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許仙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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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逆仙爭聖!
    真武大帝運起法訣,掌中紫氣洶湧而出。
    在遇到一點點抵抗之後,紫色仙氣便源源不斷進入許宣體內。
    初始還覺著沒有什麽。
    當仙氣在體內累積到一定程度,慢慢形成一個人形虛影。
    虛影穩定一會之後,開始慢慢壓縮。
    此時許宣隻覺著體內有什麽東西被一股外力硬生生撕扯,痛得他大呼出聲。
    禁製中的白素貞見到這情況,忙跪下哭求到“大帝,他隻是個凡人,求您放過他吧。錯是我犯的,要殺要剮隨您的便,隻求您放過我家官人”
    在自己心中無比剛毅聖潔的娘子竟然跪在地上求人。
    深恨自己不夠強大,無法保護她。
    許宣喘著粗氣,牙齒咬得‘咯咯’響,不再讓娘子聽到自己痛苦的呼號。
    人形虛影朝腳下繼續壓縮。
    感覺全身就剩一層皮,從頭頂開始被人把身體裏的東西一點點撕扯開,直到腳下。
    記憶中的爹娘,姐姐姐夫,醫書慢慢模糊
    但另一個思維卻突然特別清晰。
    小時候喜歡教育自己的老師,電視裏端莊美麗的白素貞
    人形虛影逐漸壓縮成指頭般大小,光華閃耀一下之後藏進許宣腳底的湧泉穴。
    身體已經痛得麻木了。
    許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閉上眼感覺一下自身,看看到底受到了多大的傷害。
    此時真武大帝解開了他的禁製。
    手腳都能活動,大腦也能思維。
    身體好像沒受到什麽傷害。
    那剛才為什麽那麽痛?
    驀地,許宣突然省悟。
    記憶中的許仙去哪兒了?
    好在自己穿越而來,也知道這具身體是許仙的。
    剛來的時候意識融合,許宣、許仙倆人從前的事情都記得。
    但此時,除了自己電視裏知道的許仙外,那個原本存在於這個身體裏許仙的意識卻不見了。
    說起來挺人格分裂,
    但最終就是一個結果這個身體裏,隻有許宣的意識存在,原本許仙的意識沒有了。
    所以他現在不記得爹娘長什麽樣,不記得姐姐姐夫年輕時候的樣子,
    更別說所學的醫書,從前見過的各色人等,到過的任何地方。
    從前許仙‘色受想行識’五蘊合成留存於腦海的東西全都不見。
    現在,這具身體完完全全屬於許宣。
    而這時許宣更加明白了。
    方才真武大帝明言要壓製自己身上的佛根。
    待他出手後,許仙的意識卻不見了。
    那就是說,原本身上的佛根是屬於許仙的,與自己無關。
    真武大帝壓製佛根,連同許仙的意識一起壓製了。
    這麽說以後可以修行了?
    但目下沒有佛根相助,不是更加救不出娘子了麽?
    沒有娘子,修行有什麽用?
    此時真武大帝不管他胸中多少丘壑,隻命令到“押他去往雷音寺,將此間事情詳細知會文佛,讓文佛好好懲戒一下這個不守清規的弟子。”
    天遒天罡應了一聲,再次上來按住許宣雙肩。
    此時沒有佛根護佑,許宣便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白素貞再次哀求“大帝,您不是說我與許宣有宿緣麽?您將他押往雷音寺,那我們的宿緣怎麽辦?你這不是壞了天道麽?求求您放過他吧,所有的罪責我都願意承擔”
    真武大帝不為所動。
    天遒天罡押著許宣回頭準備下山。
    就這樣回雷音寺了麽?
    在文佛身邊,即使他想,文佛也不會讓他見我的吧。
    才剛剛開始成長的愛情就這樣被扼殺?
    想到這裏,白素貞起身撕心裂肺的叫了一聲‘不’,便不管不顧的衝撞起禁止來。
    真武大帝眉頭又皺了起來。
    可惜玄仙的禁製,以白素貞的法力根本動不得分毫,反而被禁止上的仙氣彈回,弄得遍體鱗傷。
    許宣回頭拚命的掙紮,恨不能代娘子受罪。
    這些仙人都太冷漠。
    真武大帝隻是皺眉看著,天遒天罡按住自己一步步的往山下拖。
    心酸間許宣靈光一閃,大喝到“真武,你憑什麽主持正義?若是以強大法力壓製我和娘子,那你和殺人的娘子有什麽區別?我不服,我不服。”
    聽到這話,真武大帝愕然的歪了下頭。
    三界之內,誰不知道真武蕩魔大帝鐵麵正直,每一處妖氛的掃除背後都有他忙碌的身影。
    現在居然有個凡人問他憑什麽主持正義?
    真武大帝嗤笑一聲,輕輕揮了揮手,示意天遒天罡放開許宣。
    一定要這個凡人心服口服的伏法,才不負自己鐵麵正直的美名。
    沒了束縛,許宣暫時沒有心情和真武大帝說什麽。
    關切的跑到禁製邊,流淚看著裏麵的白素貞問到“娘子,你沒事吧。”
    白素貞脈脈的看著他,心疼的說到“相公,你的心意我懂,但確實是我有錯在先,你先求大帝放過你,回家等消息去吧。”
    看著白素貞甘心認罪伏法的樣子,許宣更是心酸。
    幾千年的修行,幾千年接受的思想便是因果報應,從沒想過這些是否合理。
    正在此時,真武大帝站在許宣背後說到“讓朕來告訴你,朕憑什麽主持正義。”
    “憑朕是仙祖第八十二次曆劫時變化之身,仙術僅次於仙祖之下,受仙祖所托,感三界民生為妖氛所苦,特為三界主持正義。”
    許宣心疼的看了白素貞一眼,起身冷笑一聲“這麽說來,你隻是憑借著法力強大而已。你法力強大可以隨意治娘子的罪,那娘子比金元帥法力強,為什麽不能殺了他?”
