的。”
    孫青貝狠狠地扭頭，“如果開車的話，這玩意根本就用不上，膽小，迂腐！”
    氣歸氣，但她也沒準備跟自己過不去，哼一聲後，凶巴巴的一把將謝助理手裏的充氣枕頭奪走，心安理得掛到脖子上。
    謝助理呆愣片刻，懸在半空的手驀然握緊，收回。
    他不敢說話了。
    陸先生每次總是給他布置一些很難完成的任
    務，搞得他快要精神崩潰。
    下午三點半，兩人終於到達目的地。
    一進村口，就有不少村民出來圍觀他們。
    “他們，為什麽這麽看著我們？”孫青貝不解，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臉，以為是臉上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一摸，什麽都沒有。
    “可能是村裏很久沒有外人來過了。”
    這村，三麵環山，進出山裏的路有且隻有一條，路過這裏的班車隔天才發一次車。
    村裏已經沒有什麽年輕人了，都是些老人，連小孩也很少見。
    拉著人問了路，頂著那些目光，兩人徑直走往洛昭瑤原先的住所，走著走著，一個女孩上前來攔住了他們。
    “哥哥姐姐，你們不是我們村裏人，你們找誰？”
    女孩約莫十來歲的樣子，頭發上沾滿了木屑，臉上的凍瘡觸目驚心。
    再往下看，她身上那件紅色的棉服已然包漿。
    孫青貝沒回話，而是趕緊從包裏拿出一張紙巾，伸手的那刻，女孩警惕的後退兩步。
    “我隻是想擦掉你臉上的血。”
    凍瘡因為嚴重，已經滲血了，女孩顯然不知道，或許是知道，但不關心。
    女孩看了她片刻，才慢慢靠近。
    孫青貝一邊幫她擦，一邊說：“我們是來找一個叫洛昭瑤的女孩子的，你知道她家住在哪裏嗎？”
    “昭瑤姐姐！”
    孫青貝頓住，“你認識她？”
    女孩點點頭。
    當女孩把他們帶到洛昭瑤的住處時，兩人都呆住了。
    那根本不是一個房子，
    紅色的磚牆坑坑洞洞，屋頂用木頭撐著，上麵隻包了些彩色的放水布條。
    這樣的房子，既不能擋風也不能遮雨。
    孫青貝差點哭出來，她沒想到，洛昭瑤竟然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
    “姐姐，之前也有一位伯伯來過，他也是來打聽昭瑤姐姐的消息的，但她看著像壞人，我什麽都沒跟他說。”
    “伯伯？”
    女孩點點頭，“我記得他的樣子，我可以畫給你看，可我畫得很慢，要明天才能給你了。”
    謝助理連忙安慰她，“沒關係，你慢慢畫，我們明天再來找你。”
    說完，他從包裏拿出幾張一百元的鈔票遞給她，“衣服破了，鞋子也破了，這錢給你奶奶，讓她給你買新衣服。”
    女孩一臉驚恐，不敢接下他手裏的錢。
    “哎呀，你別嚇著她。”孫青貝衝過來，示意謝助理把錢收起來，轉而對女孩說：“你先回去吃飯吧，姐姐明天過來找你，我們來找你昭瑤姐姐的事，你先不要跟別人說，好嗎？”
    “好。”
    等小女孩走後，孫青貝才解釋，“她年紀小，你一個男人給她錢，她不敢要，而且，這大山裏頭，她拿了錢也沒用。”
    “我明白了。”
    “走吧，去找那個接生婆問問情況。”
    謝助理攔住她，“要不明天再去吧，現在去天都要黑了。”
    “不行，今天一定得去，我們不能在這裏浪費太多的時間，那個小女孩對昭瑤很是熟悉，明天去她家裏問問
    ，說不定能有發現。”
    說去就去，謝助理在村民那裏借了一台摩托車。
    孫青貝也不是矯情的人，一個圓腿坐上去，扯住謝助理的衣服。
    謝助理沒那麽淡定，隨著那陣拉扯，身體都僵住了，好在穿得多，沒有被發現。
    可天不遂人願，趕到接生婆所在的村子，天色已經黑盡了，山裏頭天一黑，是一點光線都沒有。
    好在路過的一台三輪車將他們帶到了村裏的巴士上車點，那裏有一間房可以住。
    “隻有一間房嗎？”孫青貝驚問。
    “隻有一間，平時是給巴士司機住的，今天車子沒來就空著，你們可以住，十塊錢。”
    孫青貝：“......”
    謝助理倒是冷靜許多，交了錢，拿了鑰匙，才跟孫青貝交代：“你睡房間，我在門外。”
    孫青貝反應過來，沒好氣道：“晚上這裏零下五度，你想在門外當冰棍？”
    謝助理被懟得啞口無言。
    “都在房間住吧，我睡床，你睡地板，諒你也不敢對我怎麽樣？”孫青貝壯著膽子對謝助理大放厥詞，其實心裏怕得要死。
    活了二十多年，她從來沒有跟男人同住過。
    謝助理起先還不敢，他是被孫青貝硬拉進去的。
    安頓好後，她打給了洛昭瑤。
    洛昭瑤很快接聽。
    “我們在你說的那個村裏，還沒見到人呢，天黑了，要先住一晚。”
    “嗯嗯，知道了，在我們來之前，已經有人來打聽過，聽說是一個男人，你母親之
    前也提到什麽人都找上門了，所以我懷疑來找你的就是那個男人或者是那個男人派來的人。”
    “你別擔心，謝助理也在這裏，等我消息吧。”
    手機電不多，孫青貝也隻好簡單的說幾句。
    這時，謝助理從包裏拿出一個充電寶給她。
    孫青貝覺得很驚奇，從遇見他到現在，他好像無所不能，披肩、枕頭、充電寶，隻要她想要的，他肯定都有。
    “連充電寶你都帶著？”
    “不奇怪，平時陸先生可能用得上的東西，我都會帶。”
    原來如此。
    “可是，這次是你一個人出門啊。”
    “習慣了。”謝助理輕描淡寫的回答，事實上，他在那張木椅子上坐如針毯，“要不，你早點休息吧。”
    “我睡不著，你說，來找昭瑤的那個男人會不會就是他的父親？”
    謝助理認同的點頭，“有這個可能，等明天小丫畫出來，我想辦法去做對比。”
    孫青貝也這麽覺得，另外，她還產生了一種強烈的預感，洛昭瑤的生父很快就要被找出來了。
    可是，這種遲來的親情是一把雙刃劍，搞不好會兩敗俱傷。
    她不放心，又發了一條信息給洛昭瑤，【如果找到你的父親，你會認他嗎？】
    過了一陣，手機響起，屏幕上隻有兩個字：【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