    “一派胡言。”真武大帝有些怒了“朕為三界主持正義才治白素貞的罪,但白素貞乃是為一己之私殺死金元帥,此能相提並論?”
    許宣再次冷笑“正義是什麽?娘子為了強大自身而奪劍,在我看來也是正義。”
    真武大帝怒極反笑“胡鬧,莫說仙祖所托,凡間多少人為妖氛所害,焚香禱告於朕,這些你敢說沒看到麽?朕便是代表他們主持正義。”
    許宣‘哈哈’大笑,真武大帝有些莫名其妙。
    天遒天罡聽著他的歪理邪說,恨不能上前殺了他。隻因大帝治下極嚴,一向愛惜羽毛,所以不敢造次。不過都握緊手中兵器,隻待大帝一聲令下,便讓這許宣魂歸地府。
    “世間的地水火風都為你們所控製,凡人想安心生活,能不拜你們麽?稍不尊重,你們不是瘟疫就是天災,你們以為他們朝拜是出於真心麽?”
    “即便是妖精,也大多數都被你們的教義所迷惑,一心苦修,想著將來能和你們一樣。那些出來為禍人間的,也是為了早日和你們一樣,便入世掠奪修行資源,在他們內心裏,自己的所作所為也應該是正義的吧。”
    “如果仙界沒有掌握地水火風,你以為凡人還會信奉你們?”
    “你們在凡間做過調查麽?除了那些想成為你們的人,那些凡夫俗子有多少是出於真心信奉你們的?”
    “若根本沒人真心信奉,你們自以為替凡人主持的正義,不過是你們倚仗著強大的法力以為的所謂的正義而已。”
    “不信是話,若是你們胡作非為,那有誰來主持正義讓你們伏法?”
    從穿越而來便非常壓抑,直到現在,許宣才知道書生也是有用的。
    滔滔不絕的理論出口,初始真武大帝還嗤之以鼻,後來卻陷入了深思。
    可憐仙界掌管者之一,修行無數年,曆經無數劫難,掃清無數妖氛,卻被許宣給繞了進去。
    許宣心中有一絲得意。
    雖然真武大帝是玄仙,但畢竟所處的時代太過於落後,哪像自己來自於後世人民當家做主的年代。
    不管仙家的教義多麽透徹,它總不能教信奉者去選出仙家的掌管者吧。
    隻要不是選出來的掌管者,那自己便能說他是依靠法力而已。
    他能依靠法力,娘子為什麽不能?
    不過得虧是碰上正直無私的真武大帝了,還給機會與他辯駁。
    若是碰上孫悟空那種,這麽聒噪,不得大喝一聲‘吃俺老孫一棒’了再說。
    這麽說來,還得感謝玄天觀裏的那個聲音。
    若不是經他提醒,自己怎能說起這些。
    他是怎麽知道自己要上仙界尋真武大帝的?
    莫非一直跟著自己?
    眼見真武大帝還在沉思,天遒執禮到“大帝,這個凡人身具佛根,且一派胡言,莫非是文佛派來擾亂仙界的?”
    真武大帝抬頭揮了揮手,示意天遒不要打擾。因為他知道,文佛雖開創佛家,但一樣不知座下信眾有多少是真心信奉,此人怕是自己領悟了一些道理。
    考慮良久,確實不知真正正義的定義,真武大帝忽然手一揮,白素貞的禁製瞬間消失。
    不管是不是暫時的自由,她馬上起身,許宣也迎了上去,倆人緊緊相擁,珍惜這片時的自由。
    “朕暫時先放了你們,”真武大帝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不過不代表你們無罪,待朕找到主持正義的依據,一樣會將你們抓回治罪。”
    “在此期間,你們若敢繼續作惡,即便不是真正的正義,朕也絕不會放過你們。”
    許宣忙轉身一禮到“多謝大帝,回去之後我們一定多行善事,以彌補從前的罪惡,並日日供奉大帝,感謝大帝網開一麵。”
    真武大帝冷哼一聲,說到“出於自保,不是真心的信奉,這種供奉朕不要也罷。”
    看來這玄仙是真被自己繞進去了,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走出來。
    許宣老神在在的正了正身子,嚴肅說到“仙家是如何真心信奉我不知道,但在佛家看來,從一出生,便五蘊皆空,隻為宣揚佛法普度眾生,這才是真正信奉。”
    當然了,這句話雖然不是信口胡謅,但也隻是許宣隨口一說而已,他想給大帝一個出來的方向。
    畢竟真武大帝確實正直,而且他所作所為確實正義,不過是被從未來不同時代穿越而來的自己為了救心中所愛而胡攪蠻纏一時弄糊塗了而已。
    將來掃除妖氛也還要靠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一己私利把個蕩魔天尊弄報銷了。
    真武大帝可不當他是信口雌黃,淡淡的回了聲“朕知道了,你們好自為之。”隨即衣袖一揮,一股強大的氣流襲來